④饼饼刺哪吒一剑,是为了撇清关系。假如龙族背叛天庭,与他生过孩子的哪吒就能清白不用受罚。
⑤哪吒受罚是因为龙族不得不借混元之力逃脱天劫,但敖丙一条龙是没有的,这玩意怎么来的就昭然若揭,天庭怕他们俩如今这种实力再联合起来,所以肯定要强行削弱,所以只要龙族一背叛,哪吒遭到猜忌是必然的,上位者都怕坐不稳位置。
第八章
哪吒遁入虚空三千年后,李执作为妖神混血,灵珠与魔丸的第二子,终于成年。
那一刻盛景忽至,有如天光冥冥中撕裂帷幕乍现。
蓬莱仙山的莲花一路开向北海,拥簇挤挤,霸道的沾满了入目所有的景致,满目尽是晃人眼的各色莲蓬。
各界之主闻此异动,俱命人探听。
哪吒太子受天刑后千年,阐教与截教的战乱逐渐平息,倒不是消弭,只是二教以北海之眼为界,于天地间撕裂一道岔口,龙族三太子以通天教主亲传弟子身份,与天族协拟三界盟书。
敖丙能有这番地位,全然是因为龙族的加入,在封神之战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身为原阐教拥趸者,龙族三太子在整顿与维系上花费了不少心血功夫,使截教乱中有序,不至于出屠戮人间的魔头,又保留了尽可能的自由。
他堵住了三界悠悠众口,却不能堵鸿钧老祖与元始天尊师徒削弱截教之心,于是鸿钧老祖于千年前忽至蓬莱,祥云漫天,仙乐齐发,与通天教主秉烛相谈一夜后,带走了通天。
从此截教群龙无首,即便大罗金仙再是多,也对天庭与阐教无能为力。
通天教主千年来亦不知所踪。
截教的颓败本是理所应当,争取至今,已是在深渊细链上挪走,其中辛酸坎坷自不必多说。
可与其他上位者相比,敖丙从未变过心性,向来是温和而安静的,眼中幽邃清明不可知,以至于令人感到隐秘的信服与压力。
——盟书订契后五百年,敖丙将儿子抚育得稍稍懂事些,便封闭三魂七魄,遁入禅门结界之中,距今已有一千五百年未曾醒来。
听闻这龙族美人长眠之处位于蓬莱仙岛中央,源源滚滚天地灵气滋养肉身,日月映照在他的面容上,能使周遭枯木生花,银蓝长发随波而涌,以色泽黯淡的混天绫漫系住。
时间久了,竟在四周开出朵朵冰莲。
此处倒非是蓬莱岛禁地,却只有亲传几名弟子可入内。
传闻中远远一观那美人,道心不稳者,便会因神识不稳而入魔。
久而久之,便成了年轻一辈的传说。
然这话茬越说越玄乎,直到千年后,蓬莱仙岛水中央的美人,已是比瑶池仙子更出名了。
但敖丙长醉而眠,从未有醒来的迹象。
然李执成人那日,与花共眠的冰美人发间那束混天绫,竟微动了动。
却说那混天绫自打哪吒遁入天道虚空,便愈发黯淡,从一千两百多年前起,竟脆弱的差些碎裂溶断。
敖丙将龙身心血倾注神器中,得以将之保存至今,刺金纹路犹是细如毫发。
可人人皆知,神器从来千万年不腐。
——除非正主危在旦夕,或是已经溘然长逝。
也是自那日起,李执与敖念便见阿爸日益消瘦沉默,最终选择封闭魂魄,任由自己飘荡在仙湖之中。
若是有些许可能,能够唤醒敖丙的,只有敖念发间的另一段混天绫,也是他们生父留下唯一的神物。
可是敖念从来不愿。
姊姊对年幼的弟弟认真道:“截教与天庭盟约早已稳固,从来没有非要醒来面对世事的理由……至少阿爸如今长眠是幸福的。”
哪吒太子承受天罚,是代心爱之人,也是为李氏一族。
敖念当年还太小,什么都不懂,躬身猛地腾飞上九天,欲要以混元冰火之力弑天帝,可想而知是失败了,尽管为李靖临阵阻止,仍被扔进轮回,小千世界历经近百世才得以返回蓬莱。
但李执却十分依赖姊姊,因为在这世间,唯有姊姊与他血脉相连,时至今日,也只有敖念能告诉他,阿爸与父亲曾经的模样。
姊姊就鼓着脸,撇嘴道:“你可别问,阿爸和父亲在我小时候就关系极差……听闻最厉害的一趟是阿爸没怀上我前,他们俩动起手来,差点把整个陈塘关都活埋了!”
