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先前的她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所以也不会有人知道当她见秦毅出现在面前的那一刹那,她心中产生的震撼。
她神情认真,语气虔诚,秦毅却起了捉弄的心思,故意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反问:“就只是口头谢谢?”
妤娘闻言怔住了,秦毅两次救她于危难之中,她轻飘飘的一句口头谢谢确实没有一点诚意,可她现在一无所有,身上仅剩的一点银两别说拿不出手,估计他也不稀罕。
想到这里,心里涌起了一股浓浓的沮丧。
床上的小人儿皱着眉头,一脸纠结的样子又软又可爱,看得秦毅心头一软,脸上再也绷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昏黄的灯光下,男人身姿挺拔如松,棱角分明的五官因为唇角的浅笑而柔和下来,一双深邃的黑眸中笑意点点,正看着她。
被子里的一双小手移到胸口处,按住里面扑腾乱跳的心,妤娘郑重承诺道:“以后你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只要开口凡我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秦毅心想以身相许便是你力所能及,可话到了嘴边又怕吓到了她,只得硬生生咽下了,口中应道:“知道了,你快睡吧!”
说完又折返到桌边熄灭了上面的煤油灯,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出了房间后转身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外面朦胧的月光穿透过洁白的窗纸倾泻在地上,像是撒上了一层糖霜。
床上躺着的妤娘不由自主地伸了一只手抚上了嘴唇,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之前的画面,像是触了电一般,嗖的一下将手缩回了被窝,顿时两颊发烫,心跳如擂。
同样的动作由两个人做带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之前王满仓只是将脸凑过来还没亲到她,她便几欲作呕。
但是方才秦毅亲她,她不但感觉不到丝毫的厌恶,反而……
身旁熟睡的谨郎无意识地翻了个身,一只手臂不小心碰到了她,妤娘心一惊,连忙心虚的止住了脑子里的想法。
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了,妤娘强迫自己入睡,意识迷糊之间脑海里突然闪现出秦毅站在门口朝着她笑的画面。
心里迷迷糊糊的想着,他笑得可真好看!
翌日,天光大亮。
妤娘睁开眼时对上一双乌溜溜的充满了好奇和心疼的大眼睛。
“娘,你的脸怎么肿了?”谨郎语气充满了心疼,伸出小手想去摸摸却又缩了回去,怕弄疼了娘亲。
妤娘闻言摸了摸脸颊,已经不疼了,只是还有点肿,不想让小家伙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只好撒了一个谎,“昨晚不小心撞上门了,已经不疼了,谨郎别担心。”
害怕他追问个不停自己招架不住,妤娘连忙起了身,两人穿戴好之后,她走到铜镜旁坐下便开始绾发。
当看见铜镜里映出的脸颊时,拿着木梳的手顿时僵住,里面的一张脸颊左边肿起,与右脸对比明显,说不出来的难看。
这还是上了药膏之后的样子,实在难以想象昨晚她还没消肿之前的面容,定是丑得不忍直视。
便是这样,秦毅竟然还能下得去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谨郎心里疯狂呐喊:娘亲不是一个人在家,还有我!!!
秦毅嫌弃:有你没你都一样,不,没你更好,电灯泡!
第30章 上门说媒
妤娘脸上的伤能糊弄过去谨郎却骗不了秦氏,秦氏被接回来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后气得破口大骂,若不是顾忌着妤娘的名声,非得去王家大闹一场才甘心。
不能闹出去,又在心里将王满仓咒骂了千八百遍,连带着捎上了云珠。
她也算是看着云珠长大的,怎么也没想到她能做出这种事来,同时又不由自主地生出庆幸,若是当初将她娶回了家,只怕现在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妤娘脸上的伤过了几天便消了肿,这日,正在院中晾衣服,便听见院子门外传来敲门声。
行至门后拉开木门,便见外面站着一个身材矮胖,皮肤白净,着深红色袄裙的妇人。
妇人年纪约莫五旬左右,鬓边簪了一朵红花,白白胖胖的脸上笑意吟吟,见到她时顿时愣在原地。
“不知大娘找谁?”妤娘询问。
五娘愣了好久才被这一声清脆动听的嗓音唤回神,心里却惊叹连连,不用猜她都知道这个小妇人的身份了。
她是青州城中口碑最好的媒婆,但凡她出马,十次也有九次说媒成功的,因而日日来找她说媒的人家都能踏破她家的门槛。
可她说了这么多年的媒,却从未有过一家姑娘的姿色能及得上眼前这个小妇人的十分之一,怪不得昨日城中的林大户亲自登门来请她去一个破村子里说媒。
当知道林大户相中的是一个破落村子里的一个寡妇时便生了好奇,想着这个寡妇定是有过人的手段,能勾得林老爷心心念念娶回家做正妻。
今日一见方才得知,这个小寡妇天仙一般的容貌随随便便往那一站便能勾得人移不开眼睛,哪里还用得着使手段。
扬了扬手中的帕子,五娘笑着问:“这里可是秦家?”
