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措……”
“我之前一直很好奇你什么样子。”他回头对我说。
“我?”我说,“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存在?”
“因为你是很重要的人。”
他的话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每句都没头没尾的,赵司睿是怎么和这种人保持长达二三十年友情的?
“重要?”
“我父亲很喜欢你,你应该知道。”
“以前是见过一面,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啊。”
“林措没跟你说?”
我想了想,突然想起那时林措跟我说他爸叫他把我追回去,只因为看除了我风衣的价钱,说到底不过是一桩交易。
“你条件很好,他选择你会少很多阻碍,甚至一路顺风顺水。而且我感觉他应该还挺喜欢你的,从他谈到你的时候就看得出来。”林亦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我当时听到这件事也很好奇,没想到他会拒绝。”
“他对我不是男女之间那种喜欢。”我赶紧澄清:“是好友,是知己,甚至更想母亲吧,她自己都说我像他干妈似的。”
“所以啊,我会对你很好奇。”他看着我说:“好奇你是个什么样的女孩,能让他拒绝巨大利益不把你们的关系发展成男女关系,又把你摆在那么重要的位置。毕竟你们没精力过大风大雨,照理来说这种感情应该是共患难才会产生的。”
我摇摇头,“人和人的感情也会在点滴之间积累,不一定要大风大雨,大波大浪。那样的感情更多是冲动,冲动渐渐消逝之后,一点小事就可能摧毁。”
“所以你和赵包就是这样积累出来的?”
我笑着问:“赵包到底是什么意思呀,刚才我就想问。
他笑了笑,大概在想措辞,好一会儿才说:“淘气鬼的意思。”
“这么可爱的吗?”
“不可爱,换个词儿。”他说:“熊孩子。”
“那不都很可爱嘛。”
“怎么越说越说出了一种基佬的感觉?”
“他刚才那么紧张不会就是怕暴露这件事儿吧?”我开玩笑地说。
林亦笑了起来,跟着我开玩笑:“可能是怕我说他上课偷偷放屁的事儿。”
“添油加醋了吗?”
“没有,我跟其他人说一般好要夸张点儿。”
“所以你拉着我出来就为了说这事儿?”
“不是。”他说,“只是好奇,想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儿?”
他又蹲到我面前问:“你小时候在医院见过我吗?”
“医院?”
“嗯。”他说,“令尊在医院住的时候。”
那是八岁以前的事情,这么多年过去我还真没什么太多印象,回忆都是片段,只保留了最重要的部分。看着眼前这张脸,回忆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不远的儿童病房,我记得从来至走,前前后后应该有两三年时间。”
我父亲当时找的是全国最好的医院,最好的一声,而且确实在医院住了两年半后去世的,之后我便没再去过医院。可关于他的事,我搜索了脑中所有残余的回忆还是毫无印象,只好摇摇头。
林亦蹲在我面前,看到我摇头,还是微笑着。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头,摸得我更摸不着头脑了。
这时我才发现他长得好白,白得快要透明,像是不存在这世界般。像头纯白的鹿,只在仙境中出现,让我怀疑眼前这个人存在的真实性。
皮肤这么白,应该是身体上有什么疾病才至于如此。可能正是因为疾病,他作为长子没有被父亲列入继承者名单,甚至像个隐形人一样很少在家庭中出现,甚至没有出席林措的婚礼。
他很奇怪,跟我说话总要蹲在面前,好像我很矮一般。摸头也像是面对一个小孩,给人亲切又幼稚的感觉。气质好似一个邻家的大哥哥,又像位遗世谪居深山的仙人。
他的笑容很独特,可能因为皮肤白才显得那样纯净,独特地像某座违背人类发现的雪山上流下的融水,清冷的感觉,却会给人很强的距离感。
林亦把手收回去,站起来,望着我身后不远处说:“好了,回去吧,他在等你。”
我回头,赵司睿正在酒店内透过落地玻璃想我们看,那样子可怜极了。明明就是他的同学会,非要时时刻刻缠着我,跟个小孩一样。
“那我先走了。”
“嗯。”
“你不进去吗?”
