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苑格局简单,圆门前放着两坛翠竹,院中寥寥无几其他翠色。
莫赠却觉亲切的很,她虽才住了两个月不到,却立在门前观了良久,也不觉得腻味儿。
这几日,莫赠昏沉时醒来片刻,便有人喂她粥食、药膳,全身如针扎灼痛之时,便有人轻轻为她揉着、擦拭着退热药水。
发热症状已然完全退去,现如今的她如换了一层骨般轻松。
“郡主!郡主!”
屋中灯火被点亮,传出一阵急促的声音。
莫赠拢了拢身上长衫,抬头止了眼眶的酸涩湿润。
正回屋去,身后突然有人紧紧抱住了她的腰,接下来那人便哭的泣不成声。
莫赠愣了一瞬,腾在半空的手才放到缘江的手上。
“哭甚,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郡……郡主……是,是缘江不好,没能在您身边保护,保护您……”
她依旧哭哭啼啼道。
莫赠只得任由缘江去哭,不知过了多久,缘江才停了下来,同时,一阵清风莫赠便觉得身后冷的不得了。
缘江的泪水浸湿了莫赠的长衫,她轻轻剥开缘江的手,就着朦胧的灯中,看向面前这个干巴了不少的姑娘。
“我这就喊太医来!”缘江欲错身而走,莫赠挡去了她的路,顺手关上了门。
“不必,没什么大碍。”她盯着缘江道,
“府中有暗卫,我病的这几天应该有不少人盯着我们,他们会将我醒来的事情,告诉齐老爷。”
缘江欲开口说些什么,却生生咽了下去。
莫赠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缘江了。她注意着缘江表情细微的变化,却没有戳穿她的心事。
她第二个丫鬟,如同亲人般的小姑娘。
缘江十四的年纪,虽白了头,眼睛小了些,但整体看着五官还是极好的。
缘江有意闪躲莫赠的眼神,犹犹豫豫的捂着半边脸。
莫赠皱眉道:“老爷打你了?”
缘江忙摇头,“不是……是缘江自己笨,不小心摔了一跤,便磕……磕到了脸。”
莫赠抓着她的手腕,轻轻将她的手拿了下来。
眼前那张本洁白无瑕的脸赫然出现三道鲜亮方结痂的血印子,印深直到缘江脖子,她再翻看去,缘江脖颈、后背处竟然有不同层次的伤痕。
莫赠突然颓了下来,“磕能磕的这么整齐?三道血印,到底来自何处?”
缘江吓得忙扶着莫赠,“郡主,您不必多担忧缘江,您先去歇息着,缘江真的没事儿!”
恍然间她对上莫赠不肯退步的眼神,终绞了械,将那日马厮自己如何被魏凤双婢女二人所欺辱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莫赠。
莫赠半眯着眼睛,她平日是太过好欺负,竟能让如此多人骑在她头上撒野?!
这个郡主的名号坐的实在憋屈!
她心头正有一颗种子萌芽,从心脏深处,狠狠抓在她的心房,又破心而出。
那芽正在成长,锥入全身,密密麻麻的刺在她每寸皮肤之上。
她痛极了,那种痛,是被人扼住喉咙,不可言说的痛,同时也是一种被人剜心的感觉。
烛火不似它物长存,忽然之间烛燃尽,缘江忙寻了另一只新蜡,取了火折子将其点燃。
光亮那一霎那,缘江对上莫赠的眼神,心中突生畏惧。
那眼神仿佛……陌生到了极点!
Ps:
没事闲聊一会儿。
我已经是一个写到第三本的扑街了。
本来不想写女主一开始就很强大,因为她才经历了与家人的生离死别,脑子中一个冲击并不能令人一夜强大,她还不够清醒,我曾经痛心到极点过,用了好几个月才缓了过来,现在现实的不得了。
而且莫赠曾经活得,父母教育的也有偏差,现在的她就像我的女儿一样,一点点的看她强大起来
之前的莫赠接触的人情世故少,现在经历了一些现实的东西,她应该懂得一些更多的东西。
我想了很久,莫赠怎么醒来?莫赠醒来后应该干些什么?
我文卡在这里,当我翻曾经的大纲时,偶尔看到纲节:你忘了那种成长的感觉了吗?
