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吃就好。”孟维生憨憨一笑,送沈香苗出了铺子门,一直看她回到了月满楼那边,才回了铺子里头接着做刚才还未做完的锅盔。
孟令杰如今也十五了,年岁不大但也说不上小,该知晓的一些事也知晓了,看着孟维生这此时微红的脸,眨了眨眼睛:“堂哥,这几日我看苗婶子往你家去的挺勤,大伯娘这几日也高兴的很。”
苗婶子,为人宽厚,热情开朗,平日里经常牵线搭桥的,算是个媒婆。
既是苗氏这些日子往孟维生家跑的勤,他母亲又喜上眉梢,这里头的事儿不说大家也心知肚明的。
孟令杰方才是明显看出来孟维生的心思,这会儿提出来这个事儿,显然是想提醒孟维生一番。
提醒他想要如何抉择,该早早拿主意的好。
孟维生却当做没听到一般,低头不语,只将目光放在手上的面团上上。
孟令杰无奈叹了口气,决口不再提此事。
沈香苗回了沈记,将那霜糖红果放在了案台上:“孟大哥给的,说是拿回来给咱们吃,我瞧着数量不少,索性分一分吧,给乔大哥他们分上一些,你这里留一些,等下回去的时候给文武,水生大哥要带一些,剩下的拿回去给铁蛋和巧慧吃。”
“成。”沈文韬点头,从底下拿了纸出来,将那霜糖红果挨个分了分。
孟维生为人实在,给的这红果实在是多,一大包,每个人都能分上不少,待按沈香苗所说的挨个分完之后,沈文韬又从自个儿那里匀了一些出来,分别分给了沈文武、铁蛋和沈巧慧。
当真是越发有当大哥的模样了,处处都想着弟弟妹妹们呢。
沈香苗在一旁虽是忙着,却也察觉到沈文韬这样的小动作,不由得抿嘴笑了笑。
等傍晚沈福海来接他们时,沈香苗与沈文韬在途经药铺时停了车,两个人一同去给沈文武和水生送霜糖红果。
一进门便瞧见杜仲大夫、水生和沈文武正在慌慌张张的准备药箱子,杜仲大夫一边拿药箱子一边提醒水生:“针,参片,都带上。”
“嗯。”水生点头答应,一脸凝重的将这些东西都收拾好。
“杜大夫是要去出诊?”沈香苗问了声。
“香苗和文韬来了。”杜仲瞧见他们两个,笑呵呵的打了招呼:“张家那边派人来请,说是一个有孕的姨娘忽然腹痛不止,让我赶紧过去。”
“张家?”沈香苗略有些压抑的扬了眉,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哪个张家。”
“这附近还有哪个能养得起姨娘的张家,就是那大财主张员外家。”水生在一旁答道,神神秘秘的对沈香苗与沈文韬说道:“就是听说得了花柳病的那个张员外。”
沈香苗立刻便知晓了,这个张家,便是从前徐氏妄想将她卖过去的那个张家了,当时她记得便是听吕氏说过那张员外得了什么不干不净的病,原来这事大家竟是都知晓的。
说罢这话。水生又小声嘀咕了两句:“去这样师父可得仔细一些,可得勤洗着点手,我备上了些酒与醋,再熏上一熏,免得沾染了那脏东西。”
不曾想杜仲大夫便拧了眉,伸手敲了水生脑袋一下,不满道:“怎的你也这般人云亦云,旁人说什么你便信什么,被人牵着鼻子走还如何行的了医?那张员外家我去过两次了,也诊过脉的,人好端端的,哪里有什么花柳病脏病的,真是不晓得从哪里传出来的流言,这往后岂不是要毁了这一家人的名声?”
