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诺斯随手翻了翻文件,的确都是投诉,什么受不噪音污染啦换住址啦要求噪音源搬家啦……
“这些人,太不懂情调了!”米诺斯愤愤的说:“要么就是嫉妒!……等等,这个建议倒不错!——‘强烈建议冥王大人指婚,逼那个米诺斯大人看中的人嫁给他以解救众人于无边苦海中’……大人您觉得怎么样?”
哈迪斯叹口气:“行了行了。我说你,你怎么追求你那个人,是你自己的事,但是不要造成周围人的困挠。你知道么?拉达曼提斯都建议我开设第九狱了,说让你去那里唱歌,保证以后人间没人敢再作恶。”
“我唱的其实没那么糟糕,一定是伴奏有问题……”米诺斯头一次在冥王面前辩解,小声的。
“没那么糟糕?那人家干吗拿水泼你?”但是冥王长期在高高的宝座上听部下说话,早就炼出了地狱耳。
米诺斯也自觉这事有点内个。
“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难道恋爱中的人智商和情商都是负数么?好歹是个威风凛凛的战士,要对得起你的形象。退下吧。”
米诺斯低着头正要走,哈迪斯又发话了:“忘了说了,天兽星请求让我催你赶紧还他竖琴,说他工作要用,跟你说了好几次你都不还。”
米诺斯无奈的说:“我跟他说了是长期借用了,他反悔得倒快。这就还他,现在看来也不能再唱歌了。”
米诺斯走出正殿,摸摸头上的包:“雅柏菲卡看来是生气了,怎么办呢?”
抬头看看天,依旧还是万年不变的阴沉。
“唉……”米诺斯也开始叹气了。
第七章 浸染阿弗洛狄忒之血的花朵
--------------------------------------
“嗯……对就是那里,唔……嗯……”发出这种声音的人是米诺斯。
雅柏菲卡觉得如果冥界也有黑线的话,那么这东西一定正挂在自己的脑门上:这人是不是脑袋给砸坏了,怎么喊得那么的……那么的……什么呢?!
想着想着正涂伤药的手不小心加重力道。
那个伤员登时微微一抖。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雅柏菲卡知道一定是碰疼他了,于是给红肿的伤处吹吹气,然后才继续涂药膏,最后小心翼翼的贴上胶布。
那个伤员则坐在椅子上做出一副男子汉哪怕这点伤的泰然表情来,只是头上的包又红又肿闪闪发亮。
越是这样,雅柏菲卡越觉得自己做的似乎有那么点过。就算对方一连五天在自己窗下魔音灌耳害得自己睡不好吃不香心跳过速差点又死一次,也不应该拿水泼他。何况还失手把花罐掉了下去把人家的头砸出一个大包。
说到底人家不过是想追求自己。
可惜有点不得法。
雅柏菲卡看看四周。
没错,自己现在住的人家的地方。
吃人家嘴短,
拿人家手短,
住人家所有的理都短。
看来自己表现得欠了点修养。
那人明明说过自己活着的时候“优雅又高贵”。
等下,活着的时候?
雅柏菲卡忽然很想去了解一下生前的自己。
毕竟自己失去了全部的记忆。
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不知道自己如何长大。
不知道自己曾为之效忠的女王是谁。
不知道自己如何而死。
也不知道自己牺牲生命保护的村民是否安全无恙。
于是雅柏菲卡收拾好药箱后向米诺斯提出想回人间看看。
米诺斯一听立刻说:“不行。”
“为什么?”
米诺斯急切的抓住雅柏菲卡的手,说:“虽然你在冥界同活人没有区别,但这是因为有冥王的力量庇佑。如果你去人间,就不能保证不会发生意外,严重的话,这个肉体可能会崩坏,你的灵魂不知会飞散到何处。”
每说一句就把雅柏菲卡的手指抓的紧一次,自己的脸离雅柏菲卡的脸更近一厘米。
看起来是紧张。
雅柏菲卡只得后退。
最后雅柏菲卡的背不得不紧贴在墙壁上,眼前赫然是一张大脸,头上顶着闪亮的大包。
距离产生的窒息让他对米诺斯的话恍惚中全盘接受。
看来复活的代价就是永远不能返回人间了。
米诺斯看着雅柏菲卡的落寞的神态,又安慰他说:“如果你想了解什么,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打听。用不了多久我大概又要去趟人间了。”
“嗯……工作?”
