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小摊有什么偏见吗？很多正宗小吃就是在小巷子里才吃得到好伐！”
“老板，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真的是失传菜啊？”
老板眯着眼睛：“没错。”
“都失传了……老板你怎么会？”有人怀疑。
“自然是失传菜，所以我才会啊。”老板手里的锅勺敲了敲，隐在暗处的脸一瞬间有些奇异的阴恻，可惜在场的人一个都没发觉。
众人缠着问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眼见没戏，最后没了兴趣，怏怏地散开。
池嘉这才走上去。
收拾桌案的老板一抬头看到他，立刻笑得恭敬又谄媚：“校长，来一块不？”
池嘉闻着确实香，便接过来，尝了一口，点头道：“唔，不错。”
他笑着问了一句：“失传菜？”
“是啊。”老板嘿嘿道，“其实就是纸的材质特殊了一些，讨巧而已。”
池嘉上下打量他：“你是清朝的鬼？”
老板腼腆：“民国初，沾了个尾巴……这纸是我的陪葬品，生前念书二十年，连个童生都没考上，死时候让我老婆放我墓里了……”
“激励你死后继续努力？”
“哪能啊。”老板摸头，小小声，“老婆说了——考了这么多年都没考上，你个老不死的就没那个命！留着死后擦屁股吧！”
池嘉：“……”
突然喉间翻涌。
“……呕。”
作者有话要说：池嘉：……厕纸╯‵□′╯︵┻━┻！
第七十八章
池嘉决定再也不吃这美食节上的东西哪怕一口。
但如果不去探究这食材的用料，光是放眼望去喷香的味道和亮丽的色泽，确实让人食指大动，就……说是厕纸，也……还好吧，毕竟没有真的这么用……
池嘉安抚下自己的良心，继续往前。
这一路的吃食中，好些造型奇特的点心现在都已经失传了，不时有角落响起惊讶的尖叫，校门打开还没多久，网上关于这个美食节的微博已经发的到处都是。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说好来看校长小哥哥颜值的……却沉迷在美食中无法自拔！（图片）（图片）（图片）】
【@我爱吃烧饼：看见这个酥团没有？我告诉你们，它可不是一般的酥团，它的背后有一段情——我亲亲老公买给我哒！】
这样秀恩爱的微博下面往常都是一边倒的“拒绝狗粮”“踢翻”“烧烧烧”，这回却变了画风——
【天啊！这酥团哪里买的？想吃！】
【头一次看到把点心做成这样的！那是园林造型吗？亭台楼阁雕得这么精致？跟它比起来盆栽冰淇淋什么的简直是渣！】
【这是艺术品啊！……请问亲亲老公给你买的这位小姐姐，你舍得吃吗？（斜眼）】
……
【这什么地方的美食节啊！牛逼啊！】
【楼上村网通，鼎鼎大名的酆都大学美食节都不知道？（啊呜吃下一口好吃上天的纸包鸡）】
【等等！是那个最近住在热搜不走了的酆都大学？！】
【又见村网通！】
【本来还以为一个大学能办出什么美食节来，又是随便几个脏兮兮的小摊子就打发人的那种，没想到……堪比特效大片的布景把我的脸打得啪啪响！心甘情愿被打.jpg】
【等我啊啊啊！我现在就打车过来！】
【呜呜呜……我在千里之外的粤省啊！想说照片里这个肠粉超正点的！可惜好远……】
【美食节持续三天der！姐妹别怕，来得及！赶紧来！】
……
收到安利涌进学校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池嘉不得不通知保安拉线限流，才能保证学校不因为拥挤而产生安全隐患。
热闹的人群足足持续到半夜，非但没有消散的迹象，反而越来越火热，被拦在学校外限流的人失望又不满，拼命游说保安放他们进去。
直到十二点——
悠远苍凉的钟声不知从何而来，缓缓敲响，盘桓在校园上方。喧闹的人群随之一静。
“起雾了？”
“又是做出来的效果？”
和之前刚跨进学校时一样，淡淡的烟汽轻轻缭绕在人的身周，然而和往常带着丝烟火气息的干冰雾气不同，这轻舞的白汽竟然额外的纯净，如同净泉之底雪山之巅，那种初雪后第一口嗅进胸口的空气，凛冽甘甜。
