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坟头草又高了+番外(71)

作者:皮皮西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打扰了。简落寻思着,原来自己出人出力的还不够,还非得先发制人才能有后续故事了?然而在她思忖之间南知已经换了副面孔:“我告诉了你这么多,也是想请你给我讲个故事。”

于是在这个充满鸟鸣的清晨,她知道了所有的事。从结局惨烈的前世到充满误会的今生,原来所有的相遇,当真都是久别重逢。生平第一次,南知读懂了他千百次欲言又止的神情,那种在眼窝中涌动的深邃的悲伤,和总是抬起又放下的手。

离开茶馆的南知看起来很虚弱,沉甸甸的回忆挤在单薄的躯壳内,跨出门槛时她一个踉跄,差点摔成狗啃泥。简落伸手去扶,而她只是转过身来,背后来往的人群像一张巨大的幕布,正好衬托出这个特写瞬间。

“没事。”南知启唇,带着点艳羡的味道,“我不是嫉妒,是真的觉得,那个叫南西的女孩子何德何能,这么幸运。”

“既然有不同的路要走,就不要执着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不会再赖着不放,希望他能成为众人希冀的一代明君。”

此后很久她都没有见过扎克,也许是怕面对面时感到无话可说。另一方面,扎克也没有出现在博朗格,或者她生命的角落之中,他像蒸发了一样。双方都不打扰是一种难能可贵的默契,直到新来的舞女无意间谈论,说犬神继位在即,居然大病了一场,现在还拒不见客呢。

南知觉得自己真是被下了迷魂药,前脚刚下定决心各走各路,后脚二话不说买通了犬神宅子的看门人,还忙活着一下午亲自煲了瘦肉粥带过去。量挺大,当真跟要去领居家喂狗似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他住的地方。庄园之间一条笔直的大道直通建筑正门,沿途立着历代犬神的雕塑,材质上等技法华丽,已在普通人和神仙中拉出一条鸿沟。她无数遍给自己强调,进去送饭,简单问候,嘴角要一直是轻佻的笑,然后毫不留恋地离开。

没想到从不锻炼的身体居然挺灵活,南知从不起眼的小道里混入了宅子。根据守门人的指示,扎克的房间就在二楼主卧,瞎子也能找到。主卧的门半掩着,他屏退了所有人。

于是南知出奇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光脚踩到木地板上,这样就不会吵醒他。说是主卧吧,床也不是给人睡的,充其量一加大号奢侈狗窝,四面还有软软的立式边缘,让扎克不至于梦里打滚时以头抢地。现在呢,他就蜷在被褥之间,毛绒绒的尾巴挡住了脸,耳朵还是立着,睡梦中也没有放松警惕。

可能是维持人形太过费力,大黑狗的表情严肃,却实实在在是睡着的。

南知心知之间有限,很快管家就会回来,便迅速将煲粥的容器放在狗窝边,开始捣鼓着如何打开。滚烫的水汽一下子冒疼起来,烫得她猛得一缩手。大黑狗的感官如何灵敏,待她转头时猝不及防撞如对方的视线之中,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意料之外,扎克没有直接扑上来给她一口,也没有露出任何惊讶。他的眼神辽远,像停留在不知名的记忆之中。

大黑狗动了动鼻子,努力将脑袋挪了过来。他的下巴毛短却很柔软,正巧耷拉在她胳膊上,可怜兮兮的眼神真是猛汉撒娇。南知吃惊于手臂上滚烫的温度,随即看到扎克干燥的鼻头,以她观察猫猫狗狗的经验来看,犬神这是重感冒了。

扎克完全不被肉香所吸引,一直用脑袋来蹭南知,还发出悲戚的哽咽声。

南知突然明白过来,他没有醒。是什么情景能让一只顶天立地的大狗这么悲伤呢?哽咽声逐渐变成试探性的低吠,像是在唤醒沉睡中的某个人。是回到了南西还在的时候吧,她寻思着,只有南西死的那一天,他会露出这样无助和恳求的表情。

她腾出一只手来小心地放到他脑袋上,见他没有反应,就来回抚了抚。扎克的表情略有放松,狗爪子凭空扒拉了两下,像想留住什么东西。

你是不是在求她不要走?可是她死了好多年了……可惜我没有被压在预制板下等死,也从来没养过狗,我……我即便知道所有的细枝末节,也永远无法成为南西。

南知突然鼻头一酸,逐渐黯淡的天色,灯火通明的房屋,还有他的呼吸,如果自己不知道从前的故事,还以为他是单纯地喜欢自己,这应当是温情的场景。她不自觉加快了手中捣腾粥的动作,害怕再晚一秒脸上的笑容就要分崩离析。

