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谷春轻声道,“开门。”
门锁刷开瞬间,伊谷春和辛小丰,一个把人拉开一个速度破门而入,众人冲进房间,快速的搜查。
“没人。”
伊谷春看了看打开的行李箱,还有台面上的相机,“应该快回来了,你们几个去守电梯,辛小丰和何松留下。抓紧时间!”
各自分散执行任务,伊谷春道,“图给我。”
辛小丰掏出大厦的建筑图展开,伊谷春问道,“通知刑警队了没。”
“应该快到了。”
图纸才刚展开,就听得外面传来几声枪响。伊谷春愣在当场,三人对视一眼,拔腿往外冲。
守在消防通道的几个人倒在地上,其中两人生死不明,辛小丰脱了外衣压在对方伤口上,“老赵!”
还清醒的一人指着楼梯道,“…上面。”
伊谷春没等他说完就冲了上去。
辛小丰拉住何松道,“叫救护车!”一面捡了老赵的枪,跟在伊谷春身后上了天台。
大厦一共就二十几层,没几步就到顶了,只是还没踹开天台的门,两人就被子弹压了回去。
“操,那两孙子在上面守着呢。”
伊谷春骂道,“我他妈就不信他们会飞!”
伊谷春握着门把手深吸气,看了一眼辛小丰,又看了看他手上的枪,抬了下下巴。
辛小丰低头,好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把保险拉开了。
刚刚推开的门缝又被对方几枪弹了回去,伊谷春憋屈的要死,可也不能冲动,缓了一下,猛的开门冲到了对面的掩体后,对面的冷枪擦着耳朵划了过去,吓出一身冷汗。
门口的辛小丰见他没事,镇定了一下,咬牙冲着对面胡乱开枪,狼狈的滚到伊谷春旁边。
原本还算冷静的伊谷春被他的两枪吓的一哆嗦,“我操!”
辛小丰紧张的大喘气,特别无辜的看着他,伊谷春暗骂一声,“没事吧?”
辛小丰摇头。
眼角扫到有人跑过,伊谷春手比脑快的开枪,“要跑!”
一路追到天台边缘不见了人,伊谷春踩着空调机往下看,“操,他们要跑对面楼去。”
辛小丰跟着他跳到外缘的缓台,一串带血的脚印,辛小丰顺着看过去,伊谷春是裤脚早就洇透了,只是他本人没痛觉一样毫不在意。眼看伊谷春脚下打滑,辛小丰吓的心跳都快停了。
伊谷春站稳的第一件事却是回头对辛小丰道,“小心,小心!”
辛小丰咬住牙关,强迫自己不要往下看,伸手去拉住了伊谷春。
伊谷春看了一眼下面,只觉得风大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不禁反手握住辛小丰。
“小心。”
两幢大楼中间的横梁不到一米宽,其中一人之前被伊谷春打中了肩膀,慢了一步被堵在这头,另一个眼看就要逃去对面,伊谷春顾不得许多的追过去。
逃犯手里有枪,伊谷春却没有子弹了。他举起枪的瞬间,伊谷春本能的退了一步,脚下粘稠湿滑的血迹划出一条狰狞的痕迹。
辛小丰只来得及抓住他的一只袖口,这画面该死的熟悉,辛小丰简直想要骂人。
逃犯手里的是空枪,他看了看无暇他顾的辛小丰和伊谷春,又看了看对面的同伙,咬牙抽出藏着的匕首。
辛小丰看见了,只能当没看见。
伊谷春也看见了,他挣了一下手,“辛小丰!”
辛小丰憋的脸色涨红,“那只手给我!”
伊谷春想要踩着点什么借力,可中弹的那条腿已经完全没了知觉。辛小丰死命的抓着他的手,抓破了袖子,连指甲都掀开。
血很烫。
眼看逃犯越走越近,伊谷春费劲道,“松,手!”
辛小丰没有来由的生气,怒火烧红了眼睛,“你他妈的装什么英雄!”又转头冲逃犯吼道,“查个证而已,动刀动枪的干嘛!!!!!”
