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月不曾想他的小娇妻,那般羞涩还是坚定地拉着他的手不放,他心里也不由一阵热。
看她说话声音细弱,显然力有不逮,他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吻道:“既如此,得空我们去向佛前敬香。娘子你莫要再劳心力,只管休养,往事不要挂怀。”
说着,他两只手都握住了苏雪遥的手,默默运起内力,一股平和舒缓的真气,传到了她的丹田之中。苏雪遥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心情也变得安宁了,很快便睡着了。
他看着她的睡颜,晴朗无比的秋日下午,空气中的微尘都似乎闪着金光。
谢衡月心中一叹,他心事重重的小娇妻,睡梦之中都不得安枕,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不在梦里微微蹙着眉头。
谢衡月站了起来,这座小院已经被他带来的王府侍卫重重围住,没有他的允许,谁都进不来。
谢衡月走到小院门口,果然他的岳父苏皓正站在那里。
听着门环响,苏皓并不回头,只是说:“子白跟我来。” 子白是谢衡月的字。
谢衡月手一挥,屏退左右,跟着苏皓顺着门前种满修竹的青石子小路走下去。
首辅府的建筑别有匠心,曲廊婉转,小溪潺潺,竹林萧萧,不似当朝首辅的府邸,倒像个隐居的雅士的花园。
方才苏雪遥吐血晕倒,王府的人和首辅府里的家丁对峙的时候,夏氏的丫头小荷被扔到了一边,落在了苏皓手里。
不等拷问,那吓坏了的丫头,已经将所知的都吐了出来。藏毒的杯子,不是走的正规采买途径,而是两年前外面私相传递进来的。所有往来账目都是伪造的,她是夏氏的贴身丫鬟,彼时正是经的她的手。
小荷一边哭一边喊饶命,说那时候就觉得事情不对了,然而迫于夏氏威逼,她也不敢讲。她辩称以为夏氏弄鬼,是要吃回扣中饱私囊,不知道她居然是想用杯子毒害小姐。
苏皓知道他的妻子田氏糊涂,夏氏又没有见识,这府里外院有欧阳执掌还好,内院的许多事,他能将就便将就,只能睁只眼闭着眼了。哪里知道他百般退让,反而差点儿害了他女儿的性命。
苏皓想到这里,叹气道:“子白,你可知道,我从奉召出山那一刻,就开始后悔了。”谢衡月什么话都没说。
苏皓回头看了他一眼:“遥儿身上的毒,我真的不知情。”
谢衡月想到刚才见苏雪遥吐血,苏皓情急之下竟要跟他翻脸,显然并非不关怀苏雪遥。只是做到苏皓这个位子,考虑的事情太多,便有所取舍了。
“岳父拿定主意了?”
苏皓苦笑:“子白,你这是明知故问。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倒想置身事外,明哲保身,他们不给我这个机会啊。”
谢衡月一时心里又想,难道他的妻,此时揭破阴谋,也是在逼着他的父亲倒向自己么?
他想着他那娇弱可爱的妻,将这个念头赶出了脑海。他对苏皓冷冷地说:“岳父,皇朝向称受命于天,那不过是哄着一般百姓。如今我们便来细细参详一下,如何让王妃这皇后命成为事实罢!”
