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拓跋嗣携五万精锐直逼主营,杀他个措不及防,果然刘宋十万大军未有准备,纵然人数众多可团结不起,也只是一盘散沙。
“报!西边三万兵已被剿灭!”
“报!东南两万军缴械投降!”
“报!敌方二将已被斩首!”
“报!..”
拓跋嗣策马立于高处,听着一声一声的通报,眼神寻找着其下木兰的身影。
他们前后共同夹击,不过半日,这些兵力大半被覆灭。
突然一声嘹亮的马蹄声在身后响起。
“都督!”
拓跋嗣垂下了眼睫,唇角微微翘起,转过身去只见木兰头戴盔甲,一身甲胄,脸上有些狼狈,那双眼却是亮的惊人。
木兰翻身下马:“刘宋兵力已被悉数剿灭,只待都督吩咐。”
一旁的长孙嵩策马而来,也下马走来。
“我说都督你来得可真够早的啊!不过这一仗打的可真痛快!”
长孙嵩脸上沾了血迹,唇角扬起,侧脸越发坚毅。
拓跋嗣渐渐失了笑意,眸色幽暗。
“京中起了些变,如今已无事了。”
长孙嵩蹙眉,思衬了片刻。难怪..也罢。
“我们已是好些日子未好好休息了,便回去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说罢长孙嵩便直接拉着木兰转身离开。
木兰也是心头困倦的很,整整三日未合眼,又这番尽力厮杀,身心早已是疲惫不堪。
朝着拓跋嗣示意了一番便转身离开。
拓跋嗣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以及长孙嵩挽着木兰的那只手,似是亲昵无比。
看得有些刺眼。
拓跋嗣眸色有些凉,仿佛浸入了冰凉的月色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
此战刘宋大败,拓跋嗣携兵乘胜追击,刘宋大势已去,都城未留多少兵守卫,一路关关被攻破直至王都。
北帝立刻竟未料到此番拓跋嗣能反败为胜,还为反应过来便得知敌兵以至城门之下,无可奈何呈上玉玺缴书。
一个国家就这般陨落了下去。
拓跋嗣处理完了这边的事务已是过了大半个月,琢磨这个时候木兰他们已是抵达了平城入京了。
那个女人第一次入朝又会是如何的反应。拓跋嗣有些好奇,想着不禁有些失笑。
待一切事物忙完,拓跋嗣便携着一行轻骑便装连夜赶回了平城,抵达太子府已是半夜。
今夜无月,处处却盈满了战胜归来的喜庆。
拓跋嗣一身黑色便衣,发上有些湿,行走之间携着一股凉意,刚一入府内便见拓跋姝早已立在了殿门前。
盈亮的宫灯映出她生动的眉眼。
“太子哥哥!”
拓跋姝声音有些沙哑,眼睑一片绯红,眉宇上藏着憔悴。
拓跋嗣无奈摇头,心底柔软了下来,下一刻便被她扑了个满怀。
她紧紧拥着他,眉眼中数不尽的思念。
“上次出事,待姝儿知道你回来的时候,你却又走了。连见一面姝儿都没有见。一年多未见,姝儿没有一日不想哥哥。”
拓跋嗣轻抚着她的发髻:“此战危急,不得耽误半分。姝儿要明白。”
拓跋姝低低啜泣了起来:“姝儿最怕哥哥打仗了。高车那一战,哥哥回来的时候就剩一口气了,浑身都是伤,以后哥哥别再让姝儿害怕了。姝儿真的只剩一个哥哥了。”
拓跋嗣幽幽叹气,又说了好一番话才让她放下了心来,已是深夜便派人把公主送回。
殿内,灯火如豆。
拓跋嗣未来得及休息,便看起前几日耽误下的折子,直至晨曦的到来。
他捏了捏眉心,扫去眼底的困倦,殿门被推开,青枫轻轻把茶盏置于檀木案几上,悄声道:“主子,回去休息吧。您已是许些日子未好好休息过了。”
拓跋嗣掀开了茶盖,熟悉的茶香盈满鼻息,原本残存的些懒困瞬间被扫清了去。
抬眼:“长孙嵩他们呢?”
