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这样。
“轰君喜欢的食物……?”不能直接切入家庭这种相对隐私的话题,绿谷想起方才谈过的话,“我妈做的炸猪排很好吃哦!——对了,轰君是有兄弟姐妹的吧,那轰君的母亲肯定也很擅长料理吧。”
绿谷承认自己是有点紧张了,倒不是因为想问的东西太多而慌乱。他和轰焦冻相熟不到一周,认识的契机又是那样的微妙事件,成为恋人之快更像是个随时会醒来的梦,加上恋爱经验为零,那人因面无表情而难以窥见内心,绿谷只是害怕,自己的随便发言会成为两人不和的导火索。
可餐桌气氛的骤然降低是绿谷始料未及的,似乎是没想到绿谷会说这样的问题,准备朝卷心菜沙拉伸筷子的轰僵住了。
绿谷读得懂空气,可不知道问题出在说过的哪个字词上,他第一时间嗅到信息素气味不对,但即使用手虚掩嘴唇,也收不回已经说出去的话。他看到,alpha的视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改变,变得冰冷,变得抗拒,一直到总是会跟随谁的双眼,逃避般别向一旁。轰放下筷子,叹了口气,顺便也把还剩几口的饭碗给推了出去。
“抱歉,我不想回答。”
他站了起来,草草收起自己用过的碗筷,作势离开餐桌。
“我吃饱了……前辈做的饭很好吃。”
宾果。
绿谷从来没想过,自己二十来年间攒出来的运气,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得以体现。明明有那么多选择,可他偏偏用一把火点了最不得了的那颗炸弹。
踩雷的尴尬与紧张,令绿谷忘记了挽留作为客人的轰,连“把碗放在池子里等我来洗吧”这种客套话都没能说出口。他吃着半冷的汉堡肉,听着水流冲刷碗筷的声音,酸涩的alpha信息素冲击他脆弱的胃部,一切食物都味同嚼蜡。
而将碗筷洗好,alpha又径直来到他放了外套和公文包的客厅沙发旁,衣服搭在肘弯,公文包拎着,他再次回到餐桌旁,却是一副马上要离开的架势。
“抱歉,打扰前辈了。”
绿谷仰头看着站起来比他高大一些儿的男人,许久后,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带着失落的“啊”。
“……我只是,来吃前辈做的饭。”轰犹豫了会儿,绿谷的反应好像让他挣扎了片刻,“谢谢款待,明天公司见。”
因为第一次蹭饭时顺便留下来过夜了,绿谷以为,今天也会是一样的。加上他上次算错时间,误给轰“推荐”了时代感十足的大河剧,而今天为了弥补对方,绿谷还准备好了晚上用来打发时间的、自己精心推荐的电影,打算两个人一起看。
说到底,他们“交往”也不到一周而已,哪有这么多恋人的特权可以享受。
“啊、嗯……不用客气。”
想要送到门口,绿谷起身后又被对方用手挡下,轰对他摇摇头,说“不用那么客气”。
短短一分钟后,公寓门打开又关上,在近乎沉寂的环境中,插销弹出扣进时发出的声音清脆得竟让绿谷感到一丝丝心烦意乱。
“搞砸了……”
面对在空气中完全冷却的酱油色肉排,绿谷的双手就像那些贴在横切面上的芝士酱,放在仅剩苦闷与后悔表情的脸庞上,他重重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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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他太得意忘形了,即使只有短短几天,可和憧憬之人亲密接触,享受那人特殊对待所产生的愉快,令绿谷忘记了他和轰焦冻开始所谓恋爱的契机——轰焦冻把他当做自己的番是错误的,是巧合的,是不会散发信息素的omega的他,一生都不可能扭转的事实。
恶魔在推他进深渊的时候便警告过,藏不藏都会走向同一个终点。他这么做,只是不想继续在恋爱道路上平淡下去,不想在回忆过去的时候发现这一空白。
没有尝过的东西总是有吸引人伸手的魅力,绿谷出久伸了手,却忘了它其实并不属于自己,但他已经用牙齿咬破了那人的外皮,令对方露出了因受伤疼痛而变得狰狞的表情。现如今,要如何缝合已经产生的伤口,让疼痛的记忆变淡消失……对于现在的绿谷来说,的确是个相当重要的问题。
