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溜的羽毛特别打滑，书页纹丝不动。
“……锵锵？”谢舟遥放弃了，他见冰夷去了厨房，几步跑到茶几边缘，发现地面有地毯，犹豫了下，干脆往下一跳。
小蓝团子翅膀全打开了，可不会飞，直直落到地毯上，滚了个圈。
谢舟遥自然地抖了抖毛，啪塔地两条腿往厨房跑。在他自己还未意识到时，他正在逐渐习惯这副身体。
冰夷正站在冰箱门前，考虑吃点什么。他感应到身后的动静，维持着弯腰的动作回头一看，就看到谢舟遥像只小尾巴一样，守在他身后。
小尾巴自己还拖着个大尾巴，蓝色的尾羽散开，像把迷你版扇子。
谢舟遥绕过冰夷的腿，连跑带蹦来到冰箱前。
冰夷一瞬间有种养了个宠物的错觉，他摸摸鼻梁，把笑意压下去。他从冰箱里拿了些食材，又拿出一盒草莓，“吃吗？切给你。”
“叽！”谢舟遥响亮回答，眼睛亮亮的。
谢舟遥感激地看了眼冰夷，救命之恩还这样招待他，有机会一定报答。
另一边，看到神龙大人朋友圈的各高管，对着图片开始发呆。
图片上幼崽虽然就小小一团，但有眼力见的高管们都看出幼崽的不凡。幼崽从额前到双翅，甚至是背部与尾羽，细看能看出宝石般的光纹。
特别是尾羽处，外浅内深的水滴形花纹，还真没见哪个飞行妖类能有。
等等，外浅内深还是蓝色……
高管们细思极恐，他们拉了个群聊，只为确认这件事。
——大人发的朋友圈各位有看吗？
——大人亲自带崽？难道大人已经脱单了？
——神龙脱单，崽崽也会是神龙叭？
——有，我在琢磨那只小鸟是哪家的幸运儿。
——我有一个猜想不知该不该说……
高管敲出青鸾两字，聊天群随后被无数的“窝草”刷屏。
——蓝色的飞行妖类，确实不多。
——局里都没有青鸾的记录的，这张图我要去研究研究。
——神龙养青鸾，怎么回事？
——不知道大人是否愿意带小家伙来局里登记下信息。
——我这里有一袋五百年份的珍珠果干，我要去送礼去！
——带带我们啊，我们也想看青鸾！
高管们壮起胆子，筹划去拜访大人。而另一边，谢舟遥蹲坐在餐桌上，面对着冰夷的面碗，馋得不行。
他这一天就没正经吃过东西，酒桌上空腹灌了好几杯酒，才吃了两筷子饭菜，就被那女评委恶心得出了包间，再之后可就只有半颗扁桃仁……
“锵。”原本清透亮泽的声音蔫耷耷的，很平。
冰夷抬头回望一眼，继续吃。
“锵！”声音急促，小团子靠近几步，目光凝聚在面碗上。
冰夷逐渐领会了谢舟遥的意思，他挑着筷子，“我已经吃过这碗了。你什么时候变回来，什么时候再吃。”
小团子毛炸成了个球，转背用屁股对着冰夷，长长的尾羽划了半个圈，恰好扫到冰夷放在碗边的左手。
冰夷手指微动，忍住了想触碰的冲动。
天色渐沉，谢舟遥跳到落地窗前，有些走神，想起了父母。
如果他是妖怪，那父母有没可能也是？但如果他是，为什么父母不早早告诉他？冰夷说他没被前辈教导过妖类常识，那他的父母，或许并不是妖怪……
可父母若不是妖怪，为何他会成为妖怪？
谢舟遥差点把自己绕晕，在接受了瑶琴和妖管局这样的新世界后，他倒不会谈妖色变，只是对自己身份还有些不真实感。
青鸾不是山海经里才有的神兽嘛，那应该和冰夷一样，并非寻常的猫狗鼠兔等妖类。人类自己变异成稀有妖怪，一听就不可信。
总有什么地方不对。
谢舟遥头一次对过往升起了怀疑，他有心想找冰夷求证纯人类是否可以变种成妖，却苦于冰夷听不懂他的话，而莫名郁卒。
小青鸾双翅环抱，贴到玻璃上，仰着脑袋往外看。
京市夜色一如以往的美，谢舟遥却在这景致里逐渐迷失。
在谢舟遥的坚持下，冰夷最后还是把他送回了家。密码开门的过程格外艰难，谢舟遥叽叽啾啾了好一顿，冰夷才拼对六位数字。
卧室里，谢舟遥躺在枕头上，为自己叼来被角，盖到肚皮上。
