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凌宗+番外(124)

白冥莽不假思索,追着光点跳出窗户,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跳跃前行。

月色清辉垂落,散在男人瘦削挺拔的身形上,投下一片修长孤独的影子。

即使这件事存在诸多疑点,并且它还十分可能是一个陷阱,但白冥莽依然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因为这是唯一有可能找到琉苏的线索。

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什么,白冥莽只想尽快找到她,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

横穿过大半个城市,又越过一条长河,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来到一片荒凉的地方。

乍一看这里只是一片荒地,什么都没有,没有人的气息,没有任何东西,甚至是寸草不生。但是光点到达这里后就不再向前,只是在一处上下浮动。

白冥莽放慢脚步,走到光点旁边,四处看了看,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他正纳闷于何去何从,突然敏锐地发现了一丝不对。

放眼望去前面依然是一片苍凉,但他觉得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那是一种与鬼神建立的联系,使得他具有发现不同之处的能力。

他试着伸手向前,在虚空中触碰到一层无形的膜状阻碍。

白冥莽紧锁眉头,直觉有些不太对劲。但这时他脖子处系挂的配饰“翡血魂”突然一颤,随即发出刺眼的红光。

那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痛,饶是白冥莽也承受不住,于是他下意识眯了眯眼,就在这一瞬间,一个呼吸声在他身后起伏。

白冥莽骤然紧缩瞳孔,一拳挥向身后,但后面那道呼吸的主人更快,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出手,猛地将白冥莽向前一推。

“……”白冥莽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无声的呼喝,身体向前栽去,穿过那一道他之前试图触碰的阻碍。

他一个趔趄,被推得坐在地上,发现周围的环境似乎变了,不像刚才那种一片荒凉,而是像……天空的那种澄澈。

天空的澄澈?怎么会?

白冥莽愣了一下,立即起身四处张望,没有看见那个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推他的人,再看向远方,发现地上只有一个亮堂堂的光源。

一片很大的光源,而且十分亮,他觉得眼熟,眯起眼辨别了许久,才发现,这似乎是……一轮月亮。

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白冥莽只觉得自己见鬼了,他像是站在一块一望无垠的镜面上,镜面上有一轮月亮,他就踩在月亮的旁边。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天空,仿佛是为了印证某些猜想,不出意外地在头顶的天空看到了——

城市。

倒过来的城市,富人家的青砖琉璃屋顶、穷人家的茅草屋檐,都不约而同地指向他,夜幕中野猫跳上围墙,抬起头瞪着眼看着天上的月亮,以及月亮旁边的白冥莽。这个世界被整个颠倒了,就好像之前穿过的一道屏障只是他的错觉,其实他是与这个世界反了过来。

但白冥莽知道自己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看似是只有他是反的,但真相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

一种……非人时间能够拥有的神力,或许这只是月皇教统辖这个地方,展现神力的冰山一角。

正此时,之前那个为白冥莽引路的光点又出现了,在他周身浮动着。

“这下又去哪儿?”白冥莽皱眉凝视着光点。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但他很快也得到了回答——

脚踩的地面开始剧烈晃动,白冥莽几乎站不稳,看这个架势,颇有天翻地覆的感觉。

他被晃得头脑发昏,眼前一片昏黑,头昏脑涨的,什么都不看不清。等到晃动停止时,他都还有一种错觉,天地间的景物在飞快地颠倒翻转。

白冥莽在原地摇晃了一下,一只手按住额头,一只手躬身扶着膝盖,缓解眩晕的感觉。待到终于没那么晕了,他晃了晃头,抬起眼打量四周。

周围不再是刚才那种踩在天空上、旁边是明月的感觉了,而是一座巨大的宫殿。白冥莽正站在宫殿的中央,他前方正对着一个巨大的祭台,通体乌黑,古老而繁复的花纹纹刻在边角,中央则遍布着晦涩难懂的图腾。祭台的最上方,一是个很亮堂的光源,仿佛是一个真的半月挂在此处。

