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我想回去拿点衣服……”一再麻烦他,她有些不好意思,央求问,“你方便陪我回趟雁丘路吗?”
“行,小事。”
她心下一松,笑起来说:“那谢谢你,放学后见。”
说完,她嘴里含着奶糖,扭头便想回教室。
没走出一步,手腕冷不丁被人扯住,余般若没防备,双脚下意识趔趄后退,歪斜的身体投怀送抱般,一头扎进男生胸I膛。
“……”面红耳赤的女生撑住坚实的肌肉,试图自己站好。
“等下——”
少年攥住她两只手,霸道地绕上自己腰际,另一条手臂强硬地揽住她后背,像抱人形玩偶那样,不由分说地拥着她,“别动。”
怀里瘦弱的单薄身体,硬邦邦僵硬着。
都律治下巴抵在她头顶,低笑了声:“给你贴个标签,希望小蒟蒻能顺利渡过这一年,所以暂且忍耐下,嗯?”
亲昵的姿态,乍一眼就宛如错位的亲I吻。
少女额际的茸茸碎发,挠着他下巴,有点痒,也使他发笑,安抚地顺毛摸,“小蒟蒻,你在发抖?”
可能出于紧张,女孩耳尖通红,薄胎瓷一般,晶莹可爱。男生带着一丝逗弄之意,朝绯红的可爱小耳朵,轻轻吹了口气。
然后,她果然凝固得像块石膏。
快窒息的少女,犹如被拎住耳朵的兔子,半趴在他怀中,一动不动感受着面前胸腔深处传来的振动,试着松懈绷紧的肢体。
没关系的,是律治,是救她的律治,对她很好的律治。
纤细的手臂宛如藤蔓般,柔若无骨的地回应着,环住男生精瘦的腰杆,“律治。”
他敛眸低笑,“嗯。”
阳光倾泻,地上投下交缠的影子。
香椿般的清新少年,抱I住娇小的女孩子,在琥珀色的密阳下,满脸宠溺和珍爱之色。
所有人都看到了,包括从楼梯拐角上来的A班的一群公子哥们。
强壮的臂弯,安静如雏鸟的孱弱少女,一头青丝如瀑打落,反差极强的画面,缱绻而美好。
周子琛瞧见了,“咦”了声,舔舔嗜血的牙尖,兴奋起来,“都律治有女人?哪个班的,长得怎么样?”
众星拱月走在前头的原仁臣,漠然转开眼,无意瞧见周子琛乖戾的神色,突然出声了:“子琛。”
☆、Chapter.12.
寡淡到没有情绪的语调。
冼惟峥悄悄看了原仁臣一眼。
如果,周子琛也能像他一样,从小和仁臣一起长大,对阿臣的情绪变化体察入微,他就该明白,这是他们会长不高兴的预兆。
众所周知,学生会会长家世好,情商高,脾气温和,少有大声训斥人的时候,一群高傲的二世祖们在他面前,时常开些荤素不忌的玩笑,聊各家传闻,偶尔原仁臣参与话题,如同平易近人的老朋友。
但,若有人仔细盯着原仁臣黝黑的瞳仁,看上那么一会儿的话,会发现,它是冷的。
如同玉石,触手温润,实则质地坚硬。
周子琛陡然想到不久前暴毙的武王妃,还有据说和她情同姐妹,在葬礼上哭到昏厥的新任准王妃,但凡王储殿下一出现,原氏每每避之唯恐不及,武王妃因此对她十分信任,逢人必夸。
越想得到什么,越是假装不在意,然后趁其不备,扑上去,一口咬断对方喉咙,一招毙命。典型的原氏作风。
骨子里的觊觎和狩猎本能。
对这个家族略知一二的周子琛,在原仁臣因为得不到他回应,而第二次将目光投向自己时,立刻谨慎地附和道:“怎么了?”
