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他恨了二十年的女人……真的是她害死的吗？
苏致远和苏韩宇急匆匆地赶到医院，没想到凤琉璃已经先他们一步抵达，并且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苏致远，替我拦着他们。”看到冲进病房的两人，凤琉璃松了口气。要再不来个人替她挡一挡身边这些不知所谓的家属，陆锦绣就真的要这样稀里糊涂地走了。
为了不让她死不瞑目，不管怎样，她都要让她暂时恢复下神智。
“你，你想干什么？”
开口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六十来岁的样子，身体似乎有点欠佳，他一直坐在凳子上，愤怒又警惕地瞪着凤琉璃。
“别吵！”
不耐地瞥了他一眼，凤琉璃完全忽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之气。
所有的悲剧都是因为这个男人而起。
她没办法对他和颜悦色……
床上的陆锦绣面目狰狞地嚎叫着，四肢上都贴着黄符，而且无论她怎么挣扎，这些黄符就像铁链条一样牢牢地控制着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的确已经到了极限，现在不过是垂死的挣扎而已。
靠的还是她体内恶灵的力量。
迅速划开自己的手指，凤琉璃倾身用自己的血在陆锦绣的脸上画下一道血色符篆，下一秒，她双手结印，泛着淡淡金芒的灵力猛地朝陆锦绣的身上压下。
虽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
冷汗一滴滴地从额角滑下，凤琉璃感觉到一个强大的力量在和她较量，就像拔河一般，互不相让。
“收！”
她再次提高灵力，没想到下一刻却被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给震飞了出去。
痛，真TM的痛！
她龇牙咧嘴地从地上坐起身，脑子里就像有千万只蜜蜂在嗡嗡作响，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自己，她晃了晃脑袋，模糊的视线中，只见一道消失很久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底，吃惊不已的她猛地睁大双眼。
老妈？
凤琉璃挣扎着爬起身，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见一团黑色的东西盘绕在陆锦绣的额心处，再慢慢消失，原本神智不清的人缓缓地睁开眼，干涸的嘴唇似乎动了一下，上面开裂的血痕清晰可见。
“端杯水来，她要喝水。”理了理头发，凤六语调平稳地道。
所有人都一脸震惊地看着病房内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人，她穿着一身复古旗袍，身材凹凸有致，一张脸保养得宜，看起来才三十几岁——其实她已经五十多岁了，一头如墨的黑发高高盘起，中间插了一根发簪，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优雅的古典美。
她动作慵懒地继续整理了下、身上的旗袍，之后才慢慢地转过身。
“老妈，你怎么回来了？”太好了，她终于可以解放了，凤琉璃一脸兴奋地冲上前，猛地将眼前的人紧紧抱住，“你好可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有三百六十天都在和我们玩失踪。”
如果说她和他们凤家老大是孤儿，想必没人不相信。
“臭丫头，你快勒死我了。”
“呵呵……”凤琉璃松开她，不由傻笑。
“你啊，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有你苦头吃的。”陆锦绣常年和恶灵打交道，身子早已被阴气侵蚀殆尽，就小七刚刚那莽撞的举动，不仅没办法收服恶灵，反而会将她体内的阴气抽出，到时这一屋子的人都要遭罪。
凤琉璃嘿嘿笑了笑，嘴里却抱怨道：“谁让您不在，我只能硬着头皮上。”
一阵虚弱的呻、吟在房间内响起，凤六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对着一众目瞪口呆的人道：“你们一个个傻站着做什么？水呢？”
被她这么一喝，所有人都回过神来。
身为汇阳建设集团的总裁——苏志明，向来只有他发号施令的份，从来没有人敢命令他，但他今天的行为却令人大跌眼镜。
