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在剑一动手的瞬间，小艾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抬起手向南宫问的额头摸去，在确认南宫问并没有发烧之后，不禁皱起了眉头，“少爷，你先放松，小艾怎么会忍心伤害你呢！”
南宫问一把抓住了小艾皮包骨似的手，“小艾，别装了，既然你都已经入梦了，又怎会轻易放过我。”南宫问冷冷的说着，“如果你担心疼痛会将我惊醒，那你就不用操心了，因为已经有人替你实验过了，哪怕是凌迟，在你将我削成一堆白骨之前我都不会醒来。”
“少……爷……，你在说什么啊！”可能她终于察觉到了南宫问的异常，也可能是被他这番奇怪的言论给吓到了，反正小艾终于怕了，整个人都向后退了半步。
惊恐混合着难以置信在她的脸上依次闪过，她奋力的挣扎着，想将手从那个人的控制之中抽出来，可无论她怎么用力，那双手就像一个大铁箍似的拷在她的手上，怎么也甩不掉。
南宫问注视着她，一双深色的眸子中印出了小艾慌乱的神色。
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南宫问突然松开了，摊了摊手，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床上，“我就在这儿等你，在你动手要了我的命之前我哪儿都不会去。”说罢，便将双手支在脑后，平躺在了床上。
从未见过南宫问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小艾一时也慌了手脚，站在原地半天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可能是因为放弃了挣扎，也可能是因为真的拿南宫问没法了，小艾轻叹了一口气，将南宫问身上的被子向上提了提，带上了门，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南宫问合着眼睛，想了很多。
他不知道在梦境中睡着会怎样，但他的确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了，长期日夜颠倒，又缺少睡眠的生活几乎快要将他仅剩的精神拖垮。
难得有这大好的机会，他自然要好好的放肆一回，再怎样也不过是掉入更深的梦境而已，和目前的一切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果然，他做梦了。
只是这次的梦反而正常了许多，其中跳动幅度极大，场景的转换也是随心随性，基本拍不出什么严密到令人发指的逻辑和完整生动的人物。
南宫问朦胧的意识认识到，自己终于做了一次他人描述中那种光怪陆离的梦，虽然这个梦的结局不太友好。
梦最后定格在了小艾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上。
但无论如何，能有这样碎片似的梦，南宫问终归是高兴的。
突然所有的画面都开始扭曲，而当他们都碎成渣的时候，出现在南宫问面前的是一具尸体。
她跪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不可思议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惊惧，胸口一个大大的血窟窿，内里的血却早已经干涸了，没有渗出一滴，歪着头，正盯着南宫问。
梦境最终还是回到了梦中。
南宫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满手淋漓的鲜血，双目似乎已经透过散乱的发梢看懂了些什么，不由得失笑到：“明明之前都给你动手的机会了，如今却为何要装作这个样子来吓人？嗯？小艾？”
听了这话，早已经僵硬的小艾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又似乎没有。
南宫问走上前去，顿时泼天的黑色雾气从小艾的身上升了起来，之后又重重的压了下来。
那股黑色的雾气很快便将南宫问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他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仿佛有人在拿着一块巨石奋力的咂着，每一下都深深的嵌进了骨子里，将自己身上的肉一点一点的捣成了一滩烂泥。
从四肢开始沿着他长长的躯干，直到还剩一个头颅，南宫问依旧保持着清醒。
清醒的承受着所有痛苦。