第66章 清闲
德行天下,茶以载道。
免了去繁杂的寒暄,莫赠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吩咐缘江,选择闭门不见少沾府外繁杂之事。
齐元来看过莫赠一次,见她面色苍白身子虚弱,派了太医前来。太医看了片刻便开了一副方子,叮嘱莫赠近日不要过多操劳,少喝茶水多注意休息。
齐元顺便提了句让莫赠去庄子挑几个丫鬟伺候,莫赠瞧着缘江尬意的脸色,便回避了去。
闲谈之际,他未过多询问明日茶商招标一事如何准备,也未多谈消失期间她和齐棣经历了什么,只是无意间透露些无奈,齐棣那小子又跑去闹街,带领手下几个弟兄将不少与官家有关系的店铺,跑了一遍。
现在那些店铺看到齐棣都瑟缩的慌。
莫赠觉得好笑,便笑出了声儿,齐元虽觉得不妥,但见莫赠笑的开怀,便心情顺畅了起来,说话也柔和了几分。
待齐元在屋子待够了,便与太医一同走了。
太医走时,莫赠讨了瓶治疤的药末给了缘江,缘江开心的差点蹦了起来。
莫赠淡淡看了眼跟在齐元身后的安顺,正巧,安顺也在望着她。
不久后院中就重新冷清,莫赠习惯性取腰间禁步观看,却无意间看到玉底被磕了一角。
她心疼的不得了。
旧物思人情,徒增遗憾,不如不整日盯着这物。
莫赠想明白了,便将玉收好,从柜子中取了茶,提了那茶具盒便生了炉火。
缘江阻下她,“太医方才特意嘱咐过郡主不可多喝茶水,您身子本就染了重寒,不妥。”
莫赠轻笑着从她手中拿过来火折子,道:“有什么妥不妥的?”
缘江见拗不过她,妥协道:“那您少喝些,不过喝完缘江就去取那药汤去。”
“真是个傻的。”莫赠摇摇头,开始温水。
“哎呀,您怎么又说奴婢傻。”她轻轻撅着嘴,捏着手指道。
“那去风寒的汤药配上茶水,染的一会儿我肚子疼,你不又大惊小怪的满府跑?”
“呀!那您还是少喝些茶吧,奴婢吩咐他们申时再煎药,到了夜晚睡觉时再服下吧。”缘江拿出木炭盆放在一旁盆托上,取了个小扇子去烟。
莫赠瞥向窗外空荡的院子,手中把玩着火折子,“有些凉了,你帮我拿来个毯子去。”
“是。”
缘江放下小芭蕉扇,起身去拿了毯子。
莫赠将它放在腿上,瞧着炉火听着水的滋滋声儿,道:“近些日子府中都发生了什么?”
缘江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了莫赠。
齐元如愿以偿做了宗令一职,怪不得今日对她如此客气。
身为酌光宴的主人,莫赠、齐棣二人落水虽与漠北王无过多关系,但仍旧被京中老臣上书排查,但漠北王没被查出什么出格的事。
京中瞧不惯漠北王的不在少数,借此机会整他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是可惜了漠北王入京城不久,还未在京做手脚,便浪费了一次将他拉下水的机会。
魏凤双与苹定县主等人家中同样遭了殃,此次落水意外的给了皇帝一个理由,将朝中七八个重臣家查了个底朝天。
肖侍郎被贬为徐州知府,只因肖菲菲的兄长风流,他本就在京城落的话柄极差,上次抢了冯二爷家小妾的谈资还未消去,这次谁知他竟然色胆包天,私通冷宫妃子。
莫赠听罢啧了几声儿,敢直接绿了皇帝,是个狼人。{比狠再多一点的狠人。}
苹定县主的爹爹莫培伦,身子残了还在折腾,滥用亲王权利压榨封地百姓,贪污挪用公款,甚至还私自养兵,开赌场、通游族人,皇帝一怒之下直接抄了她家。
这也是今天辰时才传来的消息。
现在汴都大道都是些赤衣重甲官兵,没有人敢闹事,就连那最乱的宝花巷子也消停了下来。
莫赠本听的津津乐道,可后来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她皱眉看去缘江,问道:“这些话也是你从厨房那处婆子口中听到的?”
缘江心虚的结巴道:“是……是……”
莫赠将手中火折子往桌上一扔,吓得她忙跪了下来,
“我早些时辰经过老爷的书房,不小心听到的!奴婢真的不是有意偷听的!我发誓绝对没有人看到!书房后面的小窗子连接厨房去咱苑最近的小道,那处窄小暗卫挤不过去,奴婢每次走都要侧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