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为了什么才那么努力——对处在适婚期焦虑、此时一副上阵战士模样的beta女性,绿谷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总是想不通为何要拉着自己一起打仗。绿谷拉起嘴角苦笑,心里打算下班后就随便问问办公室的轰课长,反正对方最近几天也忙着工作,不去联谊比去的可能性实在是多了太多倍。
在遇到轰焦冻以前,绿谷总会这样规划自己未来的婚姻计划——不会散发信息素的他无法找到作为番的alpha,但和一个相爱的、或者是不介意自己缺陷的beta在一起也不错,beta作为社会上数量过半的人群,没有信息素,不会发情,和他有着莫名的相似性;或者是一辈子单身,孤独了就养只粘人的猫,需求来了也只靠自己解决,老老实实的、永远做个不会给alpha添麻烦的omega。
然而遇见之后,或者说迟来的恋爱期到来,绿谷渐渐对不会产生的信息素有了追求,他逐渐变得没那么豁达,变得开始计较那些从一开始就不出现在身上的气味——如果有了信息素,那还有和轰焦冻接触的机会,即使成番的概率是千万分之一,但人的一生注定都是无数个巧合凑成的。
可绿谷出久偏偏比谁都要理智,出于学生时期遭受的一切。
而成濑小姐上次被同居半年的alpha恋人给劈腿,半夜来到附近的绿谷家开泄愤酒会,叫了几个伙伴在他家猛灌酒精。一边苦恼着第二天该怎么精力充沛去上班,绿谷翻空了家里的冰箱,还给那些过不了几杯就醉趴在桌上的同事们找来毛毯,做完后他想去厨房里煮点开水,抱着酒瓶摇摇晃晃的倒霉beta拖住他裤脚,硬是把绿谷给拉回了客厅。
成濑小姐眼神无辜,哀怨道:“我那么喜欢他……我就知道……他是alpha,我是beta……我肯定会被他甩掉的……嗝。”
毕竟也是一起做事的伙伴,绿谷工作上也没少受人帮助,现在见人落寞彻底也于心不忍,边给她顺背边说:“成濑小姐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对象的。”
成濑说:“我啊……再也不相信alpha了!”
绿谷那时刚发现轰焦冻的好,忽然听别人说不信alpha的话,即使他身为omega也忍不住心里一紧。
“反正我不管怎样为他改变,都比不过那些会砰砰发出香味的omega!”女性忽然低头,用力锤了几下铺满瓶罐碎屑的矮脚桌面,“信息素到底有什么奇妙的,反正我是闻不到啦……”
她忽然留下几滴眼泪,这让绿谷忽然无措:“呜呜……啊啊啊为什么我没有信息素呜啊啊啊!!!”
绿谷看着她忽然打开了泪腺开关,扑在桌上放声大哭,也不知道该安慰什么,只好给她拿来扔在一旁的抽纸盒,随便扯了张递过去。
“本来都说好了……呜、下个月订婚……”拿着纸巾擦拭双眼脸颊,beta抽泣道,“真羡慕你啊……是个omega,就算找到了alpha……也不用担心……”
绿谷忍不住给她找出重点:“但高中生理课上有讲过,AO不是番的话,发情期是没办法同时激起的。”
然后他便被大喊出“那也比我有优势”的beta吓了一大跳,知道说错了安慰话,绿谷赶紧又塞了几张纸进女人手里。
同时他想,自己就算是omega,面对作为alpha的轰焦冻、或者是其他A,与生俱来的最强优势也荡然无存。
就算告白了,恋爱了又如何,他没办法把握那个人的一辈子,沉浸进去但运气不好,只会有和身旁beta一模一样的下场。
他能嗅到其他alpha的信息素,也知道即使不是番,发情期到来时这些气味依旧对自己有一定诱惑力——而站在alpha的角度上也是一样的,发情期omega散发出的信息素如此魅惑,像恶魔在耳边的低语,像悬挂在伊甸园树上的金苹果,白开水与蜂蜜二者对蜜蜂的吸引力差不容置疑。没有什么是能改变性别所带来的生理本能。
TBC
第十二章
六点之后绿谷关了电脑,照常把需要晚上回家继续加工的东西收回公文包里,站起来后准确捕捉到了几个座位之隔的beta的目光。远远的,成濑小姐对绿谷做出了双手扩音筒的动作,想这个快靠近30的女性有时候的动作还挺像个穿制服的女学生,绿谷无奈中又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拍拍褶皱的西装下摆,在多数人的目送下离开了座位。
对前往那人的单间办公室早已驾轻就熟,心态没有最初的那般慌张,绿谷来到那扇磨砂玻璃门前,从阴影中看出里面除了轰焦冻外,还有一个人存在后,他开始犹豫要不要敲门了——毕竟自己去打扰那人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无聊。
成濑小姐的约定是无法完成了,绿谷打算把现状老老实实复述给那个还在办公室等结果的beta,就这么掉头离开轰的办公室之前,并不具有隔音功能的磨砂玻璃门里传出来中年男人的说话声,口气硬要说不算太好,且和以绿谷为代表的普通职员不同是,男人说的话中不带任何敬语。
“你也该结束幼稚的叛逆期了!”
