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村长大声道:“事已至此,再担心也没用,应早作提防为上。”命众人赶紧制作坚固的栅栏,把村庄围上三圈。
说干就干,年轻力壮之人一起动手,连空、云、秩三灵子也来帮忙,可惜他们身小力弱,又没干过这种活,钉的栅栏不结实,一晃就散。
众人笑道:“不用你们啦,自去玩吧。”
三灵子扁着嘴,有些沮丧。
刘铁匠笑道:“我家后院有许多木头,你们帮我挑些厚实来,可好?”
三灵子笑道:“好!”兴冲冲地齐向刘家铁匠铺奔去。
刘铁匠笑道:“这些孩儿真可爱!”
众人知他盼孙儿,都笑道:“你闺女就快临盆了,不用再看着人家的孩儿羡慕。”
刘铁匠闻言,抚须大笑。
铁匠铺因经常打造铁器,自然备有大量作烧火之用的木材。
三灵子来到刘铁匠家,见李云浅和赵发也在后院挑木材,便问好道:“云浅师叔好,阿发哥哥好。”
李、赵二人笑着应了。
三灵子专挑厚实的木材,却见李云浅挑选的是细薄木材,奇道:“云浅师叔,这么细的木头,怎么抵挡野猪?”
李云浅道:“这些木头是厨房烧火做饭用的。”
秩灵子道:“云浅师叔要做饭么?”
李云浅道:“近来正学……”
赵发撇嘴道:“做得忒难吃。”
李云浅道:“你做得就很好吃么?”
赵发笑道:“我做的至少不用倒掉。”
李云浅道:“几时倒掉了?梨花姐姐都吃了。”
赵发笑道:“她舌头有毛病,尝不出饭菜一股焦味,这才吃下去了。”
李云浅啐道:“有焦味你别吃!”
赵发道:“我才不吃呢,待会被毒死。”
李云浅道:“怎地被毒死?”
赵发笑道:“咦,难道不是梨花姐姐总指使让你去青林子砍柴,你心生怨忿,特地做难吃的饭菜,毒死她么?”
李云浅顺手拔一把草,往他口里塞道:“整日价胡说八道,我要毒也先毒你!”
赵发连忙吐出,也抓一把泥往李云浅嘴巴塞。
李云浅侧脸避过,没有吃泥,却被泥巴糊了一脸。
空云秩三灵子见他们打闹起来,心想这二人年岁跟师父相若,怎地还像小孩儿般,一言不合便打闹起来?都指着嘻嘻哈哈发笑。
李、赵二人闹得一会儿,又逗了逗三灵子,便将挑好的木材捆好背起,先行离开。
三灵子随即也选好木柴,各抱一捆出了铁匠铺。
岂料才出门口,就看见叮铛急匆匆跑来道:“桐儿哥哥在哪儿?”
空灵子道:“师父受了伤,在村长家养伤。”
叮铛连“多谢”都来不及说,又急匆匆赶去村长家,不多时,吴桐便随着叮铛,自村长家走出,赶往李家。
云、秩二灵子好奇心起,将木材往空灵子怀中一放,尾随而去。
才进李家门,便听屋中吵嚷声、啼哭声不绝于耳,是从内室传来的。
二灵子掀帘而入,但见室内挤满了人,个个愁苦悲戚,吴大姐和她的儿女都在,李长生、李二嫂、叮铛则一起跪在吴桐面前,哭道:“你一定要救救长贵(爹爹)!救救长贵(爹爹)!”
吴桐也相对着跪他们,连道:“使不得!”
二灵子还没弄清楚发生何事,这时,罗村长、吴三夫妇、吴二姐夫妇、凤凰女也来了。
李长生三人一见吴三夫妇,又忙转向他们跪哭道:“吴三弟(吴三叔),吴三妹子(吴三婶子),请你们跟桐儿(桐儿哥哥)说,请他一定救救长贵(爹爹)!”
吴三夫妇忙扶道:“李大哥、李二嫂、叮铛,你们为何这般?”
众人上前,把三人一同扶去坐下,罗村长和吴三娘子等从旁安慰。
吴三问道:“桐儿,李二叔生的是甚病?”
吴桐把父亲拉去角落,低声道:“李二叔没有生病,他是中了‘采阳补阴之术’。”
吴三大惊失色道:“你说什么?”
吴桐道:“他定是与人交|媾,被对方采去了阳元。”
吴三叹道:“怎么做这等事,那他……”
吴桐沮丧道:“李二叔现已油尽灯枯,便有解药在此,也救不活了……”眼看李二嫂伤心至斯,又怎好再把这等事说与她知!
