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以她们两家如今的门第,与王家相比,可谓是天壤之别,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王颖然就是待自己和陈静淮恚匆簿圆换岚阉橇郊业背山崆椎亩韵螅谡庑┦兰掖笞宄錾砩僖〗忝茄劾铮钦庋娜酥慌掠涝抖疾荒苡胨瞧狡鹌阶?
就算是王家有这意向,她也不愿意,像这样的世家大族,不说内外房头众多,人事有多复杂,就像王家这样的,进门说不定就要当家理事的,她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想不开要往上凑。
…………
王府内,主院另一侧的一座跨院,名唤自在居,里面栽满了各种竹子,整个院落就好像建在一片竹林之中。
王颖然一手提着食盒,一手轻轻推开了虚掩的院门。
门口竹林小径的一侧悬挂着一个黄铜打造的鸟笼,里面一只绿皮鹦鹉正在梳理自己的羽毛,看见有人进来,忙抬起小脑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大小姐!”
“碧波。”
那被唤做碧波的绿皮鹦鹉点点小脑袋,就好似回应她一般。
它在笼子里来回跳了几下,小脑袋转向竹林方向,突然就扯起嗓子喊了起来,“大小姐来了……大小姐来了……”
王颖然见它伸长脖子扯着嗓子喊叫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伸手从匣子内取了一块点心放到笼子里面的小蝶上,“好了,青衣应该已经听到了。”
碧波果真不再喊叫,低头看着自己碟子里面的点心,又歪头看了看王颖然,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再次打了个转,终于忍不住上前,用喙在点心上轻轻啄了一下。
许是觉得点心味道不错,它突然用力扑扇了两下翅膀,对着已经走到小径上王颖然喊了一嗓子,“多谢大小姐!”
王颖然头也不回的冲它摆摆手,就沿着那条曲曲折折的小径一直往竹林深处走去。
她刚行至一半,就有一身着青色细布短褐的少年脚步匆匆的迎上前来,“大小姐。”
“嗯,二哥呢?”王颖然微微颔首,跟在青衣的身后继续往里走。
“少爷刚刚歇了晌起身了,只是昨儿夜里又开始咳嗽,这会儿还在屋里……”青衣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把王子然的情形说与王颖然听。
“可有请了胡先生过来?”王颖然听闻王子然一直咳嗽不止,眉间不自觉的就拧了起来。
“少爷说今儿府里待客,就不要惊动了人,免得让……让大小姐劳心。”青衣一边说一边低下头,只埋头往前走,不敢看向王颖然。
王颖然闻言果然脸色就沉了下来,“我知道怎么走,你赶紧去把胡先生请过来。”
青衣闻言,脚步不由一顿,想到自家少爷那副模样,只得躬身道,“小的这就去,只是……只是……”
王颖然见他这样吞吞吐吐的模样,不由皱眉,“只是什么?你什么时候说话也变得这么磕磕绊绊的了?”