一晚无梦，第二日醒来，谢舟遥脖子疼得厉害。他发现自己正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蜷缩在枕头上睡觉，全身不着寸缕，头顶着床板。
特别狼狈，但好在终于变回人形了。
谢舟遥去衣柜拿衣服穿，随即发现自己手机没了。他茫然环顾一圈，只得去床头柜找备用平板。
他第一时间联系经纪人，果然发现姚嘉在三日前给他发了几十条信息，都是饭店出事那会儿。
一算，他竟然睡了整整两天。
“嘉姐，我回来了。”谢舟遥打通了姚嘉的电话。
那头经纪人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变回来了？”
谢舟遥意外道，“嘉姐你怎么……”
“冰夷大人把你揣在手窝窝里，带去妖管局开了会，然后还把你带来给我看了。”姚嘉笑道。
谢舟遥一时没说得出话来，揣手窝窝这种极富画面感的形容，让他有点难为情。
只要想到冰夷可能有把他放在手上，他都臊得慌。
姚嘉话锋一转，“舟遥，你是青鸾的事，还有人知道吗？我是说你的家人或朋友。”
“我本人昨天才知道。”谢舟遥说出了昨晚无法问冰夷的问题，“嘉姐你也是妖类吧，有没可能人类突然变成妖类？”
“绝对不可能！人类和妖类是泾渭分明的。虽然这些年也不乏混血，但不带妖类血统的人类，是肯定无法拥有妖力的。”姚嘉否认得很坚决，“特别是你、冰夷、貔貅这种上古血脉，这种级别的本源力量，时代为妖的世家都觉醒不来，更别说人类。”
谢舟遥心下一沉，心头浮现种种猜想。
《九霄战纪》最后一次团体活动安排在次日，也就是剧集完结的后的当天。
由一本顶级杂志举办的全明星晚宴，剧组从导演到演员都会参加。谢舟遥也不例外，早早领到了自己的礼服。
当晚，谢舟遥坐着瑶琴配的保姆车赶赴化妆工作室。还没进门，就听见房里爽朗男声在笑。
熊锅锅一人在化妆室看视频，见谢舟遥进来，第一时间打招呼，刚想说些什么，却表情一顿，怔怔地吸吸鼻子。
谢舟遥被造型师摆弄着，用眼神示意他怎么了。
“舟遥，你闻到什么味儿没，怪好闻的。”熊锅锅越凑越近，直到凑到谢舟遥是身上来，“你身上来的。”
“给舟遥准备的香水还没喷。”造型师笑道。
谢舟遥什么都没闻到，摇头。
“真的，就幽幽的香味，不是香水香，而是……体香？总之很特别，我没问过。之前见你也没在你身上闻到过。”熊锅锅看起来很喜欢这味道，“到底是什么啊。”
谢舟遥被他粘得有些不自在，他不着痕迹躲开几步，无奈道，“你闻错了吧。”
熊锅锅等造型师离开，小声说，“不要小看熊猫的嗅觉！”
谢舟遥将信将疑，没吭声。
熊锅锅是闲不下的人，有人陪他就能侃天侃地，从晚宴受邀的嘉宾有哪些人，到晚宴上那些菜需要尝尝。
不知不觉又讲到了钱巧巧。
“舟遥，你知不知道红牡丹有个评委出事了？”熊锅锅一脸怂恿，“这个星期她的瓜我吃到撑。”
谢舟遥真不知道，半路出家当妖，他一直窝在家里恶补资料呢。
“今晚宴会原本也请了她的，导演还想去与她套套近乎。没想到几天前她被曝光，说在家里养小鬼，私生活还很乱。”
谢舟遥目光变冷，又想起当天看到的景象。趴在钱巧巧肩头的黑影，当时只觉得蠕动着一团，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现在看来，确实挺邪乎的。
恰逢大暴雨，晚宴户外红毯环节直接取消，主办方匆匆在室内弄了个十来米的红毯。《九霄》剧组入场时，前一个嘉宾还没走完离开。
谢舟遥跟着大家站在入口等，一米八几的个头在整支队伍里很是打眼。
长身玉立的青年一身浅蓝色西装，袖口露出短短的衬衣白边，一双钻石袖扣，看起来禁欲又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