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凌宗+番外(102)

那地方竟然是一个低矮、接地的山洞,洞口处打嵌着粗而坚实的铁杆,里面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趴在铁栏旁一双黑色尖长指甲的手几乎伸出,不时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

如果不是听得出那是女人的声音,真的不会让人把它与人联系起来。

它被囚禁在这个阴湿、照不进阳光的囚笼中,完全看不出模样,肮脏恶臭得令人作呕。

芒种突然定住了,心里茫然地升起一种悲哀。

它突然尖声叫起来:“女儿!你来了……”

“我的娘呀!”茗因只觉得汗毛倒竖,连忙往芒种身后躲。

芒种奇异地盯着牢笼,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缓慢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嘶哑的男性声音:“你们做什么?”

茗因一惊一乍地又叫一声,两人同时转身看向身后,一个穿得十分破烂,身形佝偻的男人站在不远处。

听得出他的声音不属于一个很老的人,或许他曾经也是高大魁梧,但至少现在他的脸肮脏得看不出模样,走路时身体几乎蜷缩在一起。

芒种没说话,茗因壮着胆子问:“你是什么人?这里关的是谁?”

男人“嘿嘿”地怪异笑了几声,说:“我么?丧家之犬。这里面?一个疯子。”

“谁把你们关在这的?”茗因又问。

“谁?嘿嘿嘿……真是一个愚蠢的问题。你觉得还会有谁?”男人一边笑着一边说,任谁都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凄凉与怨恨,“他可是不允许人来这里的,你们就不怕被发现么?”

他这样一说,茗因猛地反应过来,拉着芒种赶紧离开:“芒种哥,我们还是快走吧,教主禁止任何人到这里来,如果被他发现……”

芒种没再说什么,和茗因一起离开了这个地方,直到走去了很远,仍然依稀可以听到女人的笑声。

“他们是什么人?”芒种问道。

“我不知道。”茗因摇摇头,“听他们说,似乎和上凌宗有点关系。”

上凌宗,是那个被席禹教毁灭的江湖第一宗,他们应该是俘虏。想到这里,芒种又提起一个问题:“茗因,你说几年前席禹教势力远不及上凌宗,那教主是怎样毁掉上凌宗的?”

茗因露出有些忌惮的神色,左看右看后,趴在芒种耳边说:“听说与鬼神有关。”

“鬼神?”

“嗯!”茗因压低了声音,“虽然是与其他门派联手,但我们都知道,主要还是教主出手。你就别问那么多啦,我就随便说说,你也别往心里去。教主的事我们不能乱说,鬼神的事,我们更是别议论。”

芒种点点头没再多问,茗因停不下来,岔开话题:“芒种哥,话说你为什么要急切求更高的地位?”

“为了得到更多人的认同。”芒种回答道。

茗因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笑声有些猥琐起来:“芒种哥是不是为了师姐?”

芒种脸上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也没有茗因期待的“不好意思”神色,让他有些失望。

本来茗因是做好了准备,芒种肯定会装作听不到,避开这个问题,不想过了一会儿听见芒种的声音回答道:“是啊。”

茗因张大嘴,愣住了,没想过芒种居然有朝一日会如此爽快。再过了一会等他反应过来,便开始一个劲地傻笑。

这、这是何等的发展迅速啊。他原来一直觉得师姐单方面地对芒种有意思,而芒种看着冷冰冰的,可能不会领师姐的情。但这事的发展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这分明是两厢情悦嘛,只还差一个时机……

正当他还在胡思乱想之时,芒种突然走向他。

茗因吓了一跳,以为芒种是被他的笑声弄得恼羞成怒,要准备收拾他。芒种却只盯着茗因的身后,茗因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后有人。

他收起傻笑,灰溜溜地走到一旁让出一条道,好使芒种和毕乙面对面。

芒种走到毕乙面前,伸出一只手,那只手虽然白皙,却满是刀茧,不必想都知道他曾是如何握着武器的——两只手,都有很厚的茧子。

然后……茗因就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师姐犹豫着,纤纤素手放进男人厚实的掌心中。

