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一方道歉低头,要么持续冷战。
白谦慎显然不是喜欢后者的人,所以先道歉了。不过,她没理他。
他也不是个死皮赖脸的人,于是,两人各自忙碌,拾掇了几天的情绪。
这段时间里,都是思念对方的。
只是没有什么突破口。
也不能算是端着。芷荞是个被动的人,从来不把心里的喜怒哀乐说出来,他呢,虽然主动,却又是个好面子的人。
一开始低头后,她不理他,他自然觉得她不想理他,免得适得其反,只能给彼此几天的空白期、冷静期。
芷荞这样想起来,确实他们还需要磨合。
不过,这样不争不吵的方式倒也挺好。
人冷静下来,就会发现自己的不足,还有性格上的缺点。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互相迁就。
这么想,外面就传来吵闹声。
似乎是从走廊里传来的。
芷荞放下针线,诧异地朝门口望去。这时,门“砰”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了。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女子站在门口,正一脸怒容地望着她。
身边,一个护士模样的女生正一脸尴尬,极力劝阻:“沈女士,这是医院,不要乱来啊,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你让我怎么好好说?我从小到大捧到手心的女儿被人欺负了,我还怎么好好说?”
沈怡冷睨着容芷荞,食指点到她鼻尖上:“你给我出来。”
容芷荞都笑了:“我认识您吗?”
她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在此之前,她压根就没见过沈怡,自然也不会搭理她。
沈怡本来就积了一肚子火,这会儿听她这么说,都要爆炸了:“你是不认识我,但你认识我女儿吧?”
“您女儿是……”
“闻音!”沈怡恨不得吃了她,“想起来了吧?你是怎么处心积虑,抢走我女儿的男朋友的?”
何夏一番话,自然不能当真,不过,沈怡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已经认定了容芷荞欺负她的宝贝女儿,那么,只要是关于容芷荞的坏话,她自然全都信了。
容芷荞却觉得,这女人纯属脑子有毛病,低头整理器械:“我没空跟您聊。至于抢你女儿男朋友的事情,完全是无稽之谈。从头到尾,他没喜欢过你女儿。做人还是要自重,抢不过男人就让家长出面,真当自己还是小学生吗?”
她这话算是彻底激怒了沈怡。
气氛,也变得有些紧绷。
沈怡怒瞪着她,垂在身侧的手都在发抖。身边那个小护士也是一脸担忧,看看容芷荞,又看看沈怡,生怕她失控作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沈怡实在难以置信:“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想起还躺在病床上的女儿,她心里的怒火登时就烧了起来,上来就拽住容芷荞的手,一个耳光朝她脸上掴去。
芷荞躲之不及,被她一下打个正着,半边脸都红肿起来。
沈怡的手劲很大,竟然挣脱不了。她心里又气又急,不怒反笑:“不要脸的是你们母女吧?”
她不会解释,也懒得解释了。
在沈怡看来,就是一副抢了别人男人还理直气壮的模样,沈怡气急了,又要打她。赶来的人在半空截住了她的手:“伯母,你冷静点儿。”
沈怡回头望去,居然是李成奚。
她怔了一下,随即气焰又嚣张起来:“成奚,你来的正好,你知道吗?这个女人害得音音住院了!”
李成奚过往对闻音的关心,闻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她想,李成奚肯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谁知,李成奚不但没有松开抓着她的手,反而冷冷道:“伯母,这是医院,如果你再闹事,我会报警。而且,她是我的学生,有什么事情,你先跟我说吧。”
“你的学生?”沈怡诧异于他态度的改变,但是,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心想找容芷荞的麻烦。
这会儿,在她本能地看来,凡是帮着容芷荞的,那就是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她冷笑:“你的学生怎么了?我闻家,难道还怕你们李家了?”