妤娘回道:“正是。”
“那便好。”五娘说完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我是青州城中的媒婆,今日是来秦家说媒的。”
秦家如今就只剩下一个秦毅还单着,想来便是给他说媒的吧?
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发堵,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棉花一般,涩涩的有些难受。
妤娘咬了咬下唇,放轻了声音道:“大娘请进吧!”说完便侧开了身子让媒婆进院子。
五娘闻言开心的应了一声,随后笑眯了眼甩着帕子进了秦家院子。
眼珠转了转打量着院中情景,普普通通的小院子被收拾得干净整洁,角落里种着一株红梅,枝桠上绯红点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幽香,倒是为这朴素的院子增添了一分雅致。
西边的马棚下拴着一匹高大,毛发油亮的黑色骏马,喷着响鼻嚼着嘴里的干草。
黑马旁边站着一大一小正在一起喂马,小的那个男童手中拿着一根干草逗弄着,精致如画的脸上笑容纯稚可爱,让人一见便心生喜爱。
她一早便听林老爷说这个寡妇膝下还有一子,想来便是这个了,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做母亲的长成这般,孩子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只是倒不知男童身边站着的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是谁,莫不是这个寡妇的兄长?
五娘正猜测着秦毅的身份,却冷不防对上他投过来的犀利的眼神,心中顿时一惊,连忙移开了视线。
她说媒多年,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这个男人眼神锐利,气势不凡,绝非寻常的乡野村夫。
倒不曾想到,这个小小的农家院竟然卧虎藏龙。
屋里的秦氏听见动静出了门,看见院子里站着的陌生妇人时神情愣了一瞬后,很快便猜到她的身份。
五娘一见秦氏便以为她是妤娘的母亲,连忙上前去套近乎,“这位便是秦家的老夫人吧?我是青州城里的媒婆五娘,今日是来你家说媒的?”
秦氏下意识地反应和妤娘一样,也以为是来给秦毅说媒的,心里虽然想着不需要,可也不能不等人家开口就拒绝。
遂只得将人请进了堂屋,端了茶水招待。
见秦毅朝她看过来,妤娘忍不住轻哼一声,瞪了他一眼后也跟着进了屋,她倒是要去听听,给秦毅说的是哪家姑娘。
秦毅有些摸不着头绪,扔了手里的草料后,拎着旁边的小家伙也进了堂屋。
堂屋内,五娘瞥了一眼放在她手边的陶瓷杯却未曾端起,只拿帕子掖了掖嘴角。
秦氏见状神情不变,只存了一丝好奇问道:“不知五娘说得是哪家的姑娘?”
秦毅归家没多久便有人得了消息上门说媒,莫不是村子里的人家,可那也不会请了城中的媒婆来说媒,毕竟银钱不低。
五娘闻言一愣,见对面的妤娘也面带好奇的看着她,这才反应过来是她方才没将话说清楚,让人误会了。
“老夫人可误会了,我说得可不是你家的公子,是这位小娘子。”
秦氏心里咯噔一下,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下意识地看了儿子一眼,果然见他脸色紧绷,眼中含了极大的不悦。
那便是自己没听错了,真的是来给妤娘说媒的,继而看了妤娘一眼,便见她垂着眸子,羽扇般的睫毛轻颤,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