青枫立刻道:“木兰与长孙将军如今安顿在宫内,等着明日与您一起面见圣上。”
拓跋嗣唇角微翘,却也未多言,视线落在桌上的那瓶木兰花上,此时开的正艳。
——
河清王府内。
屋内摆设优雅,一架古琴,一方檀木桌几,其上放着紫砂壶一对小茶杯。四周帘幕随风微微飘摇。
一白衣墨发男子坐于琴后,一曲悠扬的琴声从他的指尖缓缓流泻而出。
“太子在军中如以往,并未有什么动作。只是...”
面前跪着一黑衣男子,语气有些暗哑。
拓跋虞眼角微挑,脸色淡漠。
“太子似是对一人格外上心,仔细探了一番,才发现此人原是一名为木兰的乡间女子,似是与太子先前失踪那些日子颇有渊源。此人有胆略身手不凡,战功显赫。”
拓跋虞的指尖顿住,琴声嘎然而止。
“哦?”
第48章
“属下观察依旧,此女在太子心中的确不一般。太子甚至以身犯险为救此人。”
“木兰此人幼时丧父丧母,唯独与张氏一家要好。待其一家如同亲人。也是在桃花县之时,木兰救下了太子。”
拓跋虞抬眸,眼底深幽如井,缓缓垂眸,唇角挑起了一抹极淡的笑。
“救人可不是谁都要救的。有时人总要为自己所做的付出些代价。”
黑衣男子抬眸,瞧着主子的神色有些捉摸不透。
“此番动乱者的名单,想办法把张氏添上。”
“是!”
黑衣男恭敬颔首。
——
宫内的星月仿佛与外面的不太一样。
夜里木兰有些睡不着,来到了殿外,四周一片幽寂,湖面倒影着一片淼淼月色,荡漾着浅淡的光。
四周盈盈的灯光映在脸上。
木兰一身轻便的男子衣衫,走在湖水边瞧着四周没什么人,指尖探到了水中,来回摆弄了几下。
丝滑冰凉的水在指尖摇摆,溅出了些水花。
那轮月色被她打破,木兰不自觉浅笑出来。
马上便可以回去了,算来这个时候若兰的孩子应是半岁大了吧。希望能再快一些,别再出什么事才好。
“怎么夜里跑到这来了?”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木兰转身,只见长孙嵩在不远处负手而立,凝望着她,眼底带了几丝揶揄。
前几日与长孙嵩一起回宫,两人的居所安排的比较近。
木兰抽离了手,有些局促。
“马上便可以回家了,有些睡不着。”
宽大的墨青衣袍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长发高束,有几绺发俏皮落在她的肩上,月色映在她的面容上,多了几分女子的温婉。
一截玉色的手臂落在月光下,似是格外的好看。
长孙嵩目光微闪,却也只是在不远处站着。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木兰想了想,扬起笑来:“先回家看看。其余的还没想过。”
长孙嵩淡淡唔了声,声音有些沙哑:“我是说,你的今后如何打算?这一生你总归是要嫁人的。”
木兰不知道他为何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却也没多想,不禁叹了口气。
声音低沉:“我也不知道。算来我已是快要二十三岁了,都这个年龄了,怕是也嫁不出去了。况且如今手上沾了这么多血,也没哪个男人敢娶。”
长孙嵩神色一怔,唇角翕动,欲张口又听她道。
“不过我现在也没嫁人的打算,即便此生不嫁我也觉得没什么。有些人嫁出去了也不一定快乐。不嫁也不一定不会幸福。你说是吧,长孙大哥。”
长孙嵩微微勾唇,淡淡应了声。
——
第二日木兰便上殿朝拜元帝。
巍峨的殿宇,长长的玉石台阶直通那座宫殿,硕大的太阳正从地平线处缓缓升起,北盛的旗帜在清晨的风中烈烈招摇。
木兰平声第一次见到如此场景,不禁被这一幕壮观的场景所震撼到。
百官朝拜,正殿龙椅之上,元帝正襟危坐,望着殿阶下的百官。
一旁的太监开始念着此次立功的臣子。
殿下除了一声声跪拜谢恩的声音,别无其他。
木兰远远看着龙袍加身的元帝,有些出神,原来一国的君主便是这般。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念到,木兰跪下谢恩。
不远处站着的拓跋嗣视线扫向木兰,唇角不禁微翘。
待早朝结束后,木兰便同别的官员一起出了殿门,只是刚一出来便看到一青衣面容清秀的小太监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