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这样想着,目光却是一片清明。
“我可没有这样说……不过如果这是白兰先生对自己的定位的话,”他轻轻笑了笑,短促的笑声在会议室中响起,“我倒是觉得挺贴切的。”
这样丝毫不遮不掩的话让白兰短暂地顿了顿,不过半晌青年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纲吉君是要更软和一些的性格呢,”青年弯着眉眼,看起来好相与极了,“毕竟我们这边的纲吉君就是这样……即使已经成为高高在上的首领也都还害怕着小狗呢。”
纲吉的脸色顿了顿,很快黄金之王就若无其事地拿起杯子遮掩了过去。
是、是这样吗……原来十年后他也还在怕狗吗?
王权者身边的两位吉尔伽美什显然也捕捉到了半身的动态,想起当年连狮子都敢撸的挚友竟然落到这个天地……两位吉尔伽美什的神色奇怪了起来。
一时间无人说话,房间内陷入奇妙的寂静。
打破寂静的是一阵敲门声,扣扣扣的敲门声节奏轻缓而节制,得到允许后短发的青年端着装着咖啡的咖啡壶与杯子走了进来。
哦,顺带给他们家首领带了一袋棉花糖。
青年将杯子摆好咖啡壶放好,又给首领与客人们一人倒了一杯咖啡,虽然仪态完好但在近看的时候还是能看到青年的颤抖。
在将最后一人——角落里的小姑娘面前也掺上咖啡后青年轻轻呼了口气,准备带着盘子与自己离开。
“等等,雷欧君。”
坐在主位上的首领叫住了他。
青年——雷欧闻言僵硬了下,慢吞吞地百般不情愿地转过身来。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他听见自己问道。
白兰捏起一只棉花糖放进嘴里,欣赏够了青年的表情之后才出声说道,“留在这里吧,雷欧君。”
青年道:“这间会议室可只有我一个人是雷欧君这边的……你可要保护好我哦。”
看起来脑子挺直活像个傻白甜的雷欧哦了声,目光在首领与对面几人之间游移了下,耿直地站在了白兰身后。
正如白兰所言,他一个人坐在对面四个人面前看起来真是太过于势单力薄啦。尤其是常年待在办公室的首领先生并非野蛮的武力派,连带着面色都是偏向于苍白的一挂,看起来是更加的可怜弱小又无助,活像一个被欺负的小可怜见。
而另一边的纲吉看起来虽然也是小小的一团,但他身边左一个最古之王右一个英雄王,同色的眼瞳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高傲表情,更像是哪里来的超凶势力。
等到雷欧站在了自己身后,白兰拍拍手,看向对面的四人。
“那么,我这边的吉尔伽美什君,”他弯起眉眼,自有一股狡黠围在眼角,“你什么时间过来呢?”
吉尔伽美什冷哼了一声。他扬起下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看向另一个自己。
你就快滚去你的master那边吧。
——英雄王的眼中直白地写着这样的话,如果不是纲吉还在这里的话,两位吉尔伽美什指不定又要原地打起来。
另一位吉尔伽美身却无视了“自己”的视线。
虽说有所区别,但“自己”总是“自己”的,因此这个时候另一个吉尔伽美什会做出什么样的行为也可以说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因此最古之王只是抿起了嘴角,不悦的看向白兰。
“怎么,白兰,你还在肖想王的垂怜吗?”
