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上前,宛如拎着死物一般将他拎出房间,紧接着院子里便响起了王满仓杀猪般的嚎叫声,那声音太过凄厉悲惨,听得人心中发抖。
云珠被吓得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她看着不远处满脸戾气,拳脚狠辣的秦毅,完全失去了上前解释的勇气,只剩下遏制不住的恐惧袭卷全身,嘴里不由自主地溢出哭泣声。
屋里的妤娘听着外面男人发出的惨叫声和女子的哭泣声,心中却一片安宁,全身被秦毅带给她的安全感包围着,是自她逃亡在外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的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秦家院子里发出的动静太大,惊动了附近的几家村民,人们纷纷往这边赶来时碰到了同样过来打探动静的隔壁王氏。
其中有与王氏交熟的妇人见了她忍不住好奇询问:“来生他娘,秦家这是咋了?我听这惨叫声咋有点耳熟呢?”
王氏心中直泛嘀咕,她也觉得有点耳熟,只是秦氏今天一大早就带着秦毅回了娘家,只剩下妤娘和谨郎留在家中,这大晚上的怎么还传出了男人的声音?
“我哪里知道,先去看看再说。”
王氏说完一把推开了秦家的院门,待看清了院子里的景象时瞬间惊得目瞪口呆。
院子里秦毅拳脚相加直往死里打,躺在地上的男人因为刻骨的疼痛身子蜷缩成一团,双手抱头,嘴里发出的求饶声从一开始的响亮变得越来越低,直至最后没了声音,满脸血污的样子吓坏了围观的村民。
“那不是村长家的满仓嘛!怎么惹得秦毅被打成这样!”
人群里有人发出惊呼,有好事者见了连忙出了院子跑向村长家去叫人。
王氏回过神见秦毅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而地上的王满仓被打得只剩下出气多进气少,心中一惊,担心出了人命要吃官司,遂连忙上前拦了秦毅。
“可能不再打了,闹出了人命可怎么是好?”
秦毅伸手挡开面前的王氏,嗓音冰冷:“大娘让开,免得误伤了你。”
王氏无奈,欲要再劝时,眼角余光瞥到从房间里出来的妤娘。
“妤娘,你这是怎么了?”
见她苍白的脸上印着一个血红的掌印,王氏心中一惊,连忙上前去伸手扶她,心中隐隐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妤娘全身绵软使不上力,脸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出口的声音嘶哑干涩:“大娘,我没事。”
被扶着走到秦毅身边,妤娘伸手搭在他举起的肌肉紧绷的手臂上。
秦毅扭头,见她脸色苍白,左颊高高肿起,一双杏眼却固执地看着他,里面含了恳求。
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秦毅最终放下了手臂,“你出来做什么?”
满院的村民们见了她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届时村中又要流言满天飞,什么难听污秽的话语都要冲着她来。
她明明知道还敢出来,名声还要不要了?
妤娘收回了手,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扶着她的王氏身上,声音愈发虚弱道:“秦大哥,为了这样的畜牲脏了你的手不值得,我亦不忍心。”
最后一句话,她看着秦毅的脸,一字一字清晰的吐出,目光澄澈坚定。
秦毅闻言心头一热,在她那样的目光注视下,心间阵阵暖流涌过,冲向四肢百骸,浇灭了他的满腔怒火,只恨意被掩埋在了心底。
见他平息下来,妤娘松了一口气,她不想让秦毅这样正直的人手中为她沾上了人命,即便是她现在心中恨不得让王满仓立刻去死。
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动静,贾氏率先冲了进来,待见到躺在地上浑身伤痕累累,满脸鲜血的小儿子,只觉得晴天霹雳一般,连忙扑了过去。
“满仓!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贾氏呼天抢地,见儿子用看救星一般的眼神看着她顿觉被剜了心头肉一般,坐在地上就开始撒泼。
“天杀的啊,是哪个心狠手辣的将我儿打成这般,如此狠的心肠怎不叫老天爷开了眼一道雷劈死了他才好。”
眼见着丈夫带着儿子媳妇们进了院子,贾氏顿觉有了底气,朝着丈夫开始哭诉:“他爹你快来看看,枉你还是一村之长,儿子被打成这样还不为他做主。”
围观的村民们见贾氏哭得凄惨,又见躺在他身边的王满仓确实惨不忍睹,难免泛了同情心,忍不住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秦毅心狠手辣。
王家的人平日里吵闹归吵闹,关键时刻最是护短,两个兄长见最小的弟弟被打成这样,连忙撸起袖子怒气冲冲的朝秦毅走来。
秦毅眸光一寒,手中握着的匕首朝着二人甩了过,兄弟两人心中一凉,正以为要被刺中时便见匕首落在了脚前,狠钉在地面的泥土里。
两人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瞬间熄了心头的怒火,皆出了一身的冷汗。
村长见状斥退了两个儿子,强压下怒火看向对面脸色阴沉的男人,“秦毅,你无缘无故打伤了我家三子,怎么也要给老夫个交代吧?”
