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那白胖师傅,应着声儿就把四盘包子端上来了,提开盖子,一笼里便是三只白白胖胖的滚圆包子,香气四溢。那老板娘的动作也不遑多让,两碗热气腾腾的大馄饨汤一端不说,还拣着那五颜六色的新鲜泡菜端了一盘子上来。
“这是我新学的,徐老,您给尝尝,这味儿可还行?”
老徐头夹了一条萝卜,放在此里,嘎梆脆。这味儿又甜又辣又酸又麻:“好味好味!来,妙妙,尝一个,你李嫂子这手艺,真是绝了。那国宴厅的经理那是没福气吃这味儿,他但凡吃一口,就是觉也不睡了,都得把你李哥李嫂子给拉北京去。甭的不说,就这四样,那北京城里都没人是他俩的对手。”
李妙原本便不是个不讲理的人!
刚才那也是让那老浑蛋的脏嘴也气着了。如今人家又是汤又是饭的端上来,她也不好意思了。起来就给这两个人鞠了个躬:“李哥,嫂子,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冒失了。您看您这店里也让我弄脏了,要不您算算,多少钱,我赔给您。”
“不用不用,就两桌椅板凳,不值钱的。”
那李哥看着不爱说话,李嫂子却是个嘴快的,赶紧摆手说不用。
徐老头却是看着直摇头:“给什么钱啊?忒见外了。丫头,把你的白菜给你嫂子玩就是了。”
她的白菜?
唔,对了!
李妙把她的手机拿了出来,轻轻巧巧的便是把上面吊着的那颗翡翠白菜给拆了下来,塞进了李嫂子的手里。
李嫂子虽是外行人,可到底是在平洲呆了这么些年的,眼力界还是有的。一看这东西的成色就不凡,赶紧推托:“这可不行!妹子,我那桌椅真不值几个钱,你这宝贝我可要不得的。”
“那怎么行?理当是我赔的。再说我还白吃了您的一盘菜,就当我送您的不就行了?”
这边是一个不要一个硬要给,徐老头看得正可乐的时候,冷不丁一边的桌子上,有个男人说话了。
“那,不如转卖给我,如何?”
怎么又平空出来个搅局的?
李妙不悦地扭头看过去,结果说话的正是那位杜老板。
这天儿都黑了,这位的茶色眼镜居然还戴着。有那眼镜挡着,只看得见这人白得过分的皮肤,和一只薄如冷纸的嘴唇。
看面相,便不是个好相与的。
李妙没搭这人的茬。可这位却是自自在在的,干脆走了过来。
走到徐老面前,微微弯了一下腰,笑道:“徐老,好久没听说您的消息了。大家伙原本还都在传,您是跑哪个仙山得道去了?不想竟是大隐隐于市,在这儿修身养性着呢?”
怎么听这话的意思,竟象是这个杜老板,徐老也认识?
李妙好无奈地夹起了一个大包子,一口就咬下去了半边。
结果,里面的馅好烫,烫得李妙一个劲地呼呼。
李嫂子赶紧端了杯温水过来给她压。却是把徐老笑坏了:“你说你个丫头,你急什么急?包子又不会跑。还有就是你小子……”
徐老眼光复杂地盯着面前这人,半天,吐出了一口气:“你来平洲干什么是你的事。少来找老头子麻烦。”
“这怎么能叫麻烦呢?这位妹妹要将她的小东西送人,这位嫂子却不肯收。既是如此,何妨让我做个中人,收了这东西,再把钱转给这位嫂子。如此一来,岂不是三个人都满意?”
这人的脸皮实在是太厚了!
这里面关你什么事啊?
李妙本来还只是对那个徐师傅不满意,如今再看这个杜老板的作派,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不爽,只管低头吃自己的包子。
反正只要她不说话,谁还能逼着她卖不成?
却不想,徐老却是想了想后,点头了:“行!你点三刀出来,老头子就做主给你了。”
三刀?
李妙楞了,她不可置信地看徐老。
可徐老却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而那边,那杜老板的女秘书竟是超爽快地直接便从一边的公文包里掏出来了三捆还带着封条的钱。
绿色儿的?
美刀?