“可是,旁人都这般说,我也是提醒师父要小心些……”水生颇有些委屈的撇撇嘴:“我也不曾晓得这竟是些流言,我也只是忧心师父而已。”
“下不为例,往后也不许这般人云亦云了。”杜仲大夫的语气顿时软了许多,却是语重心长的交代道:“眼见不一定为实,更何况是道听途说?虽说只是说说闲话,却也无意中推波助澜,对旁人的名声更是大大有损,这张员外一是有钱,这些流言倒也不影响他过日子,再者他也是满不在乎之人,从不争辩也不放在心上,若是有人因为流言日子过不下去,人再钻了牛角尖的话,后果便是……”
杜仲大夫说到此处时神色凝重,双目更是显得空洞无比,像是响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往事一般,但这样的神情片刻之后便恢复了常态,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第248章 有些意思
“我说的这些,这不单单是作为一个医者应有的德行,更是做人该有的品行,你们可听明白了?”杜仲大夫说完,目光在水生与沈文武两个人身上打了个转儿。
“徒弟知晓了,必定牢记于心。”水生与沈文武异口同声的答道。
“不单单是要记得,更要时刻铭记,付诸行为才好。”杜忠大夫收拾好了东西,冲两人说道:“成了,赶紧得走了,文武你拿了药箱子随我一同去,水生你在这看着铺子,等下后街顾老爹的大儿子过来取药,你便照方子抓了三份给他便好。”
“嗯,我记下了。”水生连声答应,将杜仲大夫与沈文武送了出去,临走时仍然有些不放心的拉着沈文武叮嘱:“师父心善,你却还是得操点心。”
沈文武连声答应,拍了胸口打包票:“有我在,水生哥放心就是。”
水生伸手揉了揉沈文武的脑袋,让他随杜仲大夫一起上了张家派来的马车。
“今儿个也顾不上招呼香苗和文韬了。”杜仲临走前,颇为歉意的说道:“文韬来想必也是要找文武来说会儿话的,不凑巧他还得随我一同出去看诊。”
“不妨事,杜仲大夫忙你的就好,我们往后得了闲随时可以再来,反正离的也不远。”沈香苗笑着回了话。
就连沈文武也附和道:“大夫不必在意这些小事,从沈记到这儿满共也就一盏茶的工夫,想来还不能随时都来那。”
杜仲大夫赞许的略点了头,放下了马车的帘子。
目送马车远去,水生才开了口:“刚才师父忙着出诊,也不曾问你们这会儿怎的来了?”
“孟大哥给的霜糖红果,说是一起分了当零嘴来吃,我和文韬特意带了来给你和文韬还有大夫一起吃。”沈香苗将那一包已经包好的红果递给了水生。
水生最是嘴馋爱吃零嘴的,一听这个话顿时喜出望外,迫不及待便接了过来,脸上的笑容险些咧到了耳朵根:“得亏沈家妹子和文韬兄弟还想着我,这老多的红果,怕是能吃上几天了。”
说罢,水生便将那霜糖红果包好放在柜台里头。
“哎,水生大哥,这可不单单是给你一个人吃的……”沈文韬看着水生大有一副要吃独食的模样,一下子便急了。
水生一听这话“扑哧”就笑了出来:“瞧把你吓得,我这么大的人了难不成还跟小孩子一般的吃独食不成?再者说了,就算我这么自私,大夫看着了也不同意不是?你呀,就把这心放肚子里头吧。”
“到是我小心眼想多了,水生大哥可莫要见怪。”沈文韬这会儿细想觉得自个儿方才的确是有些小人之心了,顿时觉得十分难为情,脸都红了半个。
“你倒也不是小心眼,身为哥哥,下意识护着弟弟是应当的,我到是觉得你颇有兄长风范。”水生对方才之事毫不在意,笑着宽慰了沈文韬一番。
沈文韬越发觉得不好意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霜糖红果既是已经送到,天色也是不早,沈香苗与沈福海、沈文韬便上了牛车往家走。
路上的时候,沈香苗忽的便想起了方才杜仲大夫所说的张员外家的事儿。
既是杜仲大夫十分笃定的说张员外并没有得什么花柳病,身子强健的很,可为何会有张员外得了花柳病这样不堪的传言传了出来了?
再者说了,若是寻常人被如此污蔑,定当气愤难当,揪出始作俑者之余,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洗清自个儿的名声才对。
偏偏这张员外置之不理,这传言更是传的人尽皆知,整个河西村都知晓了这个消息,就连平日里不爱打听旁人事情的吕氏也杨氏当初也是随口便说了出来,显然也是早已听说了。
显然有人刻意为之,而且张员外听之任之。
这样一来,到真是有些意思了。
是什么样的人会对张员外如此憎恶,但张员外为何又如此包容,亦或是不敢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