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延伦美景(74)

景旭疲惫的闭上眼,若这样就是爱一个人,那他宁愿自己去承受所有。

那些无力挣扎的痛楚,那些撕心裂肺的伤痛上辈子既然都能够一个人坚持下来,这辈子他依旧可以。

而那个他爱的人,只要能够快乐就可以了。

爱上他这样一个疯子,一定很累吧?

又何必让他和自己一起受这份痛楚?

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好好做一个疯子呢?

“查理,你放弃吧,我不会妥协的。”这句话带着坚不可摧的执拗由景旭的口中一字一句的缓慢蹦出。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耳畔的音乐转瞬即逝间停滞不前,消失在空灵的耳膜中,紧接着耳膜深处从远处带着缥缈空灵闹钟的滴答声,一声接着一声,越离越近,一个沙哑疲惫的嗓音伴随着滴答声从他的耳畔传来:

“若是你执意要这样,我建议用另一种方法。”查理听到后,遗憾的建议道“不过这种治疗我得得到你的同意。”

景旭闻言,睁开了眼,他看着坐在远处座椅上背对着他的查理问道:“什么治疗。”

“这种治疗是记忆体催眠诊疗法,我们打算在你再次发病的精神最脆弱的时候对你进行催眠治疗,暗示或者曲解一些你记忆深处无法剔除的记忆,或者是将你从小到大所有的情节进行颠覆性的催眠,如果成功,那等于在你大脑额叶里切除了一个恶性肿瘤,让本来记忆中的一部分消失在你的生活中,将精神损害降到最低,但是这个步骤是非常危险的,或者稍有不慎就会将你的记忆崩塌。毕竟我们都是人,这种记忆承接在医疗上是不能够应用的,成败的概率我也无法估计,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是否愿意让我对你做这次催眠。”

这段话一出,景旭只觉得自己的心犹如刀割一般疼痛着,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他灵魂深处的某一个角落即将撕扯开来,隐藏的缝隙似乎要被一点点挖开,自己下意识的感到惶恐不安,试图逃避那个他不能接受的事实,他挣扎的支起身子,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近乎失声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将我一部分的记忆通过催眠全部捣毁重新构建一个记忆体系,或者说是将那个人和我的记忆全部剔除于我的脑海中?”

“这是最坏的打算,若是催眠途中无法曲解或者去构造的情节,我们可能会做这样的处理。”

查理叹声说道:

“当然,这件事情具体的还是得按照你的发病状况而定,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解决你现在现状的一个办法,若是你身体不能承受这种催眠,我不会执行这项诊疗法。至于这个方法我希望你能够谨慎认真的考虑下,因为毕竟这个决定关乎到你和那个人的回忆。”

☆、梦.....

回忆啊?

延伦和他的啊?

是上辈子的还是这辈子的呢?

景旭颓然躺倒在诊疗椅上,空洞无力的睁大眼喘息着,全身上下被撕扯的苦不堪言,像是要将灵魂抽离身体的难受。

他要竭尽全力的呼吸着却怎么也使不上劲来,心口像是被堵住了一般窒息。

“天哪,景,你没事吧?”

他恍惚中看着查理疯狂的尖叫着朝着他奔来。

等他查理走进,他恍惚间从他的瞳孔中看见了一个正在对自己微笑的他。

似乎在无尽的嘲笑着自己…

他用悲哀嘲讽的目光看着自己,对他说

看,李景旭,这都只是个错误。

不论是上辈子的,这辈子的,全部都只不过是一个错误。

连你和他最珍贵的回忆,

终究也成为了大脑里最让人憎恶的毒瘤,成为了发疯的根源。

命运也要以这种方式将他一一夺走。

一点都不剩的。

查理死命按压住在失控边缘垂死挣扎的景旭,看着他竭尽全力轻微摆动的嘴唇,眼眶渐渐泛红,

他似乎听到了一个绝望到失去意义的漆黑眼眸,疯笑的告诉自己,

他是有多爱那个人。

“景,让你忘记那个人既然这么困难,那个男人有什么能够让你为他付出这么多?你是不怕死吗?你是在惩罚你自己吗?”