一会儿犬神真正醒来,只会看到一盆热腾腾的粥和一片写着“早日康复”的小纸条。

纸条应当残留着她的气味,他就会知道是谁来过。而满满当当的粥,是不愿透露姓名的访客的心意。

等从犬神宅子里走出去,暮色已经等候不及了。灰暗的天幕中偶尔缀着几颗星,晚霞柔和,也很凄清。南知望着无边的原野,忽然叹出口气来。飞鸟归巢,冥河上的船只也纷纷驶回港湾。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但她缓慢而真切地了解到,自己留在冥界的理由已经耗尽,或许是时候回到人间,然后开始新的相聚分离。

第64章 【63】

扎克继位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合计着这是个冥界的大事儿,到处都张灯结彩。犬神府更是花了重金,把宅子里里外外都翻新了一遍,现在看上去过分富丽了些,倒和南知的状态形成鲜明对比来。她换了新的旗袍,黑色绸缎更显冷艳,还改成了烟熏妆。

人人皆知博朗格的头牌风气万种,却看不透她眼底一抹陈年感伤。

不过两人总归是断了联系,当然但凡谁动了南知,一定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被犬神知道,然后问候祖宗十八代。他们都是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偶尔提起之前的风月,就勾勾嘴角算是缅怀。除此之外,没别的多余反应。

继位倒数第二天,扎克被一帮朋友生拉硬拽去博朗格喝酒,说提前庆祝。一堆男的浩浩荡荡进门时,冷不防就瞧见正与简落聊天的南知。她半趴在雅座的沙发上,长腿交叠而放,晃晃悠悠勾着高跟鞋,见扎克等人来了也无动于衷。

“我会梦到前世的事情,预制板砸到课桌上,瓷砖成片成片地倾轧下来。有时候又是这一世的事情,刚到博朗格无依无靠的时候,众人的耻笑,其他人大胆又丑恶的目光,一切都特别真实。但无一例外的是,梦境的尽头他总会出现,连容貌都未曾变过。”南知正好说到这里。

简落心下唏嘘,这两人何必互相折磨呢。一个生病装说梦话,就为了逼南知心甘情愿地放下;一个明明千言万语都堵在心口,却倔强地不肯吐露心声,就那么不甘心地看着,陪着对方演戏。果然还是那句老话,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处心积虑为对方好,谁知道会不会带去更大的伤害。

不如……不如?简落回过神来,发现南知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你刚问什么?我没太听清。”她说。

南知早有所料地勾唇,并不气恼道:“我说以前拜托你算姻缘的事情,我不好奇了。不过做生意还是要遵守约定,我后天还是帮你置办了情人节礼物,包该隐满意的那种。”

“最好不要知道,姻缘簿上明明白白写着你们缘分已尽。”简落在心中嘟囔,面上却点了点头。之后一切如常,舞台的灯光已经换成充满少女心的粉色,算是为后天情人节做准备。时钟每个小时都尽职尽责地报数,怎么看都是个平淡的夜晚。

晚些时候,简落见南知表演结束后并没有往休息室走,就半是担心半是好奇地跟了上去。后台通道曲折复杂,等她摸索到后门所在之处,便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门掩着,外面一男一女正在对话,气氛微有些落寞。

夜风识趣地压低了音量,只是慈祥地抚摸着他们的头顶。

南知的眸子带着水光,扑棱扑棱得像随时要流泪。而她始终咬着嘴唇,慢慢启唇的动作比用千斤顶撬开还要困难。终于,她使劲挤压声带,听到喉咙里的动静:“你很久没来了。”今日来了,不同我对视,也不同我说话,这种感觉应当是委屈。

扎克并未听完,只伸出食指轻轻按在她的唇上。天干物燥,那两瓣水润的嘴唇有些起皮,他越是俯下身搂住南知,极尽温柔地吻下去。简落看来他的表情很是复杂,理智说着要保持距离,四肢却被感情支配着采取行动,可惜最后理智占了上风。这时候的行径就像个十足的混蛋,明明决定了要离开,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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