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这萧烬难道知道自己今晚这些破事的细节?以苏若的性格应该不会说,那就是他有自己的情报源头。
这嘴巴也忒毒了。
张鹤不想再被“一语双关”了,直接朝何忧打了一个眼神,而后快步走进酒店里面,他去找自己那些狐朋狗友了。
照面,何忧冷冽如剑,萧烬深沉似渊。
两人目光对视一会。
萧烬踱步进来,拉了椅子坐下,让酒保给自己拿了一瓶酒,还要了一些冰块,酒倒入杯子中,冰块混着酒,很快冰凉。
何忧冷眼看着他端起酒杯,“萧总,自己老婆都走了,你还留下来,总不会是缺我这的酒喝吧。”
萧烬目光一扫酒吧,淡淡道:“你这的酒跟外面的酒也没什么不同,就是人不太一样。”
“人跟人本来就不一样,太雷同的人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一直执着于找新鲜感的人,一般根源在于自己从未进步,无法得到满足,只能期待从别人那里找到慰藉,这种人,脆弱无用得很。”
何忧听到这句话,面上表情阴戾了几分,冷笑:“萧总这话真有意思,吃着苏家的补助羽翼丰满青云直上,倒是一步步都很满足,就是不知道下一步会往哪个高处爬。”
萧烬:“不管哪个高处,总归是没看上你何家的跳板吧。”
萧烬跟何家女儿的事儿也人尽皆知,只是这些年萧烬强势,何家也没奈何,渐渐外面说的就少了。
何忧是唯一保持尖锐的人。
“那苏若呢?就是不知道她算不算是你的跳板,不过以现在苏家浮于表面的家底,恐怕也很快会被你舍弃吧。”何忧轻笑着,满是嘲讽。
萧烬喝完酒,里面还留有一些,混着冰块摇晃了两下,他淡淡抬眸,瞧着他。
没说话。
但冰块渐渐融化。
彼时,也就一会,进酒吧的人把之前围堵苏若的几个公子哥揪出来了。
人,萧烬要带走。
但何忧不同意。
跟这些人无关,关乎面子,关乎两人的仇怨。
几个公子哥已经知道自己侵犯的是萧烬的老婆,早听说过萧烬六亲不认手段狠辣,心肝都要吓裂了,在求助于父母之外,也只能期待跟萧烬不对付的何忧保住自己。
何忧当然不同意,一挥手,一群酒吧的打手冒出来,跟萧烬带来的人对峙起来。
萧烬也没多说,把手机拿出,递给一个公子哥。
“告诉你爸爸出了什么事儿,再问他要不要让我跟你谈谈心。”
“如果不谈也没事,来日方长。”
电视剧里面那些英雄救美的惨烈事儿也没有,萧烬今天打过一场,也犯不着每场都打。
对待这些公子哥,有让他们更痛苦的方式。
他很会对症下药,知道这些商圈里的人一个个都是人精,都是做生意的,谁都不想结死仇。
现在的结果是苏若还没事,但差点有事,以萧烬那记仇的性格,不可能直接撤手。
要撤手,只有让他发泄了再说。
你强护着,其一不说你能不能抗住对方,其二在于大家都是有钱有势的人,明面上不动手,暗地里记恨着出狠手那更麻烦,自家孩子又是没长脑子的,随便给安排人带去什么地方玩两天,再染上什么东西就彻底废了。
萧烬这个人手段毒得很,你偏还找不到任何把柄。
所以这些公子哥的爹妈一听说这事儿就一哆嗦,立马就表了态度,让萧烬好好管教,只要不缺胳膊断腿不脑震荡,该怎么管怎么管,而自己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萧烬拿回手机,目光一扫其他几个战战兢兢的公子哥,再看向何忧,放下杯子。
“人家爸爸都这么开明,何忧你还要当人家妈妈吗?”