所有人情不自禁深深起伏胸膛，微微眯起眼睛。
好奇怪啊……
好像全部的烦心事都一瞬间消散了一样。
“突然想回去看看……”
“我都出来两年了，一直忙，没空回去看爸妈……”
“孩子出生十八个月，都会叫爸爸了，我还只是从视频里见过他……”
惆怅的语气带着不易觉察的哽咽从各个角落里传出来。
而厚重邈远的钟声仍旧在回响。
迷雾中突然传出一点动静，沉浸在情绪中的人们被吸引了一点注意，这才发现摆满了小摊的主道旁边不知何时竟然被粼粼的水光包围了。
“？？？刚才有这些水吗？”
“怪不得一直有听到流水的声音，敢情我们一直在河上面？”
“雾草！之前没打灯光黑漆漆的我以为是泥地，原来是水！？”
“……就没人讨论一下一个学校有这么大面积的水合不合理吗？难道学生平时上课都是坐船的？？”
“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
在人群的窃窃私语中，当啷的钟声突然一凝，紧接着，河面上的雾气忽然散开。
隐隐约约的光亮从里面照射出来，说不清楚是什么颜色，或许是夜空中深邃的星光，又带了点入暮时分神秘的幽蓝，让人跟着神思荡漾，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年。
破水之声从里面窸窣地传出来。
“看！快看！”人群里激动地叫出声，“有东西出来了！”
雕篆得极其精巧小画舫从水中缓缓驶来，古色古香的木色掩映在朦胧的灯光间，仿佛破开时间隧道般把人瞬间扯进了遥远的时空中。
小船慢慢地停靠在岸边，迎着岸边一大群人的好奇目光，上面穿着蓑衣看不清面目的人把竹竿一横，嘶哑的嗓音从阴影中传出来：“各位客官，摆渡吗？”
“卧槽！”
“为什么突然觉得背后一凉？”
“莫名瘆人……这造型，我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传说……”
“你、你说的难道是！？”
“大家！”人群里还有玩直播的，吴伟眼看着这两个小时粉丝数量坐了火箭一样蹭蹭地往上涨，兴奋得嗓子都破音了，“瞧瞧这特效！要不是大家刚才陪着我吃了两个纸包鸡、三个酥团、五份卤鸡爪，我肯定以为我不是在参加美食节而是在电影院看哪部好莱坞大片！”
这时候终于有胆大的凑上去，对着那个静静站在船边的人影问道：“请、请问……您是要摆渡到什么地方去？”
吴伟赶紧把镜头往那边伸过去。
摆渡人淡淡一笑，隔着斗笠传出来的声音模模糊糊却又带着点阴恻恻。
直播间里刷过一排的“？？？”。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美食节？】
【特效牛逼就算了，还有舞台剧表演？这是什么神仙美食节？？】
【好后悔……之前在网上看到消息的时候还不屑来着，拍拍屁股跟朋友去隔壁省玩了……生活对我这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人儿是何等的残酷！】
【该！我看了直播已经赶到现场了，毫不夸张地说，错过这场美食节的人就算死了都会后悔一辈子啊！】
【没关系，我们觉得这场活动办得挺好的，决定以后在阴间也举办美食展，活人朋友们不用担心啦，以后来了一定要多多捧场啊。】
【？？？楼上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这年头看直播都有人设……鬼设了？】
而现场的人却没他们这样的淡定。
一直萦绕的雾气开始有点冷意透出来，大家缩在一起死死盯着那人，等他的回答。
“自然是摆渡到奈何桥头。”摆渡人沉沉一笑，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穿堂而过。
“嘶……”
“我、我怎么突然有点害怕？”
“有客官想要摆渡吗？”摆渡人又问。
大家面面相觑，眼前的场景实在太诡异了，突然出现的漆黑的河、小船、人，即便心里安慰自己这是假的、事学校准备的效果，可还是忍不住会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