到是苏修远,原本就在苦思冥想试题,更觉得附近有脚步的声音,抬头看到了卢少业的身影。
苏修远自认为,卢少业与他是彼此的仇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苏修远的目光中满满都是恨意。
先前,苏修远在得知聚贤苑是由卢少业提出建造时,恼怒之下便去聚贤苑前去应答门口的试题,以求通过测试,扬了名声,在拂袖而去,好好的打一下卢少业的脸。
到是不曾想,苏修远一连几日去,竟是每次答案都被告知不合格,不能入了那聚贤苑。
这让苏修远觉得落了脸面,心中恼怒,索性再不去那聚贤苑,而是找了一家不算宽敞的客栈落下了脚。
那个客栈偏僻,狭窄,住店之人鱼龙混杂,时常半夜有人酒后撒泼,孩童啼哭或者吵闹的声音,惹得苏修远完全无法好好歇息,就连书都不能好好的读。
好不容易到了年后来了几个同样是赶考的书生,苏修远只以为书生安静,且有人作伴,状况会好上一些,偏生那些人却是整日不问诗书,只总是三五成群的出门,到处拜名门,喝花酒,以求能交到权贵之人,好飞黄腾达。
吵闹不说,更是有辱斯文,坏了应试书生们的名声。
苏修远心中不满,自然也就直言不讳。
而结果也就可想而知。
“清高迂腐”,“心生嫉恨”等词砸在苏修远的脸上,随之而来的是一些不大不小的事端。
譬如吃饭的时候,米饭里被加了一把的盐,或者被人“不小心”碰撞,掉了一地,带的书被人“不小心”泼了茶水,衣裳被人“不小心”踩了一脚……
甚至到了后来,这些从前的“不小心”渐渐演变成了明目张胆和故意。
若是寻常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怕是早就待不下去,另外换了一家客栈去住着,但苏修远却不走。
“这些人不过是嫉妒我的才华与学识。”
“邪不胜正,这些人迟早会有了报应……”
“若是此时走,岂不是更让那些人觉得他没有半分的骨气?”
这是苏修远在客栈店小二劝说他时,苏修远理直气壮的说出来的话,随后更是如此来做,誓死也不肯搬出那个客栈。
心里头更是铆足了劲儿,只等着待榜上有名之时,狠狠的打了那几个人的脸去。
但心里头,到底还是十分的不痛快,更觉得之所以碰到这些个仗势欺人之人,更是因为从前聚贤苑的刻意刁难。
而试问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为何连那聚贤苑也进不去,这自然不用想,便也晓得自是卢少业早已打点各处,为的就是让他名落孙山。
你蓄意刁难,那我自然不能让你得逞。
因此,苏修远心里憋着气,尤其是看到卢少业之时,越发的气恼。
气不过之下,自是脱口而出:“无良无德,实乃败类。”
虽说苏修远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大约是过于气愤的缘故,这声音到底还是有些高,引得周遭的几个考生都皱起了眉头。
其中一个离的最近,腾的站了起来,拉响了旁边的铃铛。
每个号房一侧,皆有铃铛,考生若是有难以解决之事,拉响铃铛,便有人过来查看动静。
巡场的考官快步走了过来:“何事?”
“大人。”那拉响铃铛之人拱手行礼:“此人不遵规矩,想徇私舞弊!” :。:
第1052章 冤枉
那人义正言辞,指着苏修远喝道。
考官顿时拧起了眉头:“当真?”
苏修远顿时傻了眼,回过神来之后,急忙站了起来,连礼都顾不得行,慌张辩解道:“没有的事,他扯谎。”
“身为书生,心怀社稷,岂能说那虚妄之言?我方才可是听的真真的,这人敲了一旁的门板,小声与我说话,询问答案,只说若我肯说,自会重金酬谢。”
“我乃应试的考生,平日里读的是圣贤书,自是知晓这公正二字如何写,便告知大人,好严惩这妄图徇私舞弊之人。”那人拱手,话说的也是越发响亮。
苏修远被人诬陷,自是气得不行,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更是颤抖着说指着那人道:“你,你……”
忽的,苏修远眼前一亮。
此人换了衣裳,收拾的干净,让他方才一晃神间不曾认出来,现在才发现,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与他先前住在同一个客栈,且起过争执的白庆书。
“从前与你起过争执,做对子你不是我的敌手,当时丢了脸面,所以今日便特地来污蔑我舞弊,你是何居心?”苏修远喝道。
白庆书脖子一梗,道:“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从未见过你,连你姓甚名谁都不晓得,如何会和你吟诗作对,何来报复和污蔑之说?”
