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酥杏瞥了倾城一眼,颇有些得意地说:“主子现在正在跟王爷同浴温汤呢。”
倾城一怔,看向里面,却只见庭院深深,哪里能瞧见里面如许的旖旎风光?
“哦,既然你们家主子正在陪王爷呀?那我来的可真正是不巧了,不然这样吧,我将这梅花拿进去亲自给牡丹夫人插上,我便悄悄地出来,听说牡丹夫人爱梅,所以我才特意前去清秋园摘了这一束的梅花来,若是不及早插入瓶中,怕是这么好的梅花便枯萎了,到时候岂不可惜?”倾城循循善诱道,脸上更是写满了和善。
“这……”酥杏抬头看了看倾城手中那束烈烈红梅,再看了看她满脸和煦的笑容,终于点点头,起身带她进去:“段主子请这边来吧。”
倾城点头答应了,留素芳与墨玉在外面等着她,她则抱了那一束寒梅跟着酥杏进去了。
院里又是另一番的景象,只见院子里紫意朦胧,抬头却见是头顶上一片紫纱盖住了整个天空,于是连落下来的日光也带了些许淡紫。
见倾城抬头瞧那紫纱,酥杏便又笑笑炫耀道:“段主子,您瞧那紫纱好看吧?那是王爷特意从南海取来的鲛绡,鲛绡素来极贵重,千金难买,何况这用紫珊瑚捶捣的汁液浸染而成的紫色鲛绡。”
“牡丹夫人国色天香,唯有此才能配得上。”倾城轻轻颔首,看样子这牡丹夫人在李绍明心中的分量确实非比寻常。
此时此刻,倾城顾不得感叹这里的奢侈繁华,便跟着酥杏来到了偏厅里,酥杏先让她坐了,自己转身去找可以插梅花的瓶子去了。
倾城自在那里随处逛逛,忽然听见后院传来几声甜腻的莺声燕语,还伴着男人粗噶的低吼跟女人的呻吟声。
顿时,她微微一愣,如此白日宣,可见这牡丹夫人果然是至极,只是李绍明身为一府之主也如此耽于女色,恐怕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倾城正在腹诽,那酥杏早已捧了一个珐琅彩浮雕花开富贵花瓶出来,含笑对她说:“这瓶子还是前些日子王爷赐给我们夫人的,夫人一直特别喜欢便叫酥杏收了起来,如今宝瓶配红梅也算是得其所了。”
倾城瞧见这小丫头嘴巴甜蜜,便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她几眼,只见她身穿一身粉色襦裙,容貌甜静透着机灵,虽然不至于像牡丹夫人那般美艳,可确实也是一个甜姐儿。
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牡丹夫人长得艳丽,这小丫头也不遑多让。
倾城笑笑,起身将那一大束的红梅插进那瓶子中,只是捧着那红梅要递给酥杏的时候,手却一滑,只听哐当一声脆响,那花瓶便一下子掉落在地上,碎裂成了粉末!
“怎么呢?出什么事呢?酥杏!”这一声脆响是惊动了那沉浸在香汤激情中的一对男女,牡丹夫人扬声责问起了酥杏,声音中充满着怒气。
“没,没什么。”酥杏见主子生气了,越发不敢说话了,只是忙蹲下身子来收拾起碎花瓶来。
倾城瞧见机会得意,便咬牙握住一块碎花瓶,使劲一握,殷红的鲜血便争先恐后的奔涌了出来。
“啊!”倾城惨叫一声,吓得酥杏那小丫头便是一个机灵。
酥杏毕竟还是个孩子,也没有多少机会耍什么手段,如今见倾城手掌心尽是鲜血,不由得慌了神色,“您,您流血了,这可怎么是好呢!”
牡丹夫人渐渐不耐烦起来,声音也拔高了许多,问道:“到底怎么了?前面吵吵嚷嚷地在干什么呢!”
倾城见状,微微扬声,故意拔高了声调好让李绍明也听见,微微扬声说道:“哦,没什么,是我方才想给妹妹送一束梅花来,我本不想打扰妹妹的,没想到插梅花的时候笨手笨脚的,就打碎了花瓶,不小心划了一下,倒是没有什么的,你不必担心。”
果然倾城的话才说完,后面就听见牡丹夫人着急的声音:“王爷,您在这里等着妾身,妾身去看看就是了,您何必要起身呢,王爷……”
接着便是挥开帘幕的声音,李绍明身上随便披了一件衣服便闯了出来,见倾城正蹲在地上,手上全是鲜血忍不住便皱了眉,上前一把抓住呀的手,拧眉看看:“好好的,这又是怎么呢?孙大夫,快去叫孙大夫!”
