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眼眶一红,郑重的磕了个头:“娘子尽管考验奴婢。”
“好了好了,别说的我要给你上刑一样。”温止笑道:“你去端杯水来。”
阿七依言去了,温止趁机将奶白色的果子在手里碾碎,无色透明的液体沾染在手指上。当着阿七的面,温止将手指在被子里搅了搅,然后让她喝下去:“你知道我是有些能耐的,这杯水已经被我做过法,一旦喝下你就无法再说谎,你可要想好了。”
阿七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温止开始随意的问她问题,甚至让她故意尝试说出错误的答案,但是很显然,这灵植的做用确实十分强大,阿七每次都在一晃神之后便说出了真相,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语言和思维。
有了阿七当实验用的小白鼠,温止也测出了这种果子的使用时间,大概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果实的力量会慢慢消退,两个时辰之后就彻底无效。
当然,趁着这个机会,温止也确认了阿七是忠诚于自己和皇后,绝对不会出卖她们的。而且她沉稳聪慧,是个再合适不过的联络员。
“好了,现在大朝应该已经开始一阵子了,你去太和殿找和安公公,走的慌张些,让和安公公转告陛下,皇后娘娘现在很好,让陛下大朝的午宴结束后过来看看。”
这条命令下的没头没脑,温止也不过是为了扰乱有心之人的视线,顺便将陛下名正言顺的叫过来罢了,具体计划如何制定还是要建兴帝来布局,自己只能给他提供些强有力的道具罢了。
被阿七叫出来的和安公公便是听的一头雾水,他是知道温小仪就在坤宁宫的,不过昨儿陛下走的时候,里头不是有说有笑的吗?难道一夜过去,皇后娘娘的病情又有了波折?
想到这个可能性,和安公公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脖子冷飕飕的,赶紧往太和殿内跑,附在陛下耳边将温小仪让阿七传的话说了一遍。
建兴帝的第一反应和和安公公一样,听完立刻脸色一白就站了起来。不过仔细一琢磨,若是皇后真的不好了,温小仪不应该说什么“大朝完了去一趟”,她既然详细到说让自己用完午宴再去——瞟一眼神情各异的臣子和面无表情的郑默,建兴帝又施施然坐下了:“刚刚说到哪儿了?你们继续。”
和安公公觉得自己要崩溃了,这一个个的到底打的什么哑谜?赶紧的悄悄出来找到阿七:“陛下听完就接着大朝了,你确定温小仪真说的让陛下午宴再去?”
阿七看看左右无人,给了和安公公一个放心的微笑:“娘娘既然没事儿,陛下当然是前朝要紧。”
看着说完这句话,突然又一脸焦虑的阿七宫女,和安公公终于悟了:感情这戏是演给有心人看呢?
阿七神秘一笑,端着一脸的惴惴不安从太和殿里出来,又一路小跑的回了坤宁宫。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温小仪正服侍皇后娘娘梳头,其实就是拿了把篦子给皇后通头发,一边通还一边拍马屁:“您这头发神好看,就是不抹头油都又黑又亮的。要不今儿就别盘起来了,妾拿个绳儿就这么给您拢一下?”
“你还是一边儿去吧,就少给紫黛捣乱了。”李皇后看上去精神不错,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面上一片轻松:“想吃什么让小厨房给你做,别再这儿闹腾我,看得我头疼。”
“我想吃清汤面,上面放两片牛肉就行了。”温止一点不客气的打发樱草去坤宁宫的小厨房点餐:“我昨儿晚上让他们炖着的汤好了没有?那是滋阴补肺的,炖上一晚上刚刚好,端来让娘娘喝了当早饭。”
“我说你是赖在我这儿了是吧?赶都赶不走了是吧?”皇后娘娘斜睨她:“一个翊坤宫还盛不下你了是吧?”
温止就嬉皮笑脸:“这事儿您和陛下说去,他老人家交代了,要我寸步不离的护着您,确保您万无一失的,我总不能抗旨不遵吧。”
说的和你有多遵陛下的意愿似的。皇后娘娘清哼一声,回退了准备给她上妆的紫檀:“行了,就这样吧,我养病呢,总的有个养病的样子。”
“您差不多装装样子得了,有我师尊的丹药在呢,赶明儿您就恢复如初了。”温止抿着茶水吐槽,砸吧了一下嘴:“紫黛紫檀你们给我尝尝,这茶叶味道是不是有点儿奇怪?不是娘娘拿了去年的陈茶给我吧?”