他抬头,看见宫殿上方没有顶,可以直接看到天上的月亮。而宫殿周围延伸出无数条光带,与那轮明月连系在一起,给人以视觉上的冲击感和不可思议感,最大的那条光带则是与祭台上方的那个半月连在一起。

或者换一种说法,这个宫殿不是没有顶,这些光带就像一幕又一幕的帘幕,形成了宫殿的顶,颇有一种缥缈虚无的美感。

但奇怪的是,这个大宫殿中没有任何一个人,除了白冥莽之外。

这时他才注意到,祭台的左右两边有许多道门。

光点向前游移着,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白冥莽摸着腰间的软剑,定了定神,走到光点停驻的那道门前。

古老而沉重的门就在眼前,他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得到上面的图腾,门后充满未知,却不令人害怕,反而是产生了某种隐隐约约的希冀与期待。

白冥莽深呼出一口气,脸色严肃地抬起手,庄重地推开那扇门。门轻轻一碰就开了,随着“吱呀”的一声,刺眼的光芒充盈了他的双眼。

眼睛一时有些不适应,他伸出手遮挡了一下,不一会儿那刺眼的光芒便减弱了,他放下手,发现可以看得清周围的一切了。

正对着他的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上面的一切,他愣了一会儿,一个名字从心底升上,涌到喉咙处,几乎将他卡住而无法发声。过了许久,他才吐出那个名字,声音嘶哑:“……琉、琉苏?”

平台上的那人本来阖着一双美眸,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一下惊醒了过来,她直起身,漆黑柔顺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披散在身后。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站在门口处的白冥莽,揉了揉眼。

琉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处于怔愣中。白冥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快步上前,走到她面前。

他俯身,将琉苏一下抱入怀中:“琉苏,真的是你。”

他一直紧绷的神经和身体似乎突然放松了下来,一路上心中挂念的人终于见到了,心中那块悬挂的大石也终于落地了,让他在漫心喜悦的同时,感觉松了一口气。

琉苏还是恍恍惚惚的,以为这是在做梦,这段时间一直只能在梦中看到的场景,突然发生在眼前,让她有些分不清是梦是真。直到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她才相信这不是在做梦——

梦中的那个人,永远是离她很遥远的,不会这样接近她,更不会像这样拥抱她。她只看得到他的背影,不管怎样呼唤男人都不会回头。

她颤抖着伸出手,环住抱着她的男人的腰,鼻尖凑向他的肩头,终于忍不住激动得哭了起来:“你终于来了啊……”

纷飞向天空的花瓣在这句话落地的时候,也骤然向地面落下。漂浮无依了太久的花,终于在此刻落下了,落到相拥的两人的头上、肩上。

琉苏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一直哭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白冥莽倒也有耐心,坐在平台边上,将她抱在怀中,手掌在她的头发上一下一下顺过,安抚平定着她的情绪。

“芒种……芒种……”琉苏把头埋在他的怀中,手指紧紧抓住他,抽抽搭搭的,小声地叫着他的名字,似乎是害怕这只是一场梦,害怕他会消失,她随时都可能失去他。

这是一种情至深切而产生的惶恐不安,因为经历了太多思无尽、求不得,看到了太多不可能的梦境,一次次奢望得太多希望却成灰破灭,独留下失望与空虚的回忆,这之后再得到迟来的回应,就像干渴许久的人突然得到一点水源,想要尽力死死抓住,却又怕又是幻想会在自己眼前被打碎。

这种已经不再是什么患得患失了,而是一种奢望。

白冥莽叹了一口气,看着琉苏飘飞的几根发丝在他的手掌下柔顺地贴服在她的背后。直到这个时候,他的心中才涌现一点热意,这股热意从心底产生,向着四肢扩散,温暖了因为“死去”而永远不会再有温度的身体,有了一点生气,叫他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身处何地,忘记了要做什么事,只想时间停驻在此时。

等到两人的情绪都平复了一些,白冥莽低下头看着琉苏,问道:“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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