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仍然像以前一样生活。”紫罗兰把手揪出来,鼻尖红了,可是没流出眼泪,“你继续去追求晶晶表姐或者其它女人,我依旧做我的交际花,一天换几个男朋友。”
“紫罗兰,妳不要和那班男孩子在一起,妳年纪还小,不应该交男朋友。下星期中学会考就发榜了,妳应该准备功课,继续升F6。”
“你倒很会替我安排,念完大学念硕士,念完硕士念博士,来往的是专家、发明家、怪物。这样我就可以孤独终生,永远嫁不出去。”
“我始终会在妳的身边,妳不会寂寞。”
“你做我的哥哥,我做你的妹妹。”紫罗兰背转脸,轻抹着眼泪:“不过,我坦白告诉你,我不需要哥哥,我要一个爱我的男人,我要结婚,我要有一个自己的家,自己的儿女,我愿意放弃一切,为我的丈夫烧饭、洗衣。”
“妳很伟大,起码比赵王莲还伟大,妳真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谁能得到妳,谁就有福,而我,恐怕祇有今天。”
“既然没有将来,又何必要今天?”
“起码,”他忍受着无形的痛楚,“今晚是我值夜,我可以陪妳最后一晚。”
“我突然改变主意,我现在就想走,住医院到底不方便,在家里才舒服,”紫罗兰按了床头铃,一会一个医院的护士走进来:“方小姐,需要什么?”
“请转告我的管家,叫她立刻来见我!”
她点一下头,出去了。
“紫罗兰,”他求着,蹲在她的膝下:“不要走,妳答应过的,妳不能剥削我的权利,今晚,是我最后一晚,属于我的。”
“我有看着你,你看着我,算什么?我们又不是情侣,根本无话可说。”
方嫂敲门,艾迪连忙站起来,靠紫罗兰的床边叹气。
“方嫂,我现在出院,打几个电话,请周少爷、李少爷、霍少爷和曾少爷来接我。”
“可是——”方嫂看了艾迪一眼。
“为什么找那么多人来?”艾迪抓住紫罗兰的手。
“你是不是要抓断我的手腕,要我再次留医?”紫罗兰瞧着自己的手:“既然我们各不相干,那你去找晶晶表姐,我去交我的朋友。”
艾迪放开她,用力把拳头槌在墙上。
紫罗兰走进浴室,一会,她换上了一条橙红的及膝裙,露背、低胸,肩膀上祇结了两个蝴蝶结。那洁白的肩膀和上半截胸脯,表露无遗。她把长发散下,还戴了一朵红玫瑰插在鬓边。
“为什么要穿这种衣服?”艾迪的牢骚又来了:“太不够高贵!”
“谁在乎高贵,”紫罗兰穿上银色的高跟鞋,她正要涂唇彩的时候,艾迪把她手中的唇彩一手抢去:“小孩子,不准涂口红。”
“先生,这不是口红,是唇彩,没有颜色的,祇能够增加嘴唇的光泽。”
“现在已经够好看了,其实我也不喜欢妳穿高跟鞋,像个小妇人。”
“艾迪,我劝你还是走吧,省得看见那班人,又会冲突。”
“我不会跟他们冲突,妳既然不自爱,我再也不会管妳,让妳堕落吧!”
“我堕落?好!不过,我虽然堕落,但是我敢言敢爱,无论如何,总比那些连爱都不敢爱的人好几倍。”
艾迪咽了口气,他不敢?是不敢?有谁知他此时心情?一个出卖爱情的人,他的爱情已经全部出卖了,他还有爱?
不一会,什么曾少爷,周少爷……他们不约而同的赶来了,一看见紫罗兰,就如蚁附膻,纷纷挤上前去献殷勤。
“紫罗兰,为什么突然进医院?”
“没有事吧?”
“妳精神很好,脸色也红润。”
“入医院为什么不通知我?”
紫罗兰很有耐性,一一回答,“因为会考的时候太用功,积劳成疾。不过,我身体好,休息几天就好了。至于我不通知你们,完全是为了大家好,怕你们为我担心。”
“紫罗兰,是不是要我送妳回家?”
“回家.住了几天医院,闷死了,我要出去好好的玩一晚!”
“好,我赞成,紫罗兰,妳准备挑选我们当中的那一个?”
