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另一边秒回。
没一会儿，余意便趿拉着拖鞋开了门。脑袋上带着个兔耳朵，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原本清冷的目光在走廊灯光映衬下显得亮了许多，倒是一副完全没准备睡的样子。
“忙完了？”
“嗯。”男人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衫的袖扣，走了进来。
余意果然是还没准备睡觉，电视机里海绵宝宝的声音还在叫着，语气抑扬顿挫的，引人发笑。地毯上还放着几个小时前商场那边派人送来的衣服，包装完整，余意都还没打开过。
程彦琮长腿越过包装盒，弯身坐在了沙发上。余意看着男人神色疲倦的样子，倒了杯凉白开端给他。
程彦琮接过灌了两口，缓解了刚刚因为一直通电话造成的喉咙的不适感后，身子一歪，便侧躺在了沙发上。脑袋搁在了余意的腿上，闭目养神。
余意只一瞬的惊诧，很快适应后，便动作幅度很小地拿过遥控器将电视的音量调小。
程彦琮闭着眼睛，声音夹杂着一丝倦意，语气却温柔：“没关系。”
余意把电视静音后，腾出手来帮程彦琮捏了捏眉心。余意也不会什么按摩手法，只是凭着感觉帮程彦琮捏，动作轻柔的帮他舒展开来。
看着男人的表情逐渐放松，余意的力道便也渐渐减小。正准备收手的时候，却被人抓了个结实。
程彦琮眼睛依然闭着，准确地抓住余意的手后立刻松开。
整个人翻了个身，长臂一伸，牢牢环住余意的腰，面部正对着她的小腹。
余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姿势搞得有些不自然。
男人温热的呼吸隔着她薄薄的一层睡衣喷洒在她的腹部，隐隐的，不容忽视地有些痒。余意有些僵硬地动了动上半身，很快得到男人低低地一声“别动”。
她是不想动啊，可是这姿势，着实有点儿那什么吧。
“那个……你要不要到床上睡？”
话落音，一低头便对上了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后，余意这才急得想咬自己的舌头。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这种时候，解释的话都太过苍白。
程彦琮眸中依旧是别有深意，嘴角还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暧昧至极，“嗯，我没多想。”
……
这表情哪是没多想？
是彻彻底底把她想歪了好吗？
余意气急败坏，抬手就把程彦琮那带着玩味的眼睛给遮住。不能再看了，再看她也会想歪。
程彦琮没有反抗，由着她蒙住他的眼，环着她的腰小憩了一会儿。周身的味道太让人着迷与心安，但还是担心余意腿会麻，躺了没一会儿程彦琮便起了身。
“早点睡，不准熬夜。”程彦琮大手在余意脑袋上揉了一把，看着发顶被揉乱后又顺带着帮她理了理。
这人，当她是猫吗？搁这儿撸呢？
余意“啪”地一下把程彦琮的手打落。“摸秃了都。”
语气还挺委屈。程彦琮嗤笑了下，“摸秃了给你植发。”
……
日哦。
“别，机会还是要留给更需要他的人。”余意顿了顿，程彦琮也支着腿等着她的下文，“比如你啊。男人啊，到了40岁就容易秃，你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
真是他说一句，她能顶他十句。
“皮痒了你。”程彦琮一把把人拽到了怀里，牢牢禁锢着，不容动弹。
余意被吓一跳，这人，前一秒躺那儿跟个干尸似的，这才一会儿功夫怎么就恢复成了大魔王呢？
大魔王她也不怕。
“谁让你先说要给我植发的？”余意一副她有理的样子。
“秃了给你植发不是为你好吗？”
……
谁能告诉她这人一脸认真的模样是怎么肥事？
“好个屁哦。我说，烟囱，你这样说话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我这不是找到了吗？”
哦，对哦。
而且好像就是她来着。
余意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口气：“唉，也就我瞎了眼才会看上……”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巴掌落在了……
落在了她的屁股上！！
我……日！