“别动她。”
学生会男多女少,女生们通常负责在一群天之骄子起冲突时缓和气氛,不过效果如何要看小祖宗们的当天的心情如何。通常是不给的。一群人静了一瞬,看好戏的,揣测的深思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周子琛很随便了敷衍了一声,嘻嘻哈哈地不正经道,“都律治吗,我不动他。”两人停步对视,气氛骤然变得紧张。比周子琛高出半个头的会长有些嘲讽地笑,“不是输了吗。”他说的那次都律治闯进学生会将他揍成猪头的事,周子琛面皮抽动,这是他的耻辱,迟早会还回去的。不知道他女朋友是哪个班的,他想着,给她点颜色看看。花聪的女生一推镜片,赶紧打圆场,转移话题说:“对了,会长,成人礼的节目单我已经拟好了,放在你桌上,你有空看一看,我们好筹备起来了。”男生点头,“我等下看。”
武莎也插嘴道:“周子琛你越来越像个搅屎棍了。”周子琛挑眉,不羁地反问,有我这么帅的搅屎棍吗?众人露出呕吐的表情,纷纷嘲他,“别自我感觉良好了。”一段不愉快的小插曲就这么波澜不惊地过去了。
“所以,你们是同学?”“嗯,认识好多年。”
冬天草木衰败,汽车驶出繁华的城市,沿着岔路开往拍摄场地,路上两人聊着天,早晨七点,驶近山谷边缘地带,有薄薄的雾气在涌动,钟鹫有严重路痴,很快分不清东南西北,干脆转回头和余般若聊天,翻了翻手里的剧本,饶有兴味地问她,这剧本挺有意思的,是不是男人写的。他拿到剧本的第一眼,就被里面屁滚尿流一样的粗话和各种携带器官的血流成河的脏话吓了一跳,行文很野,甚至可以用粗鄙来形容,句式磅礴,大概只有身体倍儿棒的人才能写出这样有力量感的剧本。他脑袋里顿时冒出一个满脸络腮胡,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周末扛着猎。枪去打猎,生命力旺盛的壮汉形象。不一定。余般若忍不住发笑说,这已经是我们删减后的效果,不然没法上映,可能要分级,不过身体好这点我认同。她似乎深有体会,减缓车速,继续说着,剧本是从一个主打女性文学上买到,价格很便宜,没有打听过作者性别,你有兴趣我帮你问一问。钟鹫失笑说你忘了我原本做什么的吗。十二年后的河野原,与过去似乎并无不同,晶莹的落雪柔情飘落,影视基地就在不远处,半个小时后他们准时抵达目的地,摄制组已经在这里度过了小半个月。吃完中饭余般若突然想外出转转,钟鹫在车上小憩,瞧见了便悄悄尾随了过来。
长身玉立的男性,一身褐色短打布衣,也掩不住风采夺目。“我和律治读中学时就认识了,上次还是他带我来的河野原。”她笑着说,“这里变化不大。”神庙不大,门敞开着,只有一个年老的僧人在那里扫地,两人布施完随意晃了一圈,路过一件件宝相庄严的神像,两人回头往外走。觑一眼她轻松的笑容,钟鹫脱而出,“我从前一直以为你们会在一起。”“可不天天在一起。”她自然明白钟鹫口里的人是谁,故意曲解。女人穿着长长的黑棉服毛领外套,低头时小巧的脸几乎埋没在衣领中。“大概,‘因为’和‘所以’不适用感情,哪里有那么多的理所当然,现在这样很好,我其实挺满意了。”她仰头,呼出一口蒙蒙热气,“功成名就,他很好,我也很好。”律治过得好,她就好。律治不好,她就送那个人下地狱。钟鹫看一眼她因为连轴转而少眠有些憔悴的侧脸,心说可你似乎不太快乐。
回到片场,大家都吃完了午饭,道具师和美术指导在布置下午的场景,女主角少女时期的高玉玲披着厚厚的长款羽绒服,见两人进门,挥手招呼,般若姐你们去哪里了?
余般若笑,“在外面,你们都准备好了。“”好了,”高玉玲顽皮地揭开羽绒服,展现里面的清凉短打装扮,露脐装,“看。”苍白的女人顿时失笑,“那我们开始吧,争取今天早点收工,晚上天气预报说会暴雪。”“诶,骊州不是靠近港口吗——”高玉玲是纪市人,这是她在骊州度过的第一个冬天。她说着,深吸了一口气,为自己打气勇敢地月兑掉暖和的外套。演员和道具全部到位,场记打板,演对手戏的三人一秒沉淀表情,迅速入戏——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国降临。
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
因为国度、权柄、荣耀,都是你的,直到永远。
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