白兰的脸色僵了一下。这位他从平行世界掏过来的最古之王实力强大外表惹眼全身上下可谓是没有缺点,就连张扬的性格都是王者的特权。就只一项,不知道是古早时期的人类过于耿直还是这位王的性格如此,他的话语偶尔会出现一些直白到让人感到羞耻的句式。
不过僵硬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白兰很快就换了只手托腮,面上保持着笑眯眯的神色,毫不否认王的质问。
“当然,”他说道,“毕竟您的光辉如此强烈,您的实力是如此令人向往。”
吉尔伽美什像是被这话语愉悦到一般勾起了唇角——不得不说,白兰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让吉尔伽美什心甘情愿为之所用也是有着自己的办法的。
自远古走来的最古之王什么齐型异宝没有见过,物质的条件对于曾经亲自出征的王也最多不过锦上添花之物,要论能够在王上面前做的,事实上也只有取悦王了。
心智机敏如白兰自然早在相处中摸到这个事实,面对着远古的英灵青年也丝毫没有因为在取悦某人而感到羞耻不忿的心情。
但要说白兰·杰索是王的追随者的话,那又是大大的错误了。
毕竟在场的即使是涉世最浅的库洛姆都能看出来,白兰·杰索看向吉尔伽美什的目光绝不是正常人的目光。
那其中蕴含着看着强大力量的追求与灼热,更包含着旁人看不分明的狂热。
但沢田纲吉下意识却能看懂。
[白兰·杰索想要成为新世界的神。]
——这是“沢田纲吉”在日记本上写下的话语。
彭格列的首领历数了白兰的罪恶与疯狂,最终在只有自己能够看到的日记本上写下结论。
而在看到白兰·杰索的第一眼,看到青年用灼热目光追逐着空中两位吉尔伽美什身影的下一刻,纲吉脑中就出现了“自己”的结论。
他看着的并非吉尔伽美什,而是看着未来的自己。
是未来成为新世界神明的自己。
思绪间最古之王与白兰的对话已经告一段落,笑脸相迎的密鲁菲奥雷首领在与最古之王挫伤完毕之后终于将目光投向了纲吉。
“就这样将吉尔伽美什君让出去我可还是不太乐意呢,”他的表情活像一个即将送女儿出嫁的老丈人,看着纲吉的目光也是万般的挑剔。
在歪头想了又想之后,白兰的脑袋上方亮起一个灯泡。
“啊有了有了,”他欣喜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决一胜负如何?”
“看看究竟是纲吉君还是我更适合成为供奉于王的身侧,呐,纲吉君,你觉得如何?”
纲吉挑了挑眉。
“我的意见暂且不论,”他娴熟地将锅扔开,多年经验下商谈时的气势兀地放开,绕是十年后成为彭格列首领的沢田纲吉在气势上说不定稍逊一截。
白兰露出了笑。
“当然,吉尔殿下到底待在哪里是他的自由与意愿,我等自是无法干涉,”男人的笑骤然变成纲吉最为熟悉的政客一般的笑容,几乎就差把有阴谋写在脸上,“所以我想在这之上增加一个砝码。”
他举起手,细长白皙的手指显现在纲吉眼前。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中指处明晃晃地套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戒指。
“这是我的玛雷戒指,”青年说道,“与纲吉君的彭格列戒指一样,是世界的基石七的三次方的组成部分之一。”
“以我们彼此的戒指为赌注,开启一场choice战,胜者能够得到对方的指环与追随吉尔伽美什陛下身边的权利——如何?”
纲吉慢吞吞地眨了眨眼。
倒是他身边的两位吉尔伽美什齐齐冷哼了声,显然已经看破面前白发人类的阴谋。
这是一眼便知的事。
毕竟白兰·杰索之心在场皆知,现在以吉尔伽美什的追随者的身份提出的这场战斗说是为了吉尔伽美什更不如说是为了纲吉手中全套的彭格列指环。
如果换个人吉尔伽美什或许会无所谓地看着这一场好戏,甚至于能够为了看看人类能够为了权利与力量争斗到何种地步而推波助澜一把。
但这阴谋之中的关联者之一是自己的半身,是无可分离的挚友,因此吉尔伽美什们出离地愤怒了,金色的涟漪在两位王的身后若隐若现,仿佛下一刻就有宝具即将破出。
纲吉安抚性地一个吉尔伽美什轻轻拍了下。
“看来白兰君对自己很有信心呀,”年少的王权者睫毛轻颤,说出的话却是裹刀夹剑,“看来‘我’的计划也在白兰君的意料之中咯。”
虽然说着询问的话却丝毫听不出王权者有任何询问的意图,他看着白兰,目光清冽得仿佛看穿了一切。
“嘛,毕竟是白兰君,大概从‘我’死亡的时候……不,在我死亡之前白兰君就设计了一切了吧?”
纲吉畅然自若地说道:“毕竟早在战争开始前‘我’就销毁了彭格列指环,对于想要收集七的三次方的白兰君来说,这大概是最为不幸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