“嗯……工作。”米诺斯笑着,有点尴尬。
“那……拜托你了。”
“没问题。”米诺斯觉得美人近来对自己的态度比最初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不由得十分愉快。
好!自己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雅柏菲卡也头次觉得这个人,其实也满不错。
不过他依旧觉得生活过得有点乏味。
太惬意以至于乏味。
三餐有人供应。
肉食蔬菜水果样样齐全。
其他海鲜也有,例如螃蟹什么的,就是没有鱼类。
雅柏菲卡想:原来冥界除了亡灵,其他人也是要吃饭的。
以及,米诺斯大概讨厌鱼腥味。
只是有人自告奋勇亲自下厨时,厨房里的恐怖味道会让附近的“其他人”感慨今天又可以省一顿饭了。
雅柏菲卡不知道其实米诺斯一点不讨厌鱼,但是从某个日子后他再也没吃过。
衣服,除内衣外,有人洗。
就是有些需要洗的衣物经常失踪,例如睡衣,明明放到洗衣篮里了,后来再看却没有了,也没有出现在洗好的衣物里。因此雅柏菲卡不得不经常换睡衣。说起来,每次睡衣不见后,第二天不用自己说米诺斯都会送来新款式的睡衣。
房间也有人打扫。
有一天两人闲聊,彼此交换了下对装潢美学的意见。雅柏菲卡无意中说暗青色的石头建筑不仅看起来让人觉得冷冰冰,还容易产生寂寞与黑暗的念头。
过了几天,米诺斯问雅柏菲卡介意不介意去其他房间住住。
被带去的房间,墙壁上贴了壁纸,正是那天闲聊时雅柏菲卡提过的喜欢的颜色和图案。
雅柏菲卡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认床认枕头,想委婉的拒绝米诺斯的好意。不过雅柏菲卡拗不过米诺斯的连哄带骗,甚至萌生是不是有客人要住进来所以需要自己腾出房间来的念头,只好搬过去住。
那个新房间里的东西,特别是床,雅柏菲卡都用不习惯。
情绪正有点低落,几天后米诺斯又请自己去原来的房间。
虽然还是那间,却也不再是那间了。
暗青色的石壁上也贴上了有着自己喜欢的图案和颜色的壁纸。
不仅如此,家具全换成了暖色调。
墙上多了一个壁炉。
雅柏菲卡不由得有点不安。
看来米诺斯把自己的无心之话全听进去了,而且如此用心。
说声谢谢是不是有点轻?
不过自己身无长物,难道要以身相许?
雅柏菲卡立刻摇摇头把这个念头赶出去。
这个动作激起一阵小水花。
雅柏菲卡正泡在一个不大不小的温泉池子里。
头发用簪子在脑后随意的叉成一个髻,两鬓几丝散发被水浸湿,贴在颈部,一直蜿蜒到胸部那两点粉色。
双颊红润,嘴唇被热气轻抚着,呈现一种湿润的红。
等等。
雅柏菲卡忽然觉得自己思考方式有点不像自己了。
既然是那人在追求自己,所以这都是他的手段而已。
没错。
自己不必要想太多。
一切都是那人一己之意。
虽然这么想,
却又觉得没有太大的说服力。
叹了口气,将身体下沉,让温暖的泉水包围住自己。
身体轻飘飘的,
一切烦恼仿佛都飘去了云端。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日子依旧平淡。
又一次跟米诺斯喝茶时,雅柏菲卡看到粉色茶水中泡的是玫瑰花苞,轻轻将花苞盛进茶勺里,举到鼻尖嗅。是玫瑰特有的香气,只是很淡很淡。雅柏菲卡盯着被泡得伸展开来的花苞好一阵子。
后来米诺斯说有事,失踪好几天。
大概是去工作了,于是雅柏菲卡暗暗想自己也能去工作就好了。
现在的自己纯粹是个吃白饭的被追求者。
米诺斯再次出现时,说要带雅柏菲卡去个“或许会觉得比较有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