失血加上高空悬挂,让伊谷春有点晕,整个人都没力气。他固执的抬着头,死死的看着辛小丰,连响起都枪声都没有在他脑袋里留下什么痕迹。
何松带着增援爬上来,逃犯一人被捕一人击毙。
伊谷春被救起,连着辛小丰两个人一起被扶到天台上。瘫在角落,他和辛小丰的手还紧紧扣在一起。
痛觉猛然反扑,可腿上的伤再严重,也没有手腕上细密的痛感来的深刻。他一根一根的抠开辛小丰的手指。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甲都翻开了,食指也劈了一条裂痕。
辛小丰其实怕高的很,刚才全凭着一股气撑着,这下放松下来,整个人都软了,脸色比受伤的伊谷春还要白。
伊谷春点了根烟塞进辛小丰的嘴里,自己又点了一根,“还行吧?”
辛小丰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
伊谷春嗤笑,“你他妈还有怕的时候。”
他抬手把辛小丰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歇会吧。”
肩膀上的重量很安心,伊谷春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目光遥遥望向天空。
那生死一瞬间,他的世界里,只有辛小丰。
第三十章
伊谷春没有赶上嘉奖会,因为腿伤,所长给他批了半个月的假让他修养,奖金也直接给他送去了。
伊谷春坐在病床上,捏着信封皱眉道,“辛小丰…”
所长可算是怕了他了,“他也有!你说你这人。”
伊谷春放了下心,又问道,“给了多少?”
要不是看他是伤员,所长早就踹他了,“伊谷春你有完没完?哪学的臭毛病,懒得跟你置气,我走了!”
伊谷春撇嘴,想要起身送他出去,被所长嫌弃的挥一边去了。
伊妈妈将人送到门口,转回身对伊谷春说,“你的这个上司看起来人还挺好。”
伊谷春嗯了一声,估摸了一下信封里大概有几千块,辛小丰怎么也没他这个多,他那边还养个孩子,上学吃饭哪哪都要花钱,回头找个什么由头塞过去。说起来之前因为那个台湾人的事,还有几千块在他办公室锁着呢。
伊妈妈拽了个椅子到床边,剥着橘子道,“你这些年的上司都是好人,打头从你师傅算,一个个对你都是没的说。”
伊谷春把橘子推回去,“突然说这个干嘛?”
伊妈妈试探道,“这不是看到纤纤了么,就想起来了。”
伊谷春一时没反应过来,“纤纤?”
伊妈妈没有抬头,却用余光注意着儿子的表情,“嗯,好像是离婚了,前几天回来的。你不知道啊,你师傅没和你说?”
伊谷春没说话,随手把信封塞到枕头底下。
纤纤。他师傅的小女儿。他压在办公桌玻璃板下面的照片。他每年都会寄去贺卡的人。他一见钟情的初恋。
可他如今在听到这个名字,已经没有了他曾以为会有的悸动,一如一位平常的普通朋友。
伊谷春道,“没听说。”
伊妈妈有些失望,“说来你也不小了,有没有想找一个?”
伊谷春忍住扶额的冲动,盯着自己的伤腿看,“能不能不说这个?”
伊妈妈小声抱怨,“每年都不让说,你这都多大岁数了,一年拖一年,不让人省心。”
伊谷春心里烦的很,只恨自己瘸着,只能把自己卷进被子里,“行了行了,差不多就回去吧,老爷子自己在家你也不怕他把家点着了。”
伊妈妈气的隔着被子打了他一下,“我还不是为了你!”打过了又伸手揉一揉,“我不说了,省的你烦我,我明天再过来。”
可千万别来了!
伊谷春窝在床上,心里猫抓一样的。想要抽烟没有,茶水也没有,每一件顺心的事。想睡一觉,可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辛小丰憋红的脸,劈开的指甲,一分一秒都没个休息。
那天之前他本来以为自己活的挺明白的,可是现在他又觉得自己不是那么明白了。
伊谷春靠坐在床头,心里想着现在谁要给他来根烟谁就是他祖宗。
辛小丰走进病房,“头儿。”
伊谷春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辛小丰笑了下,“来看看你。”
伊谷春摆摆手,“有什么好看的,过几天就出院了。”
辛小丰把手里提的水果放下,“应该的。”
伊谷春看着口袋里的橘子,道,“带这玩意还不如给我带盒烟。”
辛小丰走近道,“医院禁烟。”
伊谷春道,“我知道,就这么一说。这地方只有凉白开,嘴里淡出个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