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面容俊秀，双眸如同沾着薄雾的月亮，她一对上，就惊得立刻要移开，却在下一秒，看见胸前白光大盛，紧接着难言的痛苦袭上心头，整个人昏迷过去。
集接住滑落的少女，轻轻放在墙边，目光转向手中刚刚抽出的虚空——形状奇特的眼镜。
“不是。”集微微叹息般，又如同早已预料的样子，将虚空放回到少女身体中。
接着离开此地，寻找下一个目标。
一整个中午，集寻寻觅觅，陆陆续续检查了数十个人的虚空，都一无所获。而如若不是被取出虚空的人在这前后的记忆会消失，他“变.态”的名声肯定已经传遍校园了。
一中午的工作也大大地消耗了集的体力——别忘了，他也是个运动废柴。
集坐在篮球场的护栏边，咬着pocky，望着场下陌生的男生孤独地投篮，神思游荡。
祈静静地坐在他身旁，眼睛低低地垂着，捧着pocky的盒子，专心地吃着。
偌大的篮球场中，只有拍打篮球和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
集有一口没一口地含着pocky，正在发呆，忽然被人叫了名字：“集？”
他回过神来，转头望去，见是谷寻。
“谷寻。”集看着他，疑惑道，“你怎么在这儿？”
谷寻走过来，笑着说：“其实我也只是路过，恰好看见你在里面，就进来了。”
他走到集身边时，才看见在他另一侧的祈，眼神一凝，谷寻揶揄道：“集和祈同学真是形影不离呢。”
集看了一眼祈，她似乎对新来的人没有半分兴趣，仍然乖乖地坐着，只是没有再吃pocky。
“嗯……”集应了一声，心中却总有些怪怪的。
“集，能不能单独和你说会话？”谷寻侧了侧头，意有所指。
集看了他一眼，转头对祈说：“你先去外面待一会吧。”
祈点了点头，没提出什么异议，就顺从地离开了。
谷寻和他并肩倚在栏杆边，不知何时，球场上打球的男生已经不见了，场馆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有什么事吗？”祈已经离开了，集于是如此问道。
这时，谷寻仿佛随口地，问道：“集，你对恐怖分子是怎么看的呢？”
集愣了愣，嘴里叼着pocky，有点含混不清地说：“没什么特别的看法。”
“哦？”谷寻却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略过这个话题，他紧接着问道，“你也觉得他们是危害社会的、应该被消灭的人？”
“分情况吧，”集的语气变淡了几分，“就算是恐怖分子，也不完全是抱着一样的信念在活动着的。”
“那葬仪社呢？”谷寻笑问道，“最近这个组织可是大出风头呢。”
仿佛最敏感的一点被戳中，又如同按着预定的轨道最终来到这里，集转头看向谷寻，脸上神情忽然就冷了下来。
“谷寻。”集低声道，忽然对他伸出手。
熟悉的白光闪现，集从空洞出，取出了谷寻的虚空。
——那是猩红的、不祥的、断送生命之线的剪刀。
谷寻跌跌撞撞地倒退了两步，没有昏迷，只是脸色狰狞地望着他。
“是你吧？Sugar.”
