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鸣(51)

齐棣坐了一会儿,便去寻齐元商议此事,正赶在傍晚之时同齐元吃饭时,提了让莫赠出府一事。

夜深,莫赠还未入睡,方洗漱完,窗子却被人偷偷推开。

莫赠警惕的裹好正褪了一半的外衫,见那熟悉的身型,莫赠松下警惕。

她道:“夜都深了,为何不去睡觉?”

齐棣面色有些颓然,似平静湖面突有了涟漪,他听到莫赠说话便面漏笑意。

夜深那几个监视莫赠的婢子便走了,莫赠大大方方地走到窗前,挡住齐棣想要翻进的身子。

齐棣收回已经抬起的半只脚,他道:“茗温,还没睡。”

月亮惨白圆硕的一轮在天边挂着,或许有些不可逆转的东西,只是大梦未醒。

窗台前那坛绿箩已经换新,莫赠捏着肥叶一角。

她毫不掩饰道:“这几日,爹爹好像有意囚禁我,是不是府外发生了什么事情?”

齐棣心事重重的立在原地,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莫赠垂着眼睛,道:“爹爹,是不是又不让我出去?”

“茗温……”

他倏地转身,“早些睡吧。”

说罢,齐棣回了偏屋。

月将他的影子拉的颀长。

莫赠捏碎了肥叶,将窗关好。

翌日一早,莫赠将自己身上所留的所有银子,全给了缘江。

她让缘江出门置办出嫁的东西。

缘江这几日听了不少传言,敛着到唇边的话语,拿着银子出了府。

莫赠一天未等来齐棣,倒等来了急急忙忙的缘江,她一入门便将门关上,立在莫赠旁边小声儿将府外的传言告知给了莫赠。

她说,城中传言莫赠病危缠于病榻,还有人传言莫赠死了。

反正闹的沸沸扬扬的,缘江差点同那些说杂话的人打起来。

莫赠嘲讽道:“随他们去说吧,方正我在这府中半步不得出门,等我真的被害死了,他们也信我是病死的。”

缘江听罢趴在桌子上哭声不止,莫赠轻轻抚摸着缘江的薄背,安慰道:

“都快成亲的人了,别整日哭哭啼啼的,若是真遇上点大事,怕不是会哭瞎了眼睛。”

“奴婢……奴婢……”缘江起身,持着袖子也不拿抹布,狠狠擦拭着木桌。

木桌被缘江擦的比之前任何时候都亮。

申时初,安顺入了莫赠屋子。

他让缘江退下,看着桌前正眼都不瞧自己的莫赠,忍着要变得脸色,道:

“少奶奶,近几日京中对您的传言不太好,十一月十五日缘江成婚后,我将您送出去避避风头。”

“这么快……就要将我送上路了么?”

她随便一句话,安顺却不知如何接。

他仿佛听懂了莫赠的话语,不禁面色凝重了些。

莫赠心头大痛,她痛的皱起眉头,猛然喉间腥咸,一股温热从口中迸出。

安顺看着桌上还在流动的鲜血,毫不避讳的漏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退下时,将门用锁头锁紧,还吩咐谁人都不可“打扰”少奶奶的休息。

莫赠擦拭着唇边的血印,眼皮儿几乎抬不起来。

这或许便是命劫。

老天让她九月初逃过一劫,却未逃过十一月中。

齐元也是想让她死的那个人。

门外监视她的奴婢分明是齐元派来的,却又有那日安顺安插在方且绣眉院中,监视莫赠的眼线。

她怎么会想不通呢……

可是她又想不通,为何齐元会面前一套背里一套的要她命……莫不是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或者已然成为累赘?

莫赠持帕一点点擦着桌上的血,这是缘江打扫干净过的地方,若是在让缘江看到,她定会擦上个几十遍不停。

那个傻姑娘……

莫赠笑了笑,煮茶洗茶养茶宠。

她瞧着桌上陶蛋,突想到落水风波那几日,她昏迷时模模糊糊听到齐棣允诺,待她醒了他定准备一屋子陶蛋给她。

齐棣好像没有兑换诺言。

齐棣未兑换诺言的时候多着呢,就像他说,今日能带她出去。

她心中顿时充满了悲凉。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什么都没发生。

她还在亲王府,不曾听闻朝政杂事,爹娘还活着,府中还有一群经常给她买小零嘴儿的大哥哥们。

那些门客也随王府灭而灭,她看到那日汴京城外村民血流成河,那些大哥哥们是不是死时也那副模样?