秦毅声音冷硬道:“没有交代,今日留他一条狗命让你们抬回家去,若是慢了一步便等着收尸吧!”
“你!”村长闻言气得白花花的胡子直翘,枯瘦如柴的手指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说也是一村之长,已经有许多年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了,更何况还是一个后辈。
贾氏见状拍着大腿开始哭嚎:“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打了人连一句交代都没有,报官,老大快去报官!”
王家的老大闻言连忙转身就要去报官,却被一道娇弱的女音给喝住。
“慢着!”
掐了掐手心,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妤娘目光冰冷的紧盯着贾氏,“若是想报官尽管去,看到时县令抓的是谁!”
贾氏被她的眼神看得心头发凉,闻言声音尖锐道:“难不成打人还有理了?”
妤娘唇角扬起一丝冷笑,“你怎么不问问你儿子做了什么?”
察觉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秦毅眉心一跳,连忙打断了她的话:“要报官立刻就去,现在赶紧抬着他滚出我家!”
便是报了官他不过是多挨一顿板子,却保全了她的名声。
这种从头到尾被他维护着的感觉让她眼眶一热,努力地瞪大了眼睛才将泪水给憋回去,再出声时声音哽咽:“按我朝律法,凡强女干妇女未遂者,杖二百。若是不怕你儿子被打死,我不拦你。”
此言一出,瞬间哗然,院子里顿时像是炸了锅一般,众人瞬间改变了心中同情的对象,对着地上的母子俩指指点点。
王家的人满脸难堪,尤其是村长,待明白了儿子做出的事后涨红了一张老脸,恨不能掩面而去。
贾氏却还不依不饶,冲着妤娘怒骂:“呸!我儿子才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你这个下贱的小娼妇耐不住寂寞勾引了他,见东窗事发了才全推到了我儿身上,可怜我的满仓白白遭了一顿毒打。”
“你若是不信,我脸上的巴掌印和屋里那被下了药的粥都是证据,只管报到公堂上让县老爷去验证。
我虽然是个寡妇却也懂得寡廉鲜耻,不比你的儿媳,亲自对我下了药,然后帮着自己的丈夫欺辱于我。”
众人的目光瞬间纷纷投向躲在角落里的云珠,震惊,嘲讽,轻视的眼神直看得她抬不起头,恨不得地上裂开道缝让她钻进去才好。
尤其是秦毅的眼神,隐含着杀气,看得她浑身抖个不停。
人群中有人讽刺道:“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夫妻俩狼狈为奸欺负一个寡妇,都不是个好东西。”
很快便有人附和:“可不是蛇鼠一窝嘛!”
群情激愤,说出的话也越来越难听,贾氏见状“嗷”的一声扑向云珠,一把扯过她的头发便开始掌掴她本就没有消肿的脸。
“作死的小贱人竟然害我儿子,老娘当初是瞎了眼才会将你迎进门,真是个丧门星!”
“啪啪”声不绝于耳,云珠的脸很快便肿得不成样子,她身材娇小,不似贾氏常年干农活养了一身的力气,此时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贾氏骑在她身上打骂。
肿起的双眼努力睁开一道缝隙,含着求救的眼神向着秦毅看去,却只见他侧着脸注视着他身旁的女子,眼神怜惜又柔软,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村长见众人看热闹一般看着院子里的婆媳俩,满脸难堪,连忙叫两个儿媳上前拉开了贾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