两人一同渐行渐远,茗因满眼呆滞地转过身,摇摇晃晃地走开。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第77章

细水冲刷着岸边青草,白浪漫过沙洲,了无人烟,风吹过树叶落下一片“沙沙”之声,那些灵慧天真的小动物左顾右盼,从一头蹿到另一头。

两人的步子都很轻,女子的手放在男人的掌中,被小心翼翼地珍惜着,似乎就是他的世界,若不小心就会被打碎。

这应是他的世界。苏醒之后不再记得过去,往事如烟,已被风一阵吹去,这个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女子,给了他一个全新的生活,因而她亦是他的一切。

芒种已经不再纠结于过去,他现在的生活很好,想到过去只会让自己痛苦。

他们并肩走着,却是毕乙在引导着方向。

她不敢抬头看芒种,心中也为这个决定忐忑不安。在听到那声回答的一瞬间,她是欣喜若狂的,似乎有一个许久的心愿,终于在这一刻落地了呢。

那只被细心包裹的手在颤抖着,正如她的心。曾经也有一个人,拉着她的手走过碧绿的叶林,开满风言花的草地,那时也是这样,阳光煦然,空气中有清新的花叶香。

只是,那时的那只手,不如现在她清晰感觉得到的这只手厚实、沉稳。

她想起那个人,突然黯然神伤,那时牵她的人、保护她的人,现在早已是万千白骨中的一具。

“怎么了?”芒种发现毕乙的情绪变化,侧过头问。他的声音低沉,有着令人心安的力量,让她的心平静了下来。

“没事……”毕乙听出话中的关切,顿时眼眶一热,几乎要落下泪来,“我只是在想,此刻多么美好……可是、可是又能维持多久呢……”

毕乙的名声一直在外,向她提亲的人不少,不乏江湖名士、富家子弟,但都被她回绝了。她下意识在等一个人出现,走进她的心,但她发现,当那个人出现时,随之相伴的是患得患失的感觉。

“你在担心什么?”芒种皱起眉,他不太能理解毕乙那种心情,所以不明白她为何这样神伤,“现在不是很好吗?我不会离开。”

这应该是一个承诺,让毕乙稍稍宽慰,但她仍有担心的东西,那就是芒种过去的亲人。

芒种的年纪又不轻了,不一定没有成亲,如果他已经有妻子,将来某一天,他想起了过去或者他的亲人朋友来寻找他,那她又应该怎么办呢?

“别担心啊。”芒种又说道,“如果有一天我恢复记忆……定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世事多难料……红尘堪被命数缠……也罢……也罢……

几个月的收获,便是从上游的奂城一直寻到下游,毫无结果。琉苏昼夜不息地寻找,带人在沿途的河流打捞,并且询问周围居民,有没有见到一个叫做芒种的年轻男人。

每天父亲琉悠的话都会在琉苏脑中回响一遍,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绝望也在日益加剧。渐渐地,她也有些自暴自弃,自嘲于这种漫无目的,毫无意义的行为,那个人可能真的已经消失了,狠心决绝地抛弃了世间一切。

可是想想她真的失去了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心里又莫名地作痛,然后又会继续寻找。

再找一下吧,最后一下。每次她在心里都这样说。

此时琉苏坐在综城一个大茶馆中,发呆地转着手中茶杯。

综城是下游的最后一个城市,再往后就会进入邻国,乌泷国。如果在综城也是毫无收获……

琉苏自嘲地笑了笑,或许她真的要放弃了,这么执着,是魔障啊。

孽缘,缘孽,魔障,痴人心怨。

琉苏正打算眯眼小憩一会儿,突然听见邻桌的人在谈论席禹教。

他握紧拳,睁开眼。席禹教她再清楚不过了。毁掉上凌宗的主谋,芒种最大的仇家。综城几乎是席禹教的据点,他们早已将势力拓展至城中的每一个角落。

由着这个原因,云朔国朝廷对于综城的官吏安置严格。许多人纷纷相信一个说法,如果不是乌泷国忙着与银泓国争霸,只怕席禹教会使综城与云朔国脱离,转而投向乌泷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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