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凌宗+番外(150)

皇后放开云鸢的手,走到温池旁边,似乎在仔细挑选着,想要从中采摘一朵莲花下来。

云鸢看着她的动作,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地对白冥莽说:“阿莽,我想给你说的事,就是问问你想要一个孩子吗?”

“孩子?”白冥莽诧异地侧头看他,“你知道我是死人之身,不可能……”

“对,正是如此,所以我才特意来说这个事。”云鸢点点头,“我有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算是向地界的一位神求得一个心愿。”

如果是关乎鬼神的,似乎没有什么不可能,白冥莽倒是很轻易接受了,毕竟眼见过太多:“如果能有一个孩子,那也是极好的。”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微微一动。

孩子,这一直以来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自己不可能是有的。如果没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感觉这一辈子似乎就残缺了什么,不管怎么在心里安慰自己,还是会有些无法压抑的可惜。

想必琉苏也会有如此想法,但只是没有在他面前说出来过,不想加重他的心理负担。

这一段时间死亡的阴影一直压抑在他的头上,总是会想到倒数着降临的死亡,所以心情十分沉重。突然听到这么一个消息,白冥莽忽然有些隐隐期许起来,好似终于又有了一个可以让他寄托希望的盼头。

云鸢看见白冥莽的眸子亮了起来,忍不住嘲笑他道:“你看你看,怎么这么不淡定啊?一说到可以有个小崽子,自己就先偷着乐了。”

“可是,为什么?”白冥莽想起问原因。

被问到这个问题时,云鸢居然难得严肃地沉默了一下。

“……这样给你说吧,坦白一点,我也不想瞒你什么。”云鸢低声说,“我算是为了我的私心吧,所以找到你来帮忙。”

白冥莽不是很理解,这件事怎么就和云鸢的私心扯上关系了?

云鸢叹了口气说:“也是为了我那小太子,他出生之后,我向鬼神问询,神的旨意告诉我,这个孩子,注定孤独伶仃一生。”

“你居然会信这些?”白冥莽啼笑皆非,觉得惊奇,云鸢向来不信命这种东西,还会去信那些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言吗?

“或许是我老了。”云鸢淡淡地道,脸上没有表情,“我早已没有了年少时的轻狂自傲。”

白冥莽一怔,下意识去看他的脸,却在不经意之时看到了他鬓角处的一丝白发,顿时有些愣住了。

“我还以为我可以一直保持原来的那一颗心……但看来是不可能了。”云鸢低声笑起来,“这种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命数这种东西,反正它就在那里,不管你信不信,总是会发生的。”

“等到发生的时候,再来后悔当初没有相信,就没有意义了。如果是以前的我,发生在我身上,我可能会觉得无所谓,因为那只是我一个人而已。但现在我已经有妻子了,也有儿子了,我不能再只关注自己,我还要为他们着想。”

“我自己可以不信命,我自己可以去违背天命,但是为了他们,我不能再这样。”

唯有一颗赤子之心,经久不变,哪怕时光磨去张狂的志气、磨去突兀的棱角,唯独改变不了最初已经下定决心要走的路、选择好的人。

“我懂了。”白冥莽点点头,“所以……要怎样做?”

云鸢远远地看着皇后,说:“小太子的母亲……与地界的一位神有些关联,我们向她求了个法子。”

这时,皇后似乎已经挑好了一朵莲花,小心翼翼地捧着它走过来,走到白冥莽面前。

白冥莽看着觉得应该是给他的,于是伸手接了过来。

“白冥宗主,请把这个拿着。”皇后说。

一朵不算大的莲花,含苞未放,只有白冥莽双手合掌那么大一朵,顶尖是一点点胭脂色般的红,茎干被从中间整齐地剪开,带着一点水汽,还有来不及消散的温暖,看上去有些娇弱,仿佛很容易就凋零,却又散发出一种另类的勃勃生机。

