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睡吧，都过去了。”
“嗯。”
2118.
然后张佳乐就把电话挂了。
他其实还想给孙哲平发短信说点什么。
但是他紧接着就保持着一个拿手机的姿势睡着了。
他真的太累了。
2119.
电话挂了之后孙哲平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然后对着快亮的天发了会儿愣。
是啊，新的一天了。
什么都让他过去吧。
2120.
后来孙哲平其实在手机短信里按了四个字。
后来他闭上眼想了一会儿。
再后来他又把这四个字逐一删掉了。
都过去了。
孙哲平又一次对自己这样说道。
2121.
高三的时间过的飞快，
好像昨天还被大风刮得冻得跟二傻子一样。
一转眼今天就已经到了短裤短袖的时候。
张佳乐是在高三下半学期被确定保送的，
因为数学竞赛获奖。
被保送的学校不错，家长也挺满意的。
其实那一年竞赛挺激烈的，好多人都说张佳乐运气峰回路转。
张佳乐笑了笑，头一次没接话，
2122.
孙哲平再接到张佳乐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下旬的时候了。
那是一个大清早，孙哲平睁眼还没多久。
“大孙，你现在跟哪呢。”张佳乐问。
“这个点我只能跟家。”孙哲平无语地答。
“我的意思是你跟哪个家呢？”张佳乐继续问。
“……行了说吧，你跟哪呢。”孙哲平无语地说道，准备换衣服下楼找人去。
“我在你两个家之间相距的中点那站着呢。”张佳乐煞有介事地研究了一下说道。
“你确定？”孙哲平一愣一愣地问。
“啊……大概是吧。怎么了？”张佳乐反问。
“我两个家之间相距的中点那应该是条高速公路，叫三环。”孙哲平无语地说道。
然后张佳乐也一愣一愣的。
2123.
然后孙哲平就赶紧出去找人去了。
这是孙哲平认识张佳乐的第三年。
张佳乐依然是个路痴。
2124.
曾经有人说过。
张佳乐这路痴程度，绝对是被孙哲平卖了还给人数钱的那种。
“不仅数钱，他还得告诉我钱有残损不能要呢。”孙哲平面无表地说道。
有人不信，就有一次在张佳乐在的时候又把这话说了一遍。
当时张佳乐皱眉想了想。
“那要是走现金的话大孙你得买个验钞机啊，万一有假币呢。”
后来所有人就觉得张佳乐没救了，趁早放弃治疗吧。
2125.
其实这次孙哲平见到张佳乐的时候挺意外的。
不是意外张佳乐会来。
而是意外张佳乐居然没带行李。
“晚上还得回去，九点半的票。”张佳乐解释说道。
2126.
后来俩人就有一达没一达的聊着天。
再后来张佳乐突然想到了一个挺老旧的小馆子。
“去吗？还没拆呢。”孙哲平说道。
“那就去啊。”张佳乐说道。
馆子还没拆，也是原来的老样子。
不过可惜俩人都没吃尽兴。
后来张佳乐跑去了超市，拎了一兜子啤酒回来。
2127.
“你今儿晚上还走得了么。”孙哲平问。
“咱俩多久没在一块儿喝过了。”张佳乐反问。
“一杯倒？”孙哲平继续问。
“一杯倒也叫喝！”张佳乐据理力争。
然后俩人都盯着对方
一个没忍住就都笑场了。
2128.
后来这俩人就随便找了个基本不怎么过车的地方，
跟马路边儿上坐下了。
当时已经是晚上，四月份的天还不是太暖和。
孙哲平和张佳乐都把啤酒打开，喝了一大口。
然后正好赶上不知道是哪个高中放了学。
两个人就那么盯着那群学生打打闹闹着走了。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2129.
“大孙，你听过一歌吗，挺老的”张佳乐突然说道
“什么歌？”孙哲平问。
“海阔天空，没听过我给你唱两句。”
“你这是要醉啊。”
孙哲平装的特认真的说了句。
然后张佳乐低着头笑出了声。
2130.
风雨里追赶
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
你与我可会变
2131.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
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2132.
张佳乐唱到一边就突然没声了。
然后懊恼地深吸了口气。
“靠啊粤语太难了，我咬不准字都咬舌头了。”
结果孙哲平一口啤酒就呛了一地。
“张佳乐你真可以。”
孙哲平没辙的说道
然后他攥着啤酒罐子继续唱，比张佳乐的声还大。
2133.
仍然自由自我
永远高唱我歌
走遍千里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
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2134.
张佳乐和孙哲平手里的啤酒撞在一起
啤酒沫撒了一地。
2135.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
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2136.
后来孙哲平知道张佳乐是醉了
没醉倒也差不多了。
张佳乐脚边的啤酒罐子已经3个了。
但是他还没出溜桌子
啊不，现在应该说是马路牙子。
2137.
张佳乐跟孙哲平说了很多事。
关于高三。
张佳乐以为自己这个高三没什么可值得回忆的，
除了铺天盖地的卷子。
但是实际上他还是说了很多。
比如他们那年跑下的接力赛记录，还是摆在那，耀武扬威的。
比如高三那年终于开了个完整的运动会，没下雨。
比如张佳乐是打完篮球赛跑过来的，今年的篮球赛开的早，结束的也早，张佳乐他们班还是冠军。
再比如张佳乐帮老师养的那盆食虫草长了并株，移了盆。
再比如说张佳乐养的那只叫鱼的仓鼠寿终就寝。
再再比如说张佳乐养的寄居蟹褪了皮换了壳。
2138.
张佳乐一直在说
说了很多
他其实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好像他只是想把这些原本可以每天当面说的话一股脑的打包现在全塞给孙哲平。
所以孙哲平就接着了。
然后孙哲平把自己手里的啤酒罐放下了。
他的习惯还是没变，
只要张佳乐喝高了，自己马上就会停下来。
2139.
后来张佳乐还是说自己对不住他。
这话其实孙哲平不想听。
“你让我说完！”
张佳乐就好像酒劲上来一样一挥手，
差点把啤酒罐扣孙哲平脸上。
2140.
张佳乐说自己对不住孙哲平。
自从孙哲平走了之后自己就一直这么觉得。
就好像心里结了一疙瘩，怎么也放不下。
2141.
“后来我就想着，至少怎么也得好好学吧。”
“结果呢。”
“我觉得还是没用，我保送了，所有人都普天同庆得跟他妈的看见我裸奔了似的。”
“但是我还是堵得慌。”
张佳乐干笑了声，把手里的易拉罐攥瘪了
没喝完的啤酒一股脑的全冒了出来，撒了一手。
2142.
后来张佳乐身子一歪靠在孙哲平身上
什么都没在说。
孙哲平低头盯着地面沉默了会儿。
他不确定张佳乐是不是睡觉了，
是不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但是孙哲平那晚上真的也说了很多。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能说过。
2143.
孙哲平说张佳乐你就应该找个人给你发个大无畏精神奖。
然后举着这奖状裸奔着满街跑。
别人的路你都快恨不得帮人想好生老病死装什么骨灰盒了。
你替你自己想过多少。
2144.
“我知道上高中最基本的底线是为了那张毕业证。”
“然后用那张毕业证去换更多的证。”
“可是张佳乐你知道吗，有些人比那张证重要。”
2145.
“其实我一早就想过，只要那帮人再来找事，我被开除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