李妙讶异,徐老却是直接接过了这些钱后,塞到了李胖胖的手里:“知道你孩子在外头要用这个,就直接拿着吧。”
“徐老。”
“拿着。”
别说,这徐老爷子板下脸来的样子,还真是有几分威势。
那边的李哥夫妇不再说什么了,机灵地躲一边去收拾东西去了。
而这厢,眼见这屋子里已经再没外人的徐老,也终是直接对上了眼前这男人:“杜子江,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想让这个妹妹帮我几天忙。”
第四十八章 、京城贵少
妹妹?
你丫的妹妹?
李妙烦得简直想把嘴里的这半边嚼碎的包子,直接啐这小子脸上去。
可徐老却是一轻直直地拍着她的手背,那意思竟象是在安抚她不要乱动?这让李妙不得不心生多想,难不成这个杜老板还是个有来头的?
她的火气渐渐地下去了。
低头开始稳稳地吃包子喝汤。
这样的反应终是让徐老放下了提了一半的心。
刚才老李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可是把徐老惊得不轻。这李妙看着挺乖巧的一孩子,怎么脾气爆成这样?
结果过来一瞅,是那个不省心的浑货。
徐老也就明白了。
这小徐的嘴臭得和马桶有一拼,又尤其不待见漂亮的女孩子,指不定说了什么恶心话气着他家妙妙了呢。
不过就算是再气,徐老多少也对这丫头的脾气有了些了解了。
这孩子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女孩子家在外行走,厉害些是好事。可那也得分人。一般人家,谁拳头大谁做主。再往上爬点,谁的钱多谁厉害。可再往上走一步,便不是拳头和钱能做主的事了。
这个杜子江,便是那种不能轻易得罪的人。
而他,居然看上了李妙?
这让徐老不得不拧住了眉头:“你手下的人还不够用的?打我家孩子主意干什么?”
他手下的人?
杜子江回头看看坐那边一脸惨白的老许:“您是说他?徐老,您心里清楚啊。老许什么水平,这个妹妹什么本事啊?别的不说,就昨天夜里,那块杨梅皮……这妹妹可就把我们所有人都恍过去了。”
什么?
杨梅皮?
那边的老许本来是不打算再张嘴的。他和师弟交往的事,要真让师叔一午子捅到师父那儿,肯定没他好果子吃。
可那杨梅皮……
“那明明是块摆山桥!外面的那层皮是假的,这妹子一搓就掉了,里面的砂皮细得冒水花,一看就是打木砍的料子。还有那份量,也不对。水下一片光,什么色儿都没有啊。”
老许急眼了。
这要是他真的看走了眼,他这辈子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可他不说还好,一说徐老就坐不住了!
“你还有脸说?那搓掉的皮是地儿上的,你就没注意?就算是做假,人家都往皮薄儿的地方做,哪个会往皮厚的地方搓去了?傻子一个,就你这水平,也不知道你师父怎么教你的?还水下一片光,怎么?谁告你的木那就只出高绿的货了?笨蛋,那是块无色的玻璃种!你个傻丫的,昨天我还乐呢,妙妙这是把谁家的猪给糊弄了呢。结果是你!唉哟,我的妈呀。师门不幸啊,怎么出了你这个傻货?”
老徐真是要气死了!
许师傅这会子却是脸色全白了,正经的全白。颤抖着嘴唇,哆嗦得讲:“师叔,你看过那料子了?真是块老木那的玻璃种?”
“废话!你师叔我亲手解出来的。这么大一块!上亿的料子啊!就这么从你眼皮子底下让人抹走了,你个猪!”这事要是搁别人家身上,徐老能笑个半死。可他怎么会料到,上当的那头猪,竟然是自己家的。简直就是师门不幸啊。
徐老气得就差捶桌子了。
那边的许师傅却还是有一丝的挣扎:“可那份量……”
“份量?”
这次都不用徐老再说什么了,杜子江直接给他解释了:“想想昨儿晚上这妹妹那娇弱的表现,再想想她刚才是怎么揍你们的。你只要想通这点,就能推断出昨天她是不是在骗人了!”
而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骗你?还是不是因为那料子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