绿谷忽然感到了一点紧张,他端正地站在玻璃门外,背对着门的身体侧过来一些,里面说话仍在继续。
“我开始就该清楚,你接下分社内职位的意图只是缓兵之计……”中年男人语速越来越快,“瞒着理事会,以我儿子的名义跑去和对手合作——”
“不回家,也不去我给你安排的相亲,现在连我给你准备好的机会也不要!”
“……没有人拜托你做那种多余的事情。”
是轰焦冻的声音,绿谷又回到了一开始正对门的姿势。尽管这么做很容易被里面的人发现他正在外偷听,但只要谈话一牵扯上轰焦冻,绿谷便没有想要忽视的念头。
且此时轰语气中的冰冷,是和他亲密接触数天,同时被温柔对待那么久的绿谷从未听到过的。压低至极限的沙哑嗓音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怒火点燃,即使上任时间不长,即使下属在工作上犯了难以挽回的大错,绿谷也不曾记得那人会对谁发这么大的脾气。
“焦冻!!”中年男人忽然咆哮道,在外的绿谷因此吓了一大跳,“你是我选好的接班人,是我最完美的杰作!!”
“闭嘴!!”
里面传来一阵过大声的嘈杂,不用多想,也猜得出是谁挥手把椅子摔在了地上。
“你这种人渣父亲,到了现在还指望操控谁的人生吗……”轰低吼道,“我总有一天会带着母亲离开这里,不会再走你安排的路,不管是事业还是婚姻——”
“焦冻!!”
见办公室里战火快要燃至顶点,赶在两人情绪失控而出事前,绿谷用力推开了面前的玻璃门。
“轰课长这里是公司!两位都请冷静一点!”
绿谷来的算是时候,因为不熟悉面孔的中年男人正举起办公桌上的玻璃纸镇,一副作势要往年轻人身上砸去的模样。站在男人两米距离外的轰焦冻脸色阴沉,面对即将到来的攻击显得无所畏惧,甚至没有因绿谷的突然出现而表露出一丝惊讶,然他的勇敢却让突然闯进来的绿谷头皮发麻,如果轰君真的不躲不闪,然后被那东西砸中了脑袋……后果不敢设想。
他几个大步靠近战火中央的两人,中年男人自知冲动,在看到绿谷的下一秒懊悔地把纸镇放回原位,同时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脸庞。绿谷清楚自己同对方职务有差,且从之前的对话中分析出中年男人的身份,他朝懊悔过后的男人深深鞠躬,接着转身面对轰焦冻,对表情不悦的那人低喊。
“您这样冲动会出事的啊,课长!”
轰焦冻没有直视出现在眼前的绿谷,对好意也只是低低回了一句:“……不要多管闲事。”
“抱歉,让你看到了不像样的一面……”声音从背后传来,中年男人靠近绿谷,而绿谷身旁的轰焦冻后退了一步,“是我们公司的职员吧?我是你背后那家伙的父亲,轰炎司。”
“不、完全不会——啊,这里是绿谷出久,对不起打扰了两位的谈话……”绿谷朝也怎样算是上司的中年男人挥手,随后自我介绍时,他毕恭毕敬的态度令轰焦冻倏地心生不悦,绿谷本还打算给轰炎司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却被轰焦冻拉到了身旁。
轰焦冻顶着自己父亲的视线,还有轰炎司对绿谷说出的一句“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你”,他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立刻回头对绿谷说:“这件事和前辈没关系,快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