敖念一边捻着糖糕,转转眼珠,煞有介事道:“阿爸还说,他和阿父就是兄弟。挚交兄弟你懂吧?”
李执被吓得狠了,迷惑害臊,瞪眼脸红得吓人:“兄弟!?是兄弟,阿爸怎么能连连怀了一个又一个……”
敖念笑嘻嘻,摸摸弟弟的脑袋,叹息道:“小傻子。”
李执自出生起,便历经战乱,与他姊姊不同的是,他更似生母一些,平日里总是温吞得很,由于被保护得太好,便显得格外天真。
其实李执对于父亲的概念是模糊的,因为自小到大,除了同胞姊姊,从来没人会提起那个男人,皆是讳莫如深。
他只隐约知道,生父是天庭战神。
而天庭是敌界,他们这一代人自小所受的教育,便是天庭多么刻板无情,丝毫不值得向往。
李执自己还是天庭战神的遗腹子。
有截教老人斩钉截铁道:“去了那个地方,整整三千年,即便没死也不成人形了,更遑论还能出来?”
“那个天神死不死的有甚么区别?徒留一个未亡人罢了!”
李执懂事前,从不认为阿爸是那么痴情的,因为少有龙族会有固定伴侣,他们的确浪荡洒脱,千帆过尽,心中片叶不存。
而阿爸从没对他提起过生父,时间越久,情绪埋藏得越深,就好像那个人一点也不重要。
后来李执稍稍懂事了,偶尔见阿爸在月色下吹海螺,银蓝长发被绫缎束缚,明明未见泪水愁容,低垂着龙角,却显得格外萧瑟可怜,就像是一条被遗弃的小龙崽,温驯无辜而迷茫。
阿爸清醒时向来也只会默默背负沉重的事情,从来不将不愉快带给他和姊姊。
后来阿爸被永生花托着,沉浸在湖心而眠,李执觉得阿爸实在太累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醒着的理由。
又或许只有在梦里,才有可能遇见那个令他不再迷茫的男人。
……
李执成年那日,除了整块海面绵延万里的异象莲景,天道整块崩裂,被撕出黑洞般的窟窿巨口,补天所用的五彩石也零散漫天坠落,发出轰然巨响,整个天庭充斥着混乱恐慌,小仙纷纷拖家带口飞来下界。
李执其实不大懂这些。
只有敖念眯眼,咬着牙狠厉微笑道:“天庭!我早晚要将天帝粉身碎骨,碎尸万段!填进东海喂海狗!”
她指间的书信被碾成齑粉,随火光四散飘落。
李执默默给姊姊捡地上的垃圾,乖巧垂下红彤彤的龙角。
他姊姊长相与他完全不类。
听闻敖念与他们的生父很像,面无表情似笑看人时,通常给人无比巨大的压力,明明五官何其迷人,身上的桀骜戾气却令人望而生畏。
李执转眼捏着满满锦囊的求爱花笺苦恼的想,他怎么就没继承到那种令人害怕到退避三舍的气质?
……
似乎此番天道碎裂,并没有带来甚么灾祸,就连神仙们也纷纷纳罕,可谁也不知其中因由。
李执在截界过得舒坦,倒不觉得这与自己有何干系,他就是条普通的小龙,做完分内的事体便罢了,每日守着阿爸练功,尽管阿爸听不见,但他偏爱叨叨三界发生的大事。
年轻的小龙盘腿托腮,迷茫道:“阿爸总说学无止境,偏叫那几个老仙隔日来教我修习古书,哪吒太子真儿个这么厉害?”
“几个年轻的小学究都在辩论,您与他究竟谁最厉害呢!”
敖丙在湖里躺着,衣袂随着水波飘浮,面容羸弱得像雪,长发的尾端结出几多冰蓝莲花,唇瓣淡得像是没有血色。
李执注视阿爸很久,眼里的期待又一次消失殆尽,转而别过头不屑嘀咕道:“我觉着您比他厉害多了,甚么战神!”
“切,还不是被您当众往心口刺了一剑?”
这件事被写进截教的书简里,都道是导致截教与阐教完全分裂,几千年前史诗级的因果。
有女修道哪吒太子是甘愿被敖丙刺那一剑,又有人嗤笑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