集如此问道。虽然已经确定了，但他仍是以发问的形式，开口。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那个sugar，会是他认识的、甚至是熟悉的人。
在集叫出了那个代号之后，谷寻有一瞬间的静默，随即轻笑起来，“被你猜到了。”
集冷冷地看着他：“你想怎么样？”
谷寻含笑地注视着他，“集，别那么紧张，我不会告发你的。”
他已经渐渐在被抽出虚空的痛苦中缓解了过来，扶着栏杆站起了身，谷寻有点趔趄地，靠近集。
集虽然心中警惕，但在对方没有提出要求以前，他还是没有轻举妄动。
谷寻头一次，这么近地看着集，他的眼神贪婪地描摹着对方的脸容，目光落在对方叼着的pocky上时，暧昧一笑，便微微俯身，去咬pocky的另一端。
集浑然一悚，后退了两步，口中的pocky也三两下咬断吞下了肚。
谷寻失望地抬起头，看着他，缓缓开口道：“集，只要你和我在一起，那我就永远为你保守这个秘密，怎么样？”
集冷笑一声，“做梦。”
眼神一沉，谷寻质问道：“是因为恙神涯？”他仿佛已经完全撕破了他那温文尔雅的伪装，脸上神情激动，“他只不过是个恐怖组织首领，迟早要完蛋的！集，听我的，你别跟他们混在一起，好好做个普通人不好吗？”
“那么，你交易诺玛基因又怎么解释？”集微微扯了扯嘴角，脸上浮现出一抹嘲弄的冷意，“沉迷.毒.品的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对我说这种话吧。”
“我根本就没有吸.毒，”见到集那种误解的神情，谷寻急忙解释道，“我只是去……”后面的话突然断在口中，谷寻一时竟然不知如何解释。
解释什么？比起吸.毒，恐怕贩.毒更加罪大恶极吧。
集见他无话可说的样子，冷哼一声，头一次地，十分冷硬地说：“总之，我是绝对不可能答应你的条件的，”他略微一顿，“还有，涯说过，找到你就杀了你。”
谷寻惨淡一笑，“那你现在要杀了我吗？”
集一愣，下意识地说：“怎么可能。”
谷寻忽然就有了些希望，抬起颓丧的头颅，望向他。
集别开眼睛，“但我会举.报你，我想，如果让GHQ知道了你交易诺玛病毒，你也不会有好下场吧。”
“是这样没错。”谷寻讷讷道。
“那就做约定如何？”集说道，“你不把我和葬仪社来往的事情捅出去，而我也不会把你交易.毒.品的事情告诉别人。”
谷寻缄默不语，一会儿，才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集，对不起，刚才……是我失态了，”谷寻深吸一口气，羞惭地说，“请你原谅我，我……我不想和你决裂。”
集静了静，看着对方那副颓唐的样子，终于还是没有忍心，他转身，朝篮球场外走去。
“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轻描淡写地，却给了谷寻偌大的期望。
——真的是这样吗？
集站在缓缓阖上的车门外面，看着车门内，别开眼睛的谷寻，愤怒得浑身颤抖。
列车启动，加速，眨眼之间便脱离了视线。
集站在空空荡荡，只有武装士兵把持的站台上，心一点点沉下去。
被欺骗了。
集转过身，紫发小丑脸、眼眶里嵌着一只假眼的男人，啜着诡谲笑容，朝他走来。
“樱满同学？”手铐在男人指尖一晃，落在了他的手腕上，指尖滑过手腕的触感，如同毒蛇爬过般令人不适。
“你被逮捕了哟。”
第十章 嘘界X亲近X病毒
坐在行驶平稳、光线昏暗的装甲车内，集垂着头，沉默着坐在一角。气场诡异的嘘界坐在座椅的另一角，翘着腿，玩着猜词游戏。
对于被捕这件事情，说突然，倒也并不十分。在与葬仪社并肩作战的那一刻开始，他其实心底里，就已经做好了可能会有这个结果的准备。
只是他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并且他是被一个曾经约法三章的人背叛了，才落到这个境地。
一时间，集的头脑里纷纷乱乱的，许多画面闪过，最终却只留下涯的脸浮浮沉沉，灰眼睛璀璨炙热，曜石般的坚硬笃定。
他一定会来救自己的。集如此想道。
嘘界突然很亲昵地凑到集的身边，嘴唇几乎要贴着他的耳朵，问道：“樱满同学，我问你一个问题：运动裤、紧身裤，或例如短裤、小脚裤的词语——你知道叫什么吗？”
说话的热气灌入耳孔，那一瞬间，集控制不住地浑身一紧，往角落里缩了缩，“不知道。”他语气匆促而凉，视线如同一线冰丝般飞快地滑过嘘界的领口，落在光滑的墙壁上，“还有，请您别靠我那么近。”
嘘界毫不在意地又往前靠了靠，盯着他笑道：“樱满同学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想不到呢？嗯？仔细想想如何？”
集突然站起身，退开两步，他的这个动作令立在门口的士兵刷地一声统统将枪口对准了他。
嘘界靠在座椅上，略微有点惊奇地看着他。
“对不起，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那双眼中如同覆盖着坚硬的冰层，丝毫不让嘘界有入侵的可能，“就算是嫌疑犯，也有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