“韩宇，快，端杯水来！”他半回头对站在身后的苏韩宇道。
“哦。”苏韩宇傻傻点头。
重新回过头，苏志明殷勤地挪了张凳子给凤六，并问道：“你，你可是凤六姑娘？”
“苏总。”凤六对他点头微笑。
“果真是你，哎呀，多年不见，凤六姑娘还是这么年轻。”
“年轻什么？还是苏总看着精神。”
两人互相吹捧。
“哪里哪里，对了，不知道我夫人的情况怎么样？”
凤六扫了眼床上的陆锦绣，像是闲话家常般轻松地道：“算是暂时抢救回来了，不过也并没有多少时日，开始准备后事吧。”
“准，准备后事？”苏志明的心一上一下的，最后无力地坐回凳子上。
“好了，这里已经没我们什么事了。”凤六的视线落在一旁的苏致远身上，意有所指地道，“你们有什么疑问就尽快问吧，她的时间真的不多。”
最多还有六个小时。
“老妈，等等我。”
凤六离开得很潇洒，凤琉璃急忙追上。
苏致远看着她们迅速离开得背影，欲言又止，伸出的手缓缓收回，冷冽的目光最后定在病床上。
第32章
病房里不相干的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苏志明他们一家四口。
苏韩宇小心翼翼地扶起已经恢复意识的陆锦绣，喂她喝了几口水，再让她重新躺下，知道自己母亲命不久矣，他强忍着悲恸的情绪，一双眼睛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充满了血丝。
他早就告诫过她，她为什么不听？
当初她就一直想法设法地想要争夺公司的股权，而他实在无法忍受她各种极端的想法，所以在几个月前才会和她大吵了一架，之后开车回学校的他在圣华大学的门口出了车祸。
他真的没想过，事情最后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同于他的沉痛，苏致远的心情显然要复杂很多，缓缓走到床头边坐下，他那锐利的眸光一瞬不瞬地锁在陆锦绣的脸上，嗓音沙哑：“二十年前，那女人的死其实并不是因为毒-品，是不是？”
此话一出，除了他之外，苏志明和苏韩宇的脸色同时一变，就连虚弱到随时可能往生的陆锦绣都因为这句话而心中一颤。
“致远，注意你的态度！”苏志明坐直身子，神色不郁地瞪着苏致远。他这质问的口吻，是一个晚辈对长辈该有的态度吗？
态度？
苏致远嗤笑。
“二十年前，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一次，他没再看陆锦绣，冷锐的眸光直接射向苏志明，本就低哑的嗓音又沉了几分。
脑海里回想起那些年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温婉身影，他发现再次唤起这个称呼其实并没有那么困难，只是心痛难忍，也为自己这些年来的行为感到悔恨不已。
他竟没去扫过一次墓……
那个时候的他还是太年轻了，现在重新回想起来，他发现自己简直天真得可笑。
苏澄海和苏韩宇是他同父异母的双胞胎弟弟，今年刚好满二十岁，现在算起来，在他妈出事的时候，陆锦绣就已经有了三个月左右的身孕。这些年来，他不是没想到，而是不愿去想，是他把人性想得太过简单，太过美好，这点怨不得别人。
一接触到他那像要嗜血般的眼神，苏志明下意识地移开目光。
“二十年前的事情还拿出来重提做什么？”他的眼神不自主地开始闪烁，声音也带了些的颤抖，“况且当时的情况，你不是一清二楚？”
“一清二楚？”苏致远抹了抹脸，强压下心里的愤怒，半晌后，他才再度开口，虽然语气并没有什么强烈的起伏，但过度绷紧的声音却透露出他刻意压抑的情绪，“那你告诉我，阿姨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阿姨？她是你妈！”苏志明猛地站起身，身后的凳子翻倒在地，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还有，你妈现在正病着，有什么事不能等她病情恢复后再谈？”
莫非致远知道了什么？
苏志明手捂胸口，急促的心跳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吓的。
“我妈早就死了，难道你不知道吗？”双手撑在床缘上，苏致远冷沉的目光重新回来陆锦绣苍白的脸上，挑眉道，“再者，你确定她还能恢复么？”
“你，你什么意思？你这个孽子，你这是在诅咒你妈！”苏志明气急败坏。
“后妈而已。”他们当他弱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