“我瞧着你这是被我抓了个现行,所以想着找些托词来,好减轻了你的罪行?你未免想的太轻巧了,这里是贡院,最是公正严明之处,大人更是铁面无私,洞若观火,如何会受你蒙蔽?”
“你……”苏修远气得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
两个人一番的争执,这声音难免有些大,惹得周围也是侧目纷纷,到是有些觉得这两个人吵闹影响了答题,索性撩起衣衫,塞入耳中,接着安心答题。
“都住口!”考官喝道:“这里是贡院,岂能容你们放肆?”
苏修远与白庆书均是不再吵闹,到是那白庆书,恶毒的看了苏修远一眼,轻声道:“只是大人,此人行为阴险,往后不晓得还要做出什么舞弊行径,若是不处置,只怕是不妥。”
“你无需多言,本官自然晓得。”考官瞥了白庆书一眼,道:“既是你们各执一词,那本官自是要问问其他人。。”
说着,考官便要前去询问。
而那白庆书,刻意略提高了嗓音,道:“大人明察,此等败类,即便是肚子里有些墨水,上了榜单,往后也不是贤良之人,到是不如早些处置,免得占了真正品学兼优之人的名额。”
考官闻言,嫌这白庆书聒噪,道:“保持肃静!”
“是。”白庆书应了,垂手站在了自己号房的桌后。
苏修远厌恶的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是十分欣慰。
去询问了旁人,自然也就能晓得他是被这白庆书诬陷,还了他的清白。
而那白庆书却是呵呵一笑,只等着看好戏。
考官前去询问旁边之人。
大多数人的回答是不曾听到什么动静。
这点考官到是早就猜得到了,这号房虽说是敞开了门的,但也是有了相隔,听不到是正常事情,看来只能去近身的人问了。
因此考官只能去了离苏修远和白庆书两个人两侧之人,前去询问。
“可曾听到什么话?”考官询问。
“我……”那人犹豫了片刻,最后索性咬牙道:“听到了……”
“当真?”
“当……当真,只是听得不太真切,只听到他似乎低声说话,说什么帮他,酬谢什么的。”
“旁的就再也听不到什么了,请大人明察!”那人带着颤音,说完了这些话,随后赶紧垂下了脑袋。
时值考试,许多人心生畏惧是十分常见的事情,更何况又遇到这种事,许多胆小怕事的也难免害怕。
考官不以为然,又去白庆书旁边的人询问。
得到的,差不多是同样的答案,都说听得不甚真切,但隐约听到了“抄写”、“不会”等类的话。
这些字眼联系到一起,此事也就十分明了了。
“大胆,天子脚下,堂堂贡院,竟是生出这样的腌臜心思,想着靠金银换取前程,当真是可恶!”考官怒不可遏,抬手道:“来人!”
苏修远方才听到那两个人的言语,顿时惊得脸色发白,反应过来之后,喝道:“你们这是污蔑,陷害!”
“此言差矣,大家眼明心亮,自然分辨的出是非。”白庆书冷笑道,心中更是泛起一层又一层的冷意。
只提及了一句不要挤了旁人的名额,众人便会意除掉一个人,便能多一分上榜的可能,愿意给出一些莫须有的话出来,将这苏修远除掉。
果然众人都一样,披着儒学书生的皮,内里是一样的急功近利。
除掉了眼中钉,白庆书心中畅快,笑呵呵的坐了下来。
早已有人过来,打开了苏修远的号房,将人往外拖。
更有人已经写好了事情原委,让相关人等签字画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