南宫问眼睁睁的看着那黑色的雾气一点一点的将自己吞噬，一睁眼，却发现小艾依旧跪在自己面前。
她还是临死前的那副样子，眼睛睁得大大的，歪着头不解的看着南宫问。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小艾的胸口插着一柄泛着蓝光的仙剑。
胸口的鲜血流的到处都是，将一切都染成了鲜红色，也将他的一双手染成了洗不掉的色彩，唯有胸口的一柄长剑依旧妖艳。
南宫问稍稍犹豫了一下，拔掉了隐心。
顿时滔天的黑色雾气便从小艾的伤口涌了出来。
它们将南宫问包裹其中，就像一个巨大的黑蛹，不断的收缩变小，最后“嘭”的一声过后便只剩一滩血迹。
果然，当南宫问一睁眼，小艾依旧跪在自己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醒了多少次，又死了多少次，似乎每一次醒过来的意义就是为了被人杀掉。
南宫问从来都没有反抗过，他自觉亏欠小艾的，如果如此能使小艾放下一切，回到黄泉路上去，倒也没什么，毕竟除了人，这一切和过去的梦境也并没什么不同。
南宫问又一次从梦中惊醒过来。
只是这一次梦境做到更真实了，当他醒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仰在椅子上，身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他那本尚未看完的书。
南宫问活动了一下，一阵酸麻感顿时从脖颈处升了起来，南宫问不禁跟着呲了一下嘴。
一阵风沿着半开的窗口渗了进来，将南宫问面前的书籍略微的带过几页。
本应是安静祥和的，可南宫问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透不出半点星光的天，皱起了眉头。
也是在这时，桌上的台灯短路似地闪了两下，一口气没喘上来，瞬间灭了，便再也没醒来。
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身后传来了一阵牙酸挤压木制地板的声音。
☆、破魂箭
直到那个声音彻底停了下来，南宫问一回头，刚好对上了小艾那双失神的眼睛。
南宫问是个十分体贴的人，为了让小艾瓜分自己能方便些，他将凳子挪了挪。
死人的眼睛是没有什么聚焦能力可言的，这点对于现在的小艾也同样适用。
看到小艾立马便要上前，南宫问却难得的挥了挥手，小艾的身前便立马升起了一道金色的墙面，将二人隔绝开来。
小艾愣了一下，眼底稍稍染上了些许不解。
“放心，我还没打算还手，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南宫问身子前倾，一只手搭在一侧的腿上，仔细的观察着小艾的一举一动。
“你究竟是怎么逃过南宫家的搜捕的。”
南宫家作为顶尖除妖世家，竟然让一个恶灵生生从眼皮子底下逃脱了，而最可笑的是南宫问生为掌家人居然也没有察觉，自觉脸上无光，自然便要问个清楚。
小艾依旧歪着头，不停的向那金黄色的墙面撞去，到颇有些宁死不屈的风度。
南宫问：“……”
我这应该不算严刑拷打吧！但她那一脸悲愤算怎么回事。
“OK”南宫问装模做样的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土，“既然你不想回答，那我们换一个问题。”
“既然你这么恨我，那为什么在第一个梦境中你又要救我。”
小艾听了南宫问的话，先是僵了一下，随后整张脸都渐渐扭曲了起来，将那金色的墙面撞的更厉害了，大有要和那面墙同归于尽的趋势。
南宫问：“……”
我到底问什么了！
南宫问看小艾撞墙撞得有些幸苦，大手一挥，便收了整个墙面。
小艾随即便扑在了南宫问的身上，张着一张染了血的口，朝着南宫问的脖子就要咬上去。
与之前几重梦境并没有什么不同，南宫问缓缓的合上了眼睛。
“嗖”南宫问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风声，伴随着一声嘶哑的惨叫声，南宫问的身上骤然一轻。
那原本压在南宫问身上的人——消失了。
察觉到异样的南宫问尝试着睁开了眼睛，看到小艾的右侧肩骨被一只箭贯穿而过，死死的钉在一侧的木头柱子上。
每挣扎一下便有一道金色的电流从箭头出发流向她身体的各处。
随着南宫问的逐渐靠近，小艾的挣扎也疯狂了几分，口里还在不停的乱叫。
箭也不示弱，释放出来的电力，直接在小艾身体的周围结成了一个金色的电网，将小艾包裹在其中。
南宫问伸出一截修长的手指，摸上了那只泛着金光的箭身。
箭头是用银子做的，不大的地方上密密麻麻的雕刻着一排又一排符文，修长的剑身直接连着一个插满羽毛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