一旁的丫鬟忙不迭地跑去请孙大夫了,素芳与墨玉听见里面的声响也全都跑了进来,见倾城掌心满是鲜血,素芳第一个便发了怒,上前一下子将那酥杏推到在地,更是厉声说道::“你对我们家主子做什么了?好好地怎么就打碎了花瓶了呢?”
第二百七十六章 沉溺
“素芳,不得无礼!”倾城冷声喝止素芳,拿住一副公正威严的派头来,厉声说道:“不关牡丹夫人的事情,是我自己不小心打碎了牡丹夫人心爱的花瓶,希望夫人不要见怪!”
牡丹夫人一身的湿濡,如云的美发披泄在赢弱的肩头,纱衣下面透出一丝丝春光来,眼中尽是恨意的瞪着倾城。
只是还不等她说什么,李绍明早已皱眉道:“一个破花瓶值什么的,你的手万一伤了就不好了,疼吗?”
倾城瞧见李绍明眼中殷殷关切的情意,又是一怔:这个男人到底是如何想的?明明前一刻还跟美人在池中沐浴,这一刻便能对我如此之温柔,像是早已经忘掉了牡丹夫人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他的心中,我到底占有多少的分量呢?
为了试探李绍明心中之所想,倾城忽然一下子滚下泪来,盈盈的泪珠打在李绍明的手背上,抽噎道:“妾身不疼,王爷不要挂心了。”
“不疼怎么流泪了?不哭不哭,孙大夫呢!孙大夫怎么还不来!”李绍明见她落泪,越发心疼起来,伸手给她擦掉眼泪将她轻轻拥入怀中,然后着急的问左右为何孙大夫怎么还没有来。
他如此紧张倾城的样子自然落入了所有人的眼中,顿时,倾城与牡丹夫人在他心中的地位高下立判。
牡丹夫人夫人忽然一笑,走上前来柔柔笑笑道:“妾身这里倒是有些上好的云南白药,不若让妾身给段主子上药包扎一下吧。”
“你?”李绍明有些狐疑。
倾城却微微笑笑,道:“上次在瑞祥居中,妾身手中扎入了茶杯碎片也是牡丹夫人帮忙弄的,妾身相信牡丹夫人,何况这也只是一个小伤而已。”
李绍明听她这样说也只得作罢,于是牡丹夫人便拿来一些干净的纱布跟棉棒,先用棉棒将她手上的鲜血擦拭干净,然后再用白纱布包扎起来,只是当牡丹夫人刚刚开始包扎的时候,她忽然冷抽一口气,瞬间拧起了眉头。
“疼?”李绍明见着倾城如此样子,忍不住将她更加抱紧,同时眼带寒光地瞪向牡丹夫人,微微有些不悦说道:“不必用你了!寻常在外面也是服侍人的,怎么到了王府中反而拿乔起来呢?你的手脚不会放轻松点儿吗?”
顿时,牡丹夫人眼看着李绍明满眼的寒光,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忙跪在地上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妾身确实是轻手轻脚的呀,并不敢多用力,是段主子她……”
“你的意思是段主子故意装成疼的样子来陷害你?”李绍明冷笑一声,看向她的眼神中也带了莫名的嫌恶,声音也不由得拔高了好几分来了,“林孺人好心好意来给你送梅花,你不说一声感谢也就罢了,此刻居然还诬赖段主子故意陷害你?你这样的人,怎么配给段主子上药?又怎么配段主子给你送这么一束好看的梅花?素芳,去把那束寒梅扔了!我看了就心烦!”
素芳答应一声,忙不迭地上前将那束寒梅拿起来,一下子扔在了外面的雪地之中。
那寒梅花便像是一滴滴的血泪一般绽放在那银白的雪地上,花瓣凌乱,就像是此刻的牡丹夫人一样,狼狈而无地自容。
孙大夫一会儿便赶到了,迅速帮倾城处理了伤口,又殷切嘱咐了不少,李绍明一直抱着她不肯松开手,孙大夫更是比以往更加小心翼翼,呵护备至。
而这次,倾城肯定就不会喊疼了,越发衬得牡丹夫人那一张绝艳的小脸上失去了血色
一直到包扎完毕,李绍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的放下心来,却还是将倾城抱在怀中,说什么也不肯放下来。
“妾身手伤了又不是脚伤了,王爷放臣妾下来吧,妾身能走的。”众目睽睽之下,倾城还是颇有些避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