白冥莽拿着它,瞬间感觉一股暖意顺着相碰的手流进身体,有一种被温柔安抚的舒适。

这股生机,仿佛给他即将破败的身体也带来了一丝活力。

“你好。”他看着手中的莲花,轻声说。

花身无风自动摆了摆,似乎在回应他的话。

“我是希望你有这个孩子的,以后叫她陪着我的小太子,让他不至于一辈子孤独地颠沛流离。”云鸢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恳请,“你将它带回去,找一处温水池种下,把你和琉苏的血撒在花蕊上,至此开始,琉苏会怀孕,等到花开的那一天,就是这个孩子出生之日。”

白冥莽看着手上含苞待放的小莲花,轻声叹了口气:“好。”

第105章

入夜深,皇宫里静谧了下来。

以往云鸢是最没个节制的,万籁俱寂后依然在宫里通宵达旦,现在娶了媳妇儿后好似就改了个习惯,苍穹殿里的姬妾遣散得一干二净,也不随意和宫妃厮混了。

云鸢带了多年的藏酒,和白冥莽在苍穹殿的宫殿后花园里喝酒,旁边正是那个开满红色莲花的温水池子。

石桌下摆着几个造型别致的酒坛,歪歪倒倒地倒在两人脚边,不过坐在桌边的两人都还一副很斯文的模样,端着酒杯互相干杯。

白冥莽喝光了酒杯里的酒,云鸢拿起桌上的一个酒坛,给他倒满。

“不喝了。”白冥莽轻声咳嗽了一下,伸手推拒了一下。

“没喝多少啊,怎么就不喝了?”云鸢看了看脚下,稍微一数,发现才十坛不到,顿时有些鄙视看着白冥莽,“这就不行了?”

白冥莽脸色确实有些不太好,一抬头时被月色映出一张有些难看的惨白色脸,看得云鸢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你这脸色有些渗人啊……”云鸢瞥眼又看了他一下,难得没有在他状态不好的时候落井下石,开口讽刺。

白冥莽没回答,低着头接着咳了好几声,但最后咳嗽得好像有些停不下来了,他用手紧紧抓着桌沿,似乎想竭力平静自己的呼吸,但都没有能成功。

他抓紧桌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等到身体终于停下颤抖时,他伸出一只手递过杯子,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淡淡地道:“倒上吧。”

云鸢拿起酒坛给他倒了半杯:“少喝点吧,身体不好就被逞强了。”

“唔,只是没想到人之将死,身体会先衰败。”白冥莽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云鸢翻了一个白眼:“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吧。”

白冥莽想了想,说:“可能当时那一次的死太快了,没有能够经历过这种慢慢的感觉。”

“……”云鸢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能随意把死挂在口头上,除了他自身已经超脱置身其外,其他也没有什么解释了。

白冥莽正要拿起酒杯继续喝酒,突然感觉到喉咙深处翻滚涌起一股腥甜的味道,他低下头一阵猛咳。

酒杯正好抵在唇边,他将酒杯放低了一些,低头看见酒杯中微微荡漾的不再是清澈的酒,而是混杂着某种暗色血液。

白冥莽坐直身体,若无其事地把酒杯里的酒往脚下一泼。云鸢看了眼他的动作,没有开口点破。

“不喝了,我回去了。”白冥莽把杯子摆正在桌子上,站起身欲走。

云鸢也不留他,抬手远远地举了举杯子:“下次还有机会喝酒吗?”

“明年的今天吧,”白冥莽想了想说,“你还是把酒留着,还能来的话就来喝。”

言罢,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朵散发着幽幽微弱柔光的莲花,沿着出宫的路走去。

云鸢看着他的背影远去,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三个月后,上凌宗宗主迎娶琉族大小姐,这同时也是在向世人宣告上凌宗的重新兴起。

各方纷纷送礼来贺,最让人感到惊讶的是皇族给予的赠礼,并且宣布将上凌宗作为云朔国的国教,这仿佛是在表达一种态度,皇族与江湖的某种相互制约,紧密不可分割。

婚礼声势浩大,从琉族的函御城一直到上凌宗的祁城,沿途的人都可以看见这一场繁华的迎亲盛宴,这种气氛,一直在祁城持续了十多天。

白冥莽终于有了一种,落地归根的归属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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