此时有一黄衫少女进来,秩灵子一眼就认出她,正是日间在棚井边逗弄猫狗的少女,叮铛介绍过,她是刘铁匠的小女儿刘小闻。
刘小闻径直走到吴桐跟前,道:“桐儿哥哥,刚才我姐夫晕倒在村口,不省人事,我姐姐让我来请你给瞧瞧。”
吴桐见屋内一片愁云惨雾,也不便打招呼,只对父亲道:“我去黄家一趟。”就随刘小闻前往黄家。
刘小闻的姐夫姓黄,是村中一名书生,去年才跟她姐姐成婚。
吴桐来到黄家,见屋中同样挤满亲友,人人面带焦急,看他来到,如获救星,忙拥至榻前,让给黄生看病。
吴桐见黄生气若游丝,浑身冒着虚汗,面如白纸,当即伸手去搭他脉搏,不禁眉头大皱。
云、秩二个跟屁灵子,照样跟着吴桐到黄家,如今就站在师父身后。
秩灵子看到榻上的黄生,只觉颇为眼熟,仔细一想,顿时想起日间在青林子的草丛中,与狐夫人一起的那个裸身男人,脱口而出道:“今朝我在山阳道见过这个哥哥,他和……”说到此,见师父猛然回过头来,不断朝他打眼色。
秩灵子机灵至极,虽不知为何缘故,却明白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师父不愿他当众讲出的,眼看大伙都在看自己,立刻改口道:“他在河边捧水吃,我问他吴家染坊怎么走,他还给我指路,当时可精神了,怎地如今竟病得这样厉害?”
黄父闻言长声叹息,一旁黄母黄妻双双垂泪,亲戚朋友连忙安慰。
吴桐道:“黄伯伯、黄伯母、黄家嫂子,你们切莫着急,黄大哥感染了风寒,尚不严重,待我开些药,煎汤服下,当可稳定病情。”
黄家人忙道:“多谢!”
吴桐写好药方,交代黄家人如何煎熬后,便拉着云、秩二灵子离开黄家,来到村头东首的梨花树下,观左右无人,问道:“秩秩,你刚才说见到黄家哥哥,接下来如何?”
秩灵子即把日间在山阳道采蘑菇时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连被狐夫人迷惑也一并交代,但他仍不解当时黄生和狐夫人在草丛中作甚,问道:“师父,左护法说他们在‘敦伦’、‘苟合’,是甚意思?”
云灵子也看着师父,盼他解答。
吴桐并不说话,心中揣测道:“黄大哥一如李二叔般,中了‘采阳补阴之术’,秩秩见到黄大哥和狐夫人交|媾,莫非是狐夫人施的采补术,他们的元阳是被狐夫人采去的?”
秩灵子拉他手晃道:“师父师父,你快说呀!”
吴桐皱眉道:“你别吵,我正在想法子救黄大哥。”
云灵子道:“师父,你不是说黄家哥哥是感染风寒么?”
吴桐道:“我是不想黄家人担心,才说是风寒。”
云灵子道:“难道黄家哥哥得了更严重的病?”
秩灵子道:“我知道了,黄家哥哥今日和狐夫人一起,定是狐夫人害得他生病,说不定是用毒药把他害成现在这般模样。”
云灵子道:“师父,黄家哥哥是中毒吗?”
吴桐也没法跟他们说明中间曲折,便道:“是、是。”
云、秩二灵子笑道:“师父医术高明,定能配出解药。”
吴桐道:“要配解药,需得先知毒药是用何材料……我明日就去狐狸坡见狐夫人。”
秩灵子道:“我也去!”
吴桐道:“你就不能乖一点,让我少操心点么?”
秩灵子脸上一红,忽见三师哥扮鬼脸嘲笑自己。
吴桐伸指在云灵子额头轻轻一推道:“笑什么?你也一样不叫人省心。”说罢各拉二灵子一只小手,再去把仍在帮忙钉栅栏的空灵子叫来,一起进了罗村长家。
吴家染坊的人和小桑村主村的人都沾亲带故,各自只需到亲戚家暂住便可。
与吴家有亲的原是李家,可今李二叔这般光景,吴家也不好再打扰,因此罗村长招呼他们来自己家住。
此时罗村长、吴大姐一家、吴二姐夫妇、吴三夫妇、凤凰女都在李家相陪,吴二姐的儿女在外面帮忙钉制栅栏,连那位寄住在村长家的赵梨花也出去了,如今家中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