那些不屈服的尸首,那些横流的鲜血,和那些悲哀……

莫赠脑子嗡嗡作响,黑暗的朝政下带来的所有痛苦,终将无法抹去。

……

酉时末,莫赠躺在床上望着房顶。

她仍旧不肯屈服。

不知干瞪了多久,屋外婢女退下,月亮偏到了东面。

锁死的窗突被人撬开,那人跳入房中,急不可耐的跑向莫赠,

“茗温,我带你出去。”

第74章 出城

莫赠已经被那人抓住了肩膀,她欲想挣脱却被那人捂住了嘴。

“嘘。”

他的动作不大,力道却不小。

莫增惊讶的看着那好些日子未见的面庞,还未开口说话,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那人小心翼翼的将莫赠抱在怀中,探了下夜色,便纵身隐匿在黑暗之中。他身后的屋子渐渐没了人气儿,纵显得一片死气沉沉。

齐府外街道上遂时传过一阵急切的车轮声音,不过片刻便无声死寂。

正值今晚正巧宋亮轮值,宋亮立在齐府墙头打了个哈欠,突有同样轮值的弟兄急忙推了他一把,道:

“宋亮大哥,东头有动静。”

宋亮淡淡看了一眼东院,“吵什么!吵什么!老是一惊一乍的,我看那里没什么动静,别自己吓自己了,整天值夜班被你弄得白天觉都睡不好,这样下去迟早得去看郎中拿安神汤不可。”

身边其他躲在房檐上的暗卫也有出动的架势。

宋亮一把拉住要跳墙的他,大声道:“不就是只野猫儿么,大惊小怪什么!”

静谧的环境中声音传遍那处,仿佛说给其他人听。

“喵~”

从东院墙边跳来一只黑色的长腿猫咪,大摇大摆的从他们身边经过,也不怕生人。

众人便松了口气。

“你来齐府才不久,切莫强出头。”

他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头一歪,倚在那个小兄弟身上睡着了。

小兄弟无奈的哦了声儿,竖着身子继续看守。

齐府本就建在较高地处,此处视野最好,能将整个齐府收入眼底,特别是东院一出动静便能听的清楚。微茫的月光中,宋亮一双眼睛威威闪烁,靠在小兄弟身上往东院墙外一双身量不低的人看去。

“少爷,少奶奶顺利被带走了。”

王成快速背开他们,一个死角处对着那人道。

齐棣静静的看着那马车离去的方向,起码在夜色中他是安静的。

“您放心,少奶奶今夜便被送出汴京城了,就算老爷他们在如何寻她,也绝不会在汴京城看到少奶奶的影子。”

王成碎碎念道。

齐棣忽然转身往齐府角门走去,“姑苏有汴京城好吗?”

他的声音有些微微压抑,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王成一怔,继而半晌才道:“••••••都好。”

齐棣没有答话,仿佛从未听见他的话般。

••••••

••••••

莫赠是被颠簸醒的。

莫赠睁眼面前一阵强烈的光线,她浑身酸痛扶着腰羸弱的坐起身。

待她适应了马车中的光线,便看到眼前四面是整齐贴了软包的车壁,身下是铺了几层的棉被。

“茗温,你醒了?公孙大夫!”

“安卿哥哥为何您深夜入齐府?”

莫赠瞧着那白衣男人灿若星辰微微闪烁的目光,莫赠欲要福身,却被他扶住。

等等,公孙大夫也在?

“茗温,先不谈这个,你好好歇息。”他担忧道。

马车空间大,莫赠竟不知身后还有一人。

马车较低,公孙大夫附身绕到莫赠身前,冷冰冰的瞪了莫赠一眼,似乎有深仇大恨般。

他甩手捏了下她的手腕儿,道:“无妨,就她这身子好得很,听说前几日你落水了我寻思着也得睡上十天半个月的,没想到屁事儿没放一个,白白让老夫担心了那么久!”

她微微颦眉,心里想的却是其他。

莫立扬的轻功竟然如此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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