“我随便走走。”
“要我们陪你吗?”
“不用。”
“那好,下次有机会再见。”
“嗯,再见。”
我对他笑笑,跑回去找赵司睿。一边跑,他刚才那些奇怪的举动,奇怪的问题还在脑中转悠,怎么都想不通,越想越混乱。
“赵夫人。”
赵司睿远远就张开双臂,瞪着我冲到他怀里再趁机紧紧抱住。
“这么想我?”
“想你啊,想你到现在都没吃饭饿不饿。”
“饿呀!”我拉着他,“去拿点吃的。”
“要不要上去点点热的吃?”
“你是不是也饿了?”
“肯定啊。”
“那还傻乎乎等着我回来,你先去点好吃嘛。”
他把我拉到怀里抱着,“目光一刻都离不开你。”
“你这么黏人呀?”
“嗯。”
“那上班怎么办?”
“找借口天天把顾总监叫到我办公室训话。”
“被你喜欢这么倒霉啊?”
“我办公室大,隔出一间给你。”
“以后我就在总裁办公室办公?”
“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那你还有心思工作吗?”
“看你就够了。”
“那你还是少看点儿,专心工作吧。”
“我会忍不住溜到你们那层去。”
“那我们部门不是很倒霉?”我笑着说:“总裁天天亲自视察,都没人敢偷懒了。”
“不是正好,给你提高工作效率。”
“有什么好处?”
“让你每天都能按时下班,早点回家。”
“你少给我点事儿我就早点下班了,关他们什么事呀。”我说,“拉后腿的我自会收拾掉,但其他能完成任务的,平时偶尔偷懒有什么问题?上课还走神儿呢,工作也允许适量走神儿。”
“你在管理方面倾向宽容,所以方棠和你配合确实很合适。”
“我还宽松呀。”我说,“辛苏安公司技术部一进去就被我开了好几个了,助理换得人事都不敢再找人来了。”
“叫你偷懒,肯定没自己面试。”
“我没时间嘛。”我说,“而且人事连一面二面都不能筛掉有问题的人,我再三面也是浪费我时间。”
“那你们风华绝代的CEO呢?”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我当着外人夸许诺,他倒在这儿跟我扯。
“老胡董精挑细选,培养出来的人才。”
“不到而立之年当上CEO,那天我见了一面觉得是个可造之材。”
“你可别想挖我的人,许诺这前半辈子肯定是走不掉的。”
“这么有信心?”
“只要我走着老胡董的道没偏,不激起大的民愤,他永远都听我的。”
“这么听话?”
“人都是有感情的,我外公说的话他不会忘,而且他一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老胡董临走前托付过他,帮我把集团运营下去,以后我的话就如同老胡董的话。”
“可你也知道,前半辈子。”
“他有自己的事业,如果我这儿禁锢了他的发展,他可以走。”我说,“不过也不是这几年的事。”
“不一定,他万一能把你们集团带上一个高峰,连跳槽机会都没有那种程度也是有可能的。”
“但愿吧。”我笑笑,“我没那么大雄心,对他的唯一要求就是维持现状,不掉队。”
“我们顾董的潜力还没完全开发出来呢。”他弯腰摸摸我的头,看了一眼手机,说:“菜好了,走吧。”
“你什么时候点的。”我抱着他的手臂边走边问。
“算着你该回来的时间提前定好了。”
“就知道你不会站在原地傻等。”
“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着顾董大驾光临。”他将我的肩抱得紧紧的。
“老赵,这就想带着夫人跑了?”
回头灰西装放了酒杯正走过来,郑系花也跟在旁边。
“你以前可以留到最后的几个啊。”郑系花笑着说,却看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