“不是谁家的问题,是谁占道理的问题。”
沈怡气得七窍生烟,眼看又讨不到什么便宜,狠狠甩开他的手,负气走了。临走前,她还撂下了狠话:“咱们走着瞧。”
芷荞捂着脸,只觉得火辣辣的疼,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羞愤感。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颠倒黑白,她凭什么打她?
真是有什么样的女儿就有什么样的妈!
李成奚说:“我去给你拿冰袋,你等一下。”
“谢谢。”芷荞看了他一眼,真心说。她看了看表,时间也不早了,一会儿练功房还有人要来,就跟他说:“我去隔壁休息室等你吧,李总。”
“好。”李成奚目送她离开,心里叹息,不经意低头时,却发现了低头遗失的一枚小锁片。
他弯腰拾起来。
是纯金的,不大,上面镌刻着花纹,很是精美。
“这是不是你的?”他叫住芷荞。
芷荞回头看了眼,怔了一下,连忙伸手去摸脖子。不过,顺着红线扯出金锁片后,她松了口气,笑了笑:“不是我的。”
说完就匆匆走了。
这时,实习生也一个个进来了,芷荞低着头,走得飞快。
李成奚攥着这枚金属片,再想到她脖子上那枚相似的,眉头皱了起来。
芷荞在休息室待了会儿,没多久,有人叩响门板。
门是开着的,被这么一叩,“吱呀”一声开了。她顺势抬头,看到了微笑的白谦慎。
不过,他的笑容只维持了一秒。
“你脸怎么了?”
芷荞连忙拿冰袋又给悟上:“没什么。”
他蹲下来,握了她的手,也不用多说什么,就这样望着她就让人受不了。芷荞垂下头,闷了会儿道:“沈怡。”
“她来找你了?”白谦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还打了你?”
他语气森寒,抓着她的手慢慢握紧了。芷荞吃痛,“嘶”了一声,惊得他连忙松开她:“对不起。”
“没事。”
他摸摸她的脑袋,心道,怎么会没事?
半边脸都肿了。
“过两天放假,我去找她,当面谈谈吧。”
“别。”以他的性格,这事儿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呢?
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岔开话题:“爸同意我们的事情了,我们这个月月底领证,好吗?”
芷荞果然被带跑了,看着他,确认般重复了一遍:“领证?”
他点点头:“咱们的事儿,总不能这么拖着。下半年,阿靳也会回来,以后,大家都好好的。”
乍然提到这个人,芷荞还有些恍然。
恍然过后,就是尴尬。
曾经,她跟白靳也是相当要好的朋友,可不知怎么,就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了?
……
沈怡怒气冲冲地回到家里,前脚刚到,李成奚后脚就到了。
“他来作什么?”听了勤务的汇报,沈怡气不打一处来,想起之前在仁和医院他维护容芷荞的一幕就感觉吞了一只苍蝇。
男人啊,果然都是一个德行,看到漂亮女孩就忍不住心生好感,进而维护,自己曾经的那点儿初心,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
她曾经有多喜欢李成奚,现在就有多讨厌。
要是李成奚以前不那么喜欢闻音,她还没这么气得牙痒痒。
“让他滚!”沈怡喝道。
勤务有些为难:“可是,他说他有很要紧的事情,一定要见你。”
“见我干嘛?”沈怡冷笑,“难不成,他还想给那小蹄子找场子来了?”说到这儿,她更是气得牙痒痒,“行啊,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勤务应一声,去了门口。
很快就领着一脸肃穆的李成奚进了门。面对长辈,他照例是有礼的:“伯母。”
沈怡一抬手:“别,我可当不起‘伯母’这两个字。说吧,你来干嘛?没事儿的话,我沈家的大门可不欢迎你,哪儿来还请你回哪儿去!”
她板着脸,都没有拿正眼瞧他。曾经有多么看重李成奚,现在就有多么讨厌,甚至是厌恶。
李成奚沉吟一下,道:“伯母,您落了东西在医院。”
说着,取出了那枚金锁片,不过,很细心地用一个小盒子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