至少事发后的第二天,轰焦冻没有再和他说过话。偶尔会有眼神上的碰撞,但很明显的,alpha选择了逃避。
“真可疑……”
在绿谷邻座办公的上鸣电气不禁自言自语,他和绿谷几乎同期进公司,座位又贴在一起,因而经常被分一组外出跑客户……久而久之,绿谷和他关系也比其他同僚要好上一些,他也比别人更多观察绿谷的举动,包括那人近几天同轰课长之间愈发微妙的互动。
加上课长是alpha,绿谷是omega,也许两人之间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他大胆猜测,而没有什么是比直接问当事人更直接明了的方法。
午餐时间,他借请吃饭的名义,把绿谷叫到了位于写字楼一楼的自助餐厅。又在对方认真选菜的时候,拿了两枚自己最爱的盒装布丁,待选好靠角落的桌子坐下后,上鸣把其中一枚放在了对方餐盘的空位上,勉强算是糖衣炮弹的糖衣。
绿谷吃了一勺炒饭,含糊不清对人道谢:“唔……谢谢,上鸣君。”
“你最近在和轰交往吧。”
“噗!!”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余下饭粒塞不进食管,绿谷冷不防把食物朝前吐,举动看起来实在不算文明。
TBC.
第七章
绿谷吃了一勺炒饭,含糊不清对人道谢:“唔……谢谢,上鸣君。”
“你最近在和轰交往吧。”
“噗!!”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余下饭粒塞不进食管,绿谷冷不防把食物朝前吐,举动看起来实在不算文明。
“唔哇,这反应看来是真的了!”上鸣一点点抖掉粘在衬衣上的饭粒,“早知道和耳郎打赌了……嘶,一千日元啊,真亏!”
绿谷边喝水,边看他一个人表演:“你、你在说什么……?”
“所以,就是轰和你玩办公室恋爱的事情。”至今单身的上鸣倒举拇指戳向桌面,“就算你想瞒过别人,你也没办法骗过我单身26年的眼光——是说,擅自脱单的你可是我的敌人啊,是比老板还要可怕的敌人啊!”
绿谷以为那天晚上的当事人不止轰一个,所以上鸣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现在看来,一切应该还很安全。
上鸣卷起意大利面,放进嘴里前又质问他:“嗯?到底是不是我讲的那样?”
“不是这样的。”
绿谷摸着后脑回答:“我和轰课长只是……最近关系比较好而已。”
“不要因为被说是敌人,就拒绝坦白啊,绿谷。”上鸣安慰他,“你们前几天那么黏糊,稍微注意点的人应该都会和我一个想法。”
“黏、黏糊?”绿谷目光飘忽,“我和课长才没有……”
“轰课长粘在你身上的视线,加上最近几天,绿谷你总是心神不宁。”上鸣说,“安啦,轰那种优质alpha,你赶紧把到手,也算给我们这些alpha减小竞争压力。”
“粘……优质、把……手?”
“你真的是个正儿八经的老实人啊,绿谷。”望着绿谷依旧不太清楚的模样,上鸣几乎要放弃向他寻求真相,“话说耳郎他们那层的alpha啊,还跑来和我打听过轰的尺寸,报酬是三万块——这个能不能拜托你,绿谷。”
即使一直都处在回答和不回答的暧昧立场上,露骨的话还是激起了绿谷想要反抗的念头,是说,他也没对上鸣承认,自己和轰在一起了吧?
“为什么你们要打那种赌?”
“因为西山那家伙暗恋的omega喜欢轰,”上鸣回答得不以为然,“如果轰的尺寸不行,他就有可能半路截胡——真是个单纯又变态的家伙,他把omega当什么了。”
就算你问我也——绿谷又默默吃了一勺炒饭,至于上鸣提出的关于轰的……尺、尺寸?哪里的?身高体重上次公司体检才量过的吧,那是鞋码?腰围?总不能是那里的……可除了那里之外还有什么是能当做不公开秘密的啊……
绿谷想起上次在办公室给人用嘴做,就着嘴里还有米饭的情况下,下意识捂住了当时做久后酸涩得很的下颌,再缓缓松开,又接了一口红瓷碗里的味增汤。
“想知道答案,上鸣君就去问课长本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