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神色渐渐沉默了下来,“木兰不知都督的意思。还请都督给个痛快吧!”
拓跋嗣垂眸,轻叩桌案。
给她痛快?这女人是觉得自己是在找她麻烦?
“莫再与她联系了。”
闻声木兰抬眼,他什么意思?
拓跋嗣神色冷淡了下来,“你知道我说的谁。”
木兰面色一僵,他怎么会知道她与谁交往。
心底猛然一冷,他派人监视她!
木兰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拓跋嗣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眸色微凉。
经了这遭,木兰本以为今夜会睡不着,却未想能很快入睡,小腹也未像前几日那样坠痛。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特殊的香味,让她觉得心神都平静了下来。
夜里蝉鸣阵阵,稀疏的星星再夜空中闪烁。
“主子,那药已经在帐子里面燃了许久了。”
青枫立在拓跋嗣身边,低声道。
“嗯。下去吧。”
青枫转身,低叹了口气。
真是万万想到有一天主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花这般心思。
听说女人在葵水来的时候都会有不适感,主子便吩咐他寻找专治这方面的药材。
费了百般心思把药给制成了香,神不知鬼不觉弄进满是男人的账中。
****
今日天气格外酷暑,账子里热的直冒汗。
听说外面发了绿豆粥,鲁秋便拉着木兰去外面领粥喝去。
排队的时候,听到前面些人议论纷纷。
“咱地牢里又多了个人物,你猜谁被抓来了?”
“听说是禹州城的守城将领孟颉。”
“是么,那可真是大快人心。这孟颉可是刘宋第一强将,以前还在他手上吃过不少亏。”
木兰听得有些出了神。
鲁秋一拍她肩膀,道:“快轮到我们了。听说这绿豆粥里还放了冰。这冰可是从平城那边运来的。”
木兰扬眉,看着他摇头叹了口气。
鲁秋撇了撇嘴接过了粥走到一边:“我给你说,抓了孟颉这事早就传遍了。这孟颉打仗是一个好将领,但是为人就不好说了。”
木兰好奇:“比如?”
鲁秋有些得意,“比如,哎你知道他的正牌夫人是怎么死的么?”
木兰摇头,喝了口粥,清凉无比,热意一下子减退了不少。
“三年前,长孙将军与刘宋大将交战平阳关,刘宋的幽州城被攻下,俘虏了五千人。其中孟颉的夫人就在其中。那个时候咱们损伤也是十分严重,长孙将军便用孟颉的夫人来做交换令其停战。”
木兰听得一脸认真,心底却微微怅然。
虽说这种做法并非君子,但也是无奈之举吧。
“结果你猜怎么着,孟颉丝毫未有退让。可想而知孟夫人的下场了。”
鲁秋啧啧摇头,又继续道:“这孟颉着实是个狠人,如今被抓来,风水轮流转呐。”
木兰垂眸,有些出神。
其实若是换作拓跋嗣,想必他也会如孟颉这样吧。感情便是在战场上最大得羁绊。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
今夜无月,知了在四周低声鸣叫。
帐内漆黑一片,原本此刻应是入睡的人此时却毫无睡意。
听着身侧平稳的呼吸声,苏皖睁开了眼,推了推他也没反应,心底松了口气。
看来是迷香起作用了。
苏皖起身披上了黑色的外袍,起身轻声走出帐外,临近一颗树旁,苏皖低声发出一声鸟叫般的怪声。
过了半响,从不远处走来一人。
浑身黑衣,黑布掩盖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细长的眼。
“方大哥..”苏皖语气有些焦急。
方城沉默了片刻,“如今与外界消息被断,你先莫慌。待我去探真假再说。”
苏皖霎时红了眼:“若是爹爹真的被捉,此事绝不能拖延。你也是知晓太子手段。从地牢里出来的还有人样么。”
方城沉默了片刻,“你在此等我。莫要乱动。”
苏皖急忙点头。
已是子夜十分,夜里有些冷,隐隐有冷风从身边吹过。
苏皖环臂,站在树下来回踱步。
心底已是一片乱麻,上一次她用药从比肩口中得知消息,她分明把消息传了出去,结果他们却惨败。
她琢磨了许久也想不明白。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难道是...