他轻描淡写。
何忧脸色难看。
——
苏若没让萧家的人开车,自己驾驶,只是后面跟着一辆保护。
夜色车道光火如龙,车子行驶平稳。
车上,赵锦念选择了后座,苏若也没开灯,让后面幽暗不明,而赵锦念紧绷的姿态在黑暗的保护下也瞬间瓦解,隐有啜泣声传出。
苏若没说话,直到进入自己所在小区,跟护送自己的人道了谢,而后带着赵锦念回家。
屋内的灯光度很适宜,两女的坐在地上靠着沙发喝着小酒,大多是赵锦念在说,偶尔哭,偶尔笑,苏若倾听居多。
谈及曾经的张鹤,谈及他这些年屡屡为了应酬跟那般狐朋狗友厮混,谈及他一步步损坏协议,一次次晚归,一次次逢场作戏。
他说是为了生意,为了家庭。
可她知道这是一种远离。
他们会把彼此耗尽。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赵锦念发泄完了,在酒力的作用下也就累了,在醉醺醺又疲累的时候,她撑着半边脸颊,对苏若说:“我今晚话多,说的也多是婚姻的负面,你不要被我影响。”
苏若轻笑了下,“我的婚姻比你的还特殊一些,能影响的程度有限。”
赵锦念:“我知道,你一向很有主见...哪怕很多人都觉得你很柔弱。”
苏若心中暗自苦笑,其实她还是很柔弱无能。
“在婚姻里,可能有没有主见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取舍吧。”
赵锦念:“取舍跟利弊有关,如果只考虑利弊的婚姻反而简单,就怕牵扯上感情,我思考了下今晚的我...归根究底还是动了感情,如果不喜欢他,完全可以用更冷静的方式,犯不着现在这样,其实已经撕破半张脸了,怕是很快两家人就都知道了。”
她有些无奈。
感情么?
苏若双手抱腿,有些失神,过了一会才轻声问:“因为有感情,所以有期盼么?”
“如果没有期盼,也就没有要求。没有要求,也就无所谓自家老公跟哪个女人睡,不养肥三儿的心,不动辄跟正派老婆嚣张威胁,更不搞出私生子女,这婚姻也就跟过日子一样,过一天算一天,咱们这些家族出来的,父辈祖辈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们凭什么特殊呢?”
赵锦念说着又笑了,说道:“钟鸣鼎食,挥金如土,一出生就享受着世家带来的优越资源,总有不如意的地方。”
苏若知道赵锦念今晚话说得敞亮,真要说离婚,其实也是伤筋动骨。
沉默片刻,她说:“但我知道你办得到。”
赵锦念一怔。
苏若笑了笑:“我认识的赵锦念,从读书时起,就是人群中最闪亮最豪迈的聚焦点,你什么都不怕,干什么都无所畏惧,因为你坚信自己依旧是让人喜欢的赵锦念,你也依旧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比以前更好。就算今晚张鹤真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我也觉得你可以扛过去,毕竟...没有什么比及时止损厚待自己更重要的事。”
赵锦念被感动了,又哭了,哭完之后站起来,举起手里的酒杯,做了一个少女时期最傻逼的动作。
自由女神举着冰激凌的样子。
“说得对!老娘有颜有钱有事业,父母兄弟家族都给力,再骂,老娘也是他们最疼爱的崽!老娘离得起婚,也换得起男人!”
苏若见状,又补上一句,“所以,这是你的不败之地,站在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上。你且去观摩张鹤这个人,看他是否还满足你的棋盘,也看他是否已物是人非,最差结果就是离婚,如果连离婚都能承受,这场婚姻又有何畏惧?”
赵锦念心里妥了。
于是睡了。
苏若把她照顾好,这才拖着微熏又疲惫的身子准备洗澡,恰好接到萧烬电话。
她给萧烬报了平安,却不想萧烬问了情况,她也就挑轻略重随意提了几句。
“其实她就是缺乏安全感了,给她一点支撑,捋轻她的顾虑跟不安就好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萧烬说这句话。
就好像心里其实也有一个地方是飘的。
她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外面还有很多奔波流浪没有归家的人。
其实说给赵锦念的话,可能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那你的安全感呢?”萧烬在那边忽然淡淡问。
苏若:“我吗?我觉得吧,你不是张鹤,不会被朋友灌醉做局戏弄老婆,你比他聪明,也比他强大得多。”
这好听话听起来可真让人舒服。
萧烬:“苏若你吃糖了?”
苏若:“没啊,我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