余意有生之年，第一次受此奇耻大辱——被人打屁股！
“你他喵的……”余意气得直接从程彦琮身上弹了起来，气得语无伦次。
程彦琮依旧一脸轻松散漫的表情，“你乱说话的惩罚。”
……
活久见啊，男朋友这种生物都这么奇葩的吗？这是什么见鬼的惩罚方式。
余意气得磨牙，一股鲜血直冲颅顶的感觉。不行，这口气，她忍不了。余意上前一步，猛地一个俯身，张嘴直接咬在了程彦琮的脖子上。
力道不小，程彦琮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还伸出了一只手，稳住了余意的腰身。
牙一松，余意表情跟打了胜仗凯旋归来的女战士似的，一脸自豪。
“这是你惩罚我的惩罚。”
程彦琮微歪了歪头，手摸了摸被她咬过的地方，一圈牙印，和口水。
男人的表情始终没有染上任何不悦或不耐，反而是一脸甘之如饴。
“好，接受。”
……
“再见！”余意气鼓鼓。
*
余意第二天一觉睡到自然醒，摸到床头手机一看，程彦琮的消息在里面躺了有一个多小时了。
鱼儿喵喵叫：【我起了。】
余意回完消息就去洗漱了，手机再亮起时果然程彦琮已经回了。
程彦琮：【我爸妈来了，要不要见见？】 ！！！
余意吓得手一打滑，手机差点儿都没抓住。
鱼儿喵喵叫：【你跟他们说了我？】
程彦琮：【嗯。】
余意：完犊子了。
程彦琮：【我妈已经开始抢我的手机了……】
这……这么猛的吗？
余意真的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
所以，她恋爱还没谈明白就已经要见家长了？
而且这家长还不是普通人，是她未记事时的邻居，是不是有可能知道她小时候的各种糗事啊？
没等余意再深想，程彦琮又是一条微信发过来。
内容是：【你直接过来吧，我顶不住了。】
没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我妈不可怕的，她只是太热情了。】
……
你都顶不住了，这还不可怕吗？
余意怀着这么多年来从没有过的惴惴不安心惊胆战地敲了对面的门。
门很快被打开，余意刚看见程彦琮的身影，下一秒便被人捧住了脸。
第32章
“小鱼儿啊，阿姨可想死你了！”
裴女士铺天盖地排山倒海般的热情让一向冷静端庄的余意有些招架不住。
裴女士保养极好的双手抚着余意的脸颊，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个十余载没有见过的女孩儿。
“小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这长大了果然是个大美人啊。”裴女士抱着余意大有在此叙旧的架势。
还是身后程辉看不下去了：“让小余进来，你站在门口像什么样子？”
话说挺凶的，但满满的都是老夫老妻的恩爱感。
余意这才注意到程彦琮身后的程父。脸上倒没有刻意保养的痕迹，是一种自然老，但看上去也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
五官和程彦琮有六分相似，气质是精明中带着温厚。看着她的时候目光浅淡，不同于看着裴女士时眼中的既宠溺又无奈。
余意简单地跟程父程母都打了招呼，跟着进了客厅。
“小鱼儿啊，你妈妈呢？”裴女士惦记着自己的老友，赞叹完一番余意的美貌后便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余意低下头，声音清浅。
“她走了。”
三个字，一瞬间将房间内的氛围渲染得有些悲伤。
余意自认为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过多的外露。
虽然妈妈去世已经是她高考那年的事儿了，距今四舍五入的话都有十年了。但凭空那么提起来，她的心脏还是会窒息一样的疼，想抓住些什么终究什么都留不住。
余意的口吻像是在说一件吃饭喝茶那么简单的事，但偏偏那股子刻意伪装出来的云淡风轻听着便让人心疼。
程彦琮一直坐在余意身侧，看着她眼里的落寞与悲伤，心像被人针扎了一样，细密的疼。手掌下意识地贴上她的，安抚似的拍了拍。
裴女士也没想到喜悦之后得到的第一个便是这样悲伤的消息。想到明明同岁的朋友，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悄然离世，那种酸涩感涌上心头，直逼得人眼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