“……不是……,就是大小姐等会儿还请不要生气,少爷他只是不想让你担忧而已,万一……”
“好了,我心里有数,你还不赶紧去把人请来。”王颖然说完直接绕过青衣,脚步飞快的往竹林深处去了。
她刚走了半盏茶功夫,就见眼前豁然开朗,一座三明两暗的正房出现在眼前,正房占地颇大,左右还各带一明两暗的东西厢房。
只是此时院子里一片安静,除了时不时能从东次间传来一两声低低的咳嗽声外,没有任何声响,要是不知道的人走到这里,还真以为这院子里面没有人住。
王颖然忍不住握紧了食盒的手柄,直至手指骨节因为用力而渐渐有些发白,她才恍然回过神,继续抬脚往院子里面走。
院子里除了青石铺就的地面,没有种植任何花草树木,除了一旁堆砌着一座一人高的假山外加一丛翠竹外,整个就是光秃秃的一片。
要不是那些窗棂格栅上都是蒙的最上等天碧纱,一般人走进来,只怕还以为住在这里的人必定是王家最不得宠的那位少爷。
王颖然暗吸一口气,很快就穿过中间的天井,走到正房的明间前,帘子被打起的瞬间,坠脚挂着的玉铃铛立刻发出一阵悦耳的声响。
“……咳……咳……是颖然吗?……咳……咳……咳咳咳……”略有些低沉暗哑的声音自东次间传来。
“是我,二哥。”王颖然一边应答一边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打起东次间的帘子。
帘子被打起,王颖然就看到正侧卧在一旁贵妃椅上的王子然,他许是因为刚刚才咳过的原因,苍白瘦削的面颊上浮起一抹病态的红晕。
王子然抬起头,冲她露出一个微笑,这一笑,苍白俊秀的五官看上去竟跟王颖然有七八分的神似,“颖然来了……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王颖然见他这样,也顾不得责怪他,忙把手上的食盒放到一旁的小几上,就上前帮他抚胸顺气。
第六百六十二章 愧疚
手下就算隔着棉袍,都能感觉到骨头有些硌手,王颖然看着王子然瘦的几乎脱相的面庞,忍不住微微湿了眼眶。
半晌,王子然的咳嗽声总算是停了下来,他微微抬起手臂,王颖然便停下给他顺气的动作。
“你怎么又咳起来了,是不是昨晚又熬夜念书了?还是白天出屋子受凉了?……”
王子然听着她一叠声的询问,嘴角忍不住溢出一丝苦涩的笑,随即又悄然把那抹苦涩掩去。
等王颖然话音落下,看向他的时候,他才微笑着开口,“听说你今儿设了赏荷宴,怎么这么早就都散了?”
“没甚意思,自是早早就散了。”赏荷宴上的那些糟心事,王颖然并不打算说与王子然听。
王子然一双清澈的眸子却是快速的闪过一抹神色,片刻才伸手拍了拍王颖然的手,“既然无趣的紧,日后就不要操持这些。
你既要帮着打理府里的事,还要照应着我和爹,已经够忙的了……日后有时间,倒不如与那些交好的姐妹们去城外的观音寺赏景,深秋将至,再过些日子就能赏红叶了。”
“这些事,二哥你不要操心,我自己心里有数,你还是尽快养好身体,倒时咱们兄妹一起去赏玩不是更好。”
王颖然感觉王子然放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格外的冰凉,忙把挂在椅背上的一张毛毯拿下来,盖在他的腿上。
“没事,我不冷。”王子然看着王颖然忙着给自己张罗的样子,突然一把伸手抓住她的手,“颖然,你听我说……”
王颖然听出他声音里的郑重,却是头也未抬,“我听着呢……”
王子然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你这执拗的性子也不知是像了谁?”
“颖然,我自己的身子我比谁都清楚,那些事日后就不要再张罗了,现在这样的日子我觉得挺好,我不想害了谁,也不想让谁搅了我如今的安宁……你明白吗?”
王颖然继续低着头,看着王子然身上穿着的薄棉袍,如今才不过刚入秋,她还穿着夏天的裙裳……
“哥,如今有胡先生在,你的病一定可以治好的……你日后总归要成亲,现在不给你挑一个温柔贤惠的,日后……日后……谁来照顾你?”
说完这话,她突然抬起头,直视王子然的眼睛,“……哥……哥,就让我为你再做这最后一件事吧……就算……是替我自己赎罪可好……求你了……”
每次她一旦被心里的愧疚压垮,就会叫他“哥”,而不是“二哥”。
王子然想到这里,看着王颖然突然蓄满泪水的眼眶,心里也有些难过,但是这样的难过却是无法向任何人诉说,因为除了他以外,爹和颖然都已经因为他的病过得不容易。
他不由伸手轻轻替她拭去渐渐滑落下来的泪珠,“……傻姑娘……,我……我从未怪过你,我是你二哥……就算是把这条命舍了也是要护着你的……”
“……哇……”王颖然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扑进王子然的怀里,痛哭出声。
王子然愣了一瞬,面上闪过一抹惨然,他微微抬起手,停顿了片刻,才轻轻落在王颖然的背上,轻轻抚拍着王颖然的背。
听着她有些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忍不住眼角微湿,刚想开口劝慰几句,喉间却突然涌上一股痒意,他只得抿紧嘴,尽力憋气忍着,最后只得闷咳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