他听见有人在用蹩脚的中文在他耳边说话,很熟悉的声音,像查理,但是却比查理的声音更加成熟,一时有点想不起来这句话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到底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他这个样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不如我们去联系那个人,我想他应该愿意帮忙的。”

“查理,景是不会同意的,我们要尊重他的意愿,他是我的儿子我比谁都懂他现在的心情,你也看到了,他这么决绝,若是等到他醒来被他发现这只会搞砸我们所有的计划,如果我们真的那么做,他或许会选择……”

空灵缥缈的回音不断盘旋在景旭的耳畔,直到最后被一片黑暗所吞没…..

他看见自己缓慢的行走在记忆的隧道里,他和延伦的记忆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深刻的呈现在他的眼前,记忆的卷轴很长,甚至可以说横跨了他整个人生。

有上辈子的也有这辈子的,他突然发现这个人不知何时已经刻进了自己骨子里,他的一颦一笑似乎都能抽动他心里的某根神经。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让他将自己的心交给了这个人?这个在他生命中一直保持着前列的人到底是什么时候闯进了他的生活?

直到记忆的卷轴拉到了那个画面,他看见卷轴中的那个年少的延伦正带着笑意的看着他,那抹笑意似乎带着一股无尽的魔力将他带入他的整个童年。

虽然隔着一世,每一个细节却都历久弥新。

那是田野里开满油菜花的那个春天。

他才六岁,刚学会凭借自己的力量偷偷去见和自己一面都未曾见过的母亲。

他记得那时候的他站在墓碑前似乎都没它高,手中的那一朵玫瑰花怎么也无法将他顺利的放到母亲墓碑的最顶上,

正当束手无策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掌顺着自己的手将那朵玫瑰花托放在了墓碑上。

他转过身,逆着阳光,看到一个穿着全身白色运动服的男孩正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自己,那时候在他的眼里这个男孩就像是一个落在他身旁的天使。

也许是因为这样,第一次见面,使得他对这个不知名的小天使多了一份好感,只是不知为何后来这丝若有若无的好感竟然会慢慢的升华成他心底永远无法割舍的情感。

他小时候的记忆是模糊的,甚至来说他的世界中永远只有他一个人,似乎在他的世界中永远只有自己是最清闲的,每天不停忙碌的面庞他甚至连抬眼瞧上一面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他曾做过努力,可是拉着爷爷的衣角却总是被无情的甩开,他不明白,但是他却理解。因为有人说,老爷子并不是不爱他只是不想看到他,原因只是自己有张和母亲相似的脸。后来他才明白那叫逃避现实。

他有时候会不停张望着李家大院对面那户人家,羡慕着能够得到母爱和父爱的那个男孩,可是只是淡淡羡慕而已,因为他知道他本来就没有。那本来就是不曾属于他的东西,他将他称为“奢望”。

“妈妈”和“爸爸”这两个字对于他真的是太过于遥远,直到现在的他似乎都无法从口中清晰的将他读出来。但是他却很幸运的学会了另一个词,叫“哥哥。”

延伦是第一个让他发自内心的想要亲近的人,可能是那天墓碑旁的不期而遇,让他错以为是母亲从天空中带给他的天使,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让他一点一点进驻到自己的内心,也一点一点的改变着他的心境,这个过程很慢,但是却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满足。

因为从那刻起,他承认自己已经将他的一生都托付给了这个人,这个不曾将他的撒娇当做透明物的那个人,这个不曾将他的爱拒绝在门外的那么一个人。

他也同时庆幸他遇到了对的人,在他的鼓励下他慢慢学会了打开了自己,交上了朋友,成为了一个全新的“李景旭”

现在想啊,延伦对他的意义不仅仅是个爱人那么简单,他是“家”,是亲人,是难过时可以诉苦撒娇的地方,是在他难受痛苦时唯一能想到的人,是他在黑暗中唯一为自己点的那盏灯,也是他永远无法割除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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