“大家一起去,每人负责一个节目。”紫罗兰突然回过头去问:“哥哥,你要不要参加?”
一直靠在墙角的艾迪摇了摇头,他那好看的眉毛堆在一起,蓝宝石的眼睛充满忧郁,嘴角的酒涡早已不见了,他咬着丰厚下唇,雪白的脸盖上一层灰。
“我请看电影。”
“我请吃饭、跳舞。”
“我请大家去避风塘吃海鲜。”
“喂,我请……”
“紫罗兰坐谁的汽车?”
“我的!”
“当然我的!”
“你们两个不要争,这儿有四张纸片,谁抽中V字,我就坐谁的车子。”
哗啦哗啦的抽签,唪啦哗啦的叫:“我抽中啦!我抽中啦!”
“好!我坐亨利的车。”
“我们走吧!”
“轻声点,这儿不是嘉年华会。”紫罗兰说:“是医院呀,隔壁九号房的老伯伯,有心脏病的,大家轻声点。”
于是,四个男孩子,像众星拱月的,把紫罗兰拥出去了。
病房一下子静下来,祇有艾迪和方嫂。
方嫂一面为紫罗兰收拾东西,一面不停地看那高大、英俊而又忧伤的艾迪。
“何少爷,这些日子,你也够辛苦了!为什么还不回家休息?”
艾迪仍然靠在墙上,动也不动。
“办妥出院手续,我也要走了。”
艾迪把他那浅栗色的外衣搭在肩上,默然无声的走了。
方嫂看看他那强壮的背影,摇了摇头,:“这男孩子,真叫人莫名奇妙。”
艾迪开了跑车,却没有回家,一直把汽车驶去江晶晶的家里。
晶晶一看见他,又是开心又是生气:“喂,这些日子,你去了那里?”
“上天堂!”
“干什么?”
“见上帝!”
“鬼话连篇,表叔说你回祖家,你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电话也不来一个?”
“打电话?”艾迪倒在椅上,伸长了两条长腿,白漆皮鞋在闪光:“忙都忙死了?”
“家里有什么事?”
“死人、塌屋、冲天大火灾,还有海水泛滥,地震惊魂。”
“你在胡扯些什么?”
“给我倒杯酒,不要啤酒,要香槟。”
做了几天护花使者,把紫罗兰像公主似的待候,现在如果不找个人来折磨折磨,岂非天公无眼?
“你是不是有困难?”晶晶把酒杯放进他的手里:“如果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好了。”
“这件事,妳倾家荡产也帮不了我的忙。”艾迪挥了挥手:“我要炸薯条和椒盐杏仁,快替我拿几碟来。”
“你到底欠人家多少钱?”晶晶跑来跑去,这千金小姐,在艾迪的面前,一点气派也没有。
“妳又不是法官,为什么老是问,妳话真多,妳不停口的,不怕嘴唇发麻?”
“我是关心你。”
“我不需要开心,也没有人可以帮助我。别啰啰苏苏,换一件衣服,我们去跳舞。”
新开的星球夜总会,晚晚满座,布置新,音乐热闹,歌星风骚,艾迪和晶晶一连跳了好几个舞,扭得腰都快要断了,艾迪突然坐下来,动也不动。
晶晶叫了一杯绿色的薄荷酒,“今晚真开心,我所有的男朋友中,你最有劲。”
“做妳的男朋友,要铁打的。”
“你不是也一样喜欢玩?”
“我?喜欢玩?唉!烦死!”
“艾迪,我们再去跳舞。”
“不去了,我很疲倦。”
“疲倦?你那么有精神,气也不喘。”
“我这儿疲倦。”他一拍胸口。
“心也会疲倦?”
“妳没有听过心力交瘁?”
“你怎么又说错话?艾迪,我发觉你这次回来,整个人全变了,满怀心事,整天叹气,而且有时又傻兮兮的,你到底是不是经济发生困难,你祇要告诉我,我一定替你解决。”
“钱?哈……我不在乎钱,我的钱都放在瑞士银行,有许多许多,我一辈子也花不完 。”
“发神经!”晶晶说:“有空我要和表叔好好的谈一谈。”
“好呀,你可以趁机叫表叔陪妳玩。”
“胡说八道。我们去跳舞吧!”
“不,我要回家。”
“玩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了,多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