突然远处闪起一片火光,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响起。
苏皖心急火燎,快步朝那边走去,透过枝叶可见众士兵似是围困了一人。
火把在夜里格外明亮。
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人,身姿修长,容颜惊人的绝美,挂着淡漠的笑意,那双眼冰冷无比。
似乎早已料到了他会来一般。
苏皖耳边顿时一阵嗡鸣,脑子里一片空白,身子颤地发冷。
这是他的骗局..分明是他设的局。
苏皖后退了一步,未想那人的视线突然朝这边而来,心头猛然一惊。
腰间突然被环上一只有力的大掌,苏皖惊呼却被捂住了嘴。
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看到那副面容,苏皖眼泪差点落下来。
他没有睡过去!
怎么会!
比肩脸色冷漠无比,伏低了身子,将苏皖紧紧箍在怀中,视线未看她,而是死死看着前方。
只见拓跋嗣盯着他,未有任何动作,唇角翘起,似是在微微讥讽。
比肩喉结微动,过了半响见他收回了视线,扯着苏皖便转身回去。
到了帐中,比肩松开了她。
苏皖已是浑身无力,瘫倒在地,眼中还残存着不可置信。
“你..怎么会...”
比肩粗喘着气,冷冷看向她丝毫不留情面:“愚蠢!”
苏皖眼角滑过泪意,把身子蜷缩在了一起。
“怎么会..”
爹爹没有被抓,可是方大哥却..而她也不知会面对如何的处境。
过了半晌,苏皖扬起脸来,眼睑一片绯红。
“你杀了我吧。”
比肩望着她,上前狠狠攥住她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不敢是么!竟敢拿药害我!我竟未想到..”
苏皖猛然推开他,歇斯底里吼道:“我要你救了么!若不是你们!我会来到这里么!若不是你们这些侩子手,我娘根本不会死!”
比肩眼神猛然一变,思绪转了几转。
“你说什么!你爹难道是孟颉!”
听闻孟颉有一女,名唤孟瑶光,藏得极深。未想却是送到了此处!
原来一切都是这女人在骗他!
那些柔情都是她的手段!
比肩身子晃了晃,气息竟有些不稳。
好!做的真好!
比肩平声第一次红了眼,拔起长刀就要砍向她的脖子。
苏皖闭眼,做好了承受的架势。
却听哐当的一声响,帘子被倏然掀开。
苏皖睁眼,只见长刀躺在地上,帐内已是无他的身影。
唇角缓缓绽出一抹苦笑来。
果然她还是败了。
第二日,苏皖本以为会有人来抓自己,却未想一切如未发生那般。
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是梦。
从来未觉得一日是如此漫长难熬,到了夜里苏皖也未等到比肩回来。出门问了平日里和比肩一同的将士。
却被告知比肩已是被都督下令入了地牢。
苏皖心底的那根弦顿时崩掉了。
为何是他入了地牢,而不是自己!
忆起昨夜的那双冰冷淡漠的眸,苏皖不禁浑身发凉。
难道是比肩顶替了自己。
苏皖伸手,指尖覆上那把他一直佩戴的长刀,倏然将那刀拥入了怀中。
闭眼,两行清泪滑落。
他对她已是极好。
阳光明媚,鸟儿在枝头乱叫。
层层叠叠士兵的喧喝声在不远处回荡。
木兰这早正欲去训练兵将,路上却遇到了苏皖。
被她拉到了偏僻的一处,见她倏然直直跪下。
木兰心底猛地一跳,急忙去扶她起身。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苏皖摇头,眼底红了一大片,眼睫上挂着泪珠,我见犹怜。
“求你。帮我救救他。你与比肩同为将领,如今比肩入狱,求你帮我。只有你能帮我。”
木兰蹙眉,望着不远处训练的士兵沉默。
此事非同小可,听长孙大哥说,比肩一事涉及奸细。虽她也未完全知晓其中缘由,此事她着实不好插手。
“求你!帮我救他好么!你带我去见都督,苏皖从未求过你,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