紫黛和紫檀是皇后娘娘跟前的头号心腹和一等大宫女,自然知道她们娘娘对温小仪多有包容,听温止这么说也只当她逗皇后开心。紫黛煞有介事的尝了尝,一本正经道:“奴婢尝着味儿挺好的,娘娘向来宝贝您,怎么舍得拿陈茶给您喝。”
紫檀也是忍俊不禁:“您要是不放心,奴婢便请了皇后娘娘的库房钥匙,再去给您找找,说不定真能找到去年的茶叶呢,到时候再泡一杯给您,您就能喝出差别来了。”
“哎呀我说的是真的啊。”温止固执的让紫檀的喝了一口:“你就真没发现?”
“发现什么呀?这茶叶是真没问题。”
“我也没说茶叶的事儿了啊?”温止收敛了笑意,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两人,一字一顿道:“我是说,你们俩身为娘娘的贴身宫女,就真没发现娘娘怀了身孕,也一点儿都不知道有人给娘娘下毒?”
“不是我下的毒!”“奴婢不知。”两人异口同声,然后意识到什么的紫檀脸色一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第38章 彻查
皇后娘娘寝室里伺候的人不多,又有温止刻意调拨,如今里头除了紫檀和紫黛,就只有温止带着阿九。和阿七一样,阿九也是经过了温止的真心话考验的,发现事情有异后,她反应极快的走到外头的稍间,为温止她们把门。
温止则是老老实实的在皇后脚边跪下,什么话都不说,一副低头认罪的样子。
“我就知道你一早上叽叽喳喳的是有事儿。说罢,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李皇后伸手将她拉起来,揉着太阳穴问道。
温止扶着她在躺椅上躺着,一边给她按摩头部的穴位,一边轻声解释:“这是一种让人说真话的符水,刚刚我趁机给紫檀和紫黛都喝了。其实这事儿真的很奇怪不是吗?如果只是一次两次的被下毒,还有可能是外头的人混进来了,可是连续半个月都毫无差错,而且一点儿都没殃及旁人,您真相信是药被下在您的饮水里?”
“本宫怎么可能没有怀疑,如此精准的算计,若不是十分熟悉本宫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办到。如你所说,水源中的毒一定是本宫最后毒发的时候才下的,之前还有一个潜伏在本宫身边的人,一直在悄悄的想要至本宫于死地。”
“但是您又怕打草惊蛇,所以一直隐忍不发,想看看谁在您恢复健康后出现破绽对不对?”温止瞟了紫檀一眼:“紫檀姐姐,我想问你一句,为什么看到娘娘没事儿,你似乎有些激动过头了?虽然大家看到娘娘没事儿后都很开心很激动,但是我总觉得您还多了一些别的什么——比如侥幸?”
紫檀脸色更加苍白,却发现她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哆哆嗦嗦的说出了真相:“是……是陈姑姑,陈姑姑在娘娘的口脂里加了……加了红颜,被我发现了。我……奴婢本来是想告诉娘娘的,可是陈姑姑说……说她背后的人找到了我亲弟弟……我亲弟弟啊,”紫檀泣不成声:“我……奴婢五岁被带进皇庄,十二岁进宫当宫女,弟弟是我唯一的亲人啊……”
看着哭倒在地的紫檀,温止没有责问诸如“娘娘待你不好吗,你怎么可以背叛她”之类的话。而一旁的紫黛已经吓坏了,僵硬的抬起头:“陈姑姑……陈姑姑不就是……娘娘的教养姑姑,还是当年娘娘进宫带进来,如今坤宁宫的掌事女官……那个陈姑姑?”
那可是娘娘真正的心腹,说的僭越些,亲如母女也是当得的。李皇后却是惨笑:“是了,她到底是李家出来的,和李家相比,我这个弃家族于不顾的外嫁女,恐怕才让她觉得是背叛了吧。”
当年是陈姑姑陪着年仅十六岁的李氏阿柔进宫,在有元后、嫡长子、宠妃和一个看世家不顺眼的陛下这种困局中艰难的成长起来,是陈姑姑手把手教会皇后如何打理庶务,又如何看穿下人偷奸耍滑,可以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陈姑姑对皇后的亲近程度和重要程度,远远超过了陛下在她心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