第19章 小世子
不提谢衡月和苏皓翁婿俩如何商量夺嫡事宜,田氏一直派人守在他们夫妻的小院门口,听闻她冷面女婿走了,就急忙匆匆来看女儿。
她却差一点儿被王府守卫拦在外面,还是苏雪遥听到喧哗醒了,命他们放进母亲来。
不免又一番抱头痛哭。田氏恨恨地骂夏氏:“狠毒坏了心肠!只是你姐姐正在议亲的关键时刻,这些阴谋,她必不知道,你就不要带她走了。”
苏雪遥摇摇头:“母亲,首辅府里波谲云诡,让二姐暂时离开这里,亦是为了她好。”
田氏看她一贯骄傲的女儿,现在脸色苍白,说话都中气不足,心中十分难过,掉下泪来,总算忍住不再跟她掰扯这件事儿了。
到晚间,原本为新人安排了各种活动,游园赏戏什么的。然而白天闹了这一出,欧阳智来请谢衡月,谢衡月皆谢绝了。
他们夫妻俩不去,苏皓夫妻也没有什么心情,倒是便宜了她两个没心没肺的哥哥苏少黎和苏翼南。
他俩拿着戏折子,一口气点了许多热闹的好戏,乐得逍遥。
谢衡月则跟岳父紧张地密谋了一下午。晚间回来,他将苏雪遥从床上唤起来,喂她吃了一碗清淡的粳米白粥,就着腌好的百合玉笋小菜。她好不容易吃完一小碗,便再吃不下去了。
谢衡月喂水喂饭的活儿,倒是做得越来越熟练。苏雪遥不曾想他王爷之尊,体贴起来,这般细致入微,心中颇感抱歉。
苏雪遥伸出手拉着他,抬头说:“这次多亏你了,王爷受累了。今后妾身定会做一个好王妃的。”
谢衡月已经发现他的小娇妻思虑颇重,他抚着她的长发道:“你只需好好保重自己,不要想东想西便好。”
他放下碗,坐在床前搂住了她,在她耳边低声说:“娘子开怀点儿,早点为本王怀个小世子罢。”
苏雪遥不再敢对上他的眼睛,却小声说:“亦可。不若就今夜吧。”
她说完自己都羞得不能自抑,垂目不敢看他,但她却依然抓着谢衡月的衣襟不肯放开,显然十分坚决。
谢衡月最受不了的就是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他捧起她尖尖的脸颊,让她抬起头来,贪看她那红晕溢满的小脸儿。
他低声诱哄着她:“没想到王妃这么急切,既然王妃这般有心,便来亲本王一个罢。孩子可不能靠本王一个人生出来,王妃也得努力一把啊。”
他现在最爱逗弄她,看她因害羞整个人都泛着粉的模样,简直恨不得立刻就将她吞下腹中。
没想到他的小娇妻羞成那样,却依然大着胆子闭着眼睛,胡乱吻了上来,正吻在他的下巴上。
谢衡月只觉得那软软的温暖的唇贴在了他的皮肤上,让他一时火焰都烧上了头。
苏雪遥全靠一时的勇气才吻上了他,这一吻之下,那点勇气都用光了。
她待要缩回去,却被谢衡月一把擒住双臂,拖了过来,他的手心都热得让她心悸。
她紧紧闭上眼睛不敢多看,却感觉眼皮微微一热,谢衡月居然在轻轻舐着她的眼皮。
他们彼此呼吸相闻,她身上馥郁的兰花幽香和他充满男子气的淡香交织在一起,让两人都不由为之沉醉。
窗外夜风吹过,树影摇动,映在窗上,琉璃灯罩里的银烛亦随风轻轻晃动火苗,忽的蹿得老高,照亮了他们难舍难分吻在一起的身影。
谢衡月见她到了晚间,用了这点饭,精神倒似乎比白日缓过一点儿了。
他终于放开她的唇,伸手搂着已经软倒的她,在她耳边低声说:“如此良夜,莫要辜负。”
苏雪遥听着他的声音,虽然是自己主动求来的,但是事到临头,依然有几分害怕,她伸手握住他的手,嘴唇微微有点颤抖。
谢衡月既答应了要等她养好了身子再圆房,便不会改主意。本就是跟她闹着玩,顺便多偷几个香吻罢了。看她眼中那潜藏的恐惧,他心里也是既好气又好笑。
“既然这般害怕,显然没有做好准备,王妃何必如此心急?你已经上了我王府的府牒,我们已经拜了堂入了洞房,此后便要一生相伴,是真正的夫妻了。王妃,要我如何说如何做,你才肯放下心来呢?”
苏雪遥不曾想,谢衡月竟然将她看得这么透。她的恐惧,担忧,他什么都知道。原来她的夫君,便是世上最懂她的那个人。
她不禁睁开眼睛,忍不住向他倾吐她最大的忧虑:“可是,我的梦里,我们迟迟不曾……,然后便……”
谢衡月又听她提到这个梦,他说:“王妃,佛祖提点你,不是为了让你日日忧心。梦中害你的人,今日不也一网成擒?可知梦是梦,现实是现实啊。”
他悲悯地看着他的妻。
苏雪遥一时如醍醐灌顶,清醒过来。
她不由支起身子,看准他的唇才吻了上去:“夫君睿智……”
谢衡月终于忍不住把她压倒在大红百子图锦缎被中。
第20章 夜游
苏雪遥只当他这一缠绵便不知道何时。没想到谢衡月压着她吻了半响,便放开了她。
她身上一空,心里也一空,成婚才刚刚三朝,他便开始冷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