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借一只来拴在院子里,保证这小子见了就得绕道走,犯得着跟他在这儿多费口舌。
魏小婉暗暗打定主意。
“你若喜欢鹦鹉,回头大哥哥学休回府,让他给你带一只不就成了。”
魏淑兰约莫是见魏衍脸色不虞,怕这个“混世魔王”闹出什么事来,出口婉言劝道。
“我看这只就挺好的。”
听着这答话,魏小婉心里五味杂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魏衍又呆了一会儿,大概是见着无隙可乘,又不知跑哪儿耍去了。
魏小婉当天就去借了只小狗,给养在院子里,这才稍稍放心。
不知为何,近一段时日,二夫人韩氏出门都会捎上魏小婉。
黄侍郎府上办满月酒,黄夫人邀了几个相熟人家。
因二夫人韩氏与黄夫人是自小相熟的手帕交,也便得了邀请。
魏淑兰最近受了风寒,身子不爽利,不适合出门。
韩氏带上魏淑兰和魏小婉去了侍郎府。
各家夫人都坐在正厅上说话,几个小辈女儿没坐多一会儿,就被清了场,挪到侍郎府二小娘子黄月嫣的院子里。
几家姑娘起身移步,穿过一片回廊,抬头望去,见一处院子,上书着牌匾“柳叶居”。
跨进院门,才发现这院子着实不小,里边竟还有亭台。
亭台边上挖了一道沟渠,引来清澈的溪水,养了一群五色斑斓的小鱼儿。
大家伙儿被引着在房子外的亭台上落了座,二小娘子连连招呼着客人,气氛也算融洽。
魏小婉跟在魏淑兰身边,时不时的应和几句。
她很少出来,与在座的几位都不太熟识。
大多时候,只能默默地听着。
忽的,旁边一人不经意间打落茶盏,茶水向着魏小婉这边倾泻而来,溅到她身上,晕染出一团污渍。
旁边之人不住道歉,魏小婉轻轻说了一句:“没事。”
虽然魏小婉不放在心上,但这一幅模样终归不太好看。
黄月嫣想了想,坚持道:“妹妹与我家三妹妹身高相仿,不如先到我三妹妹屋里取件衣裳换上。”
见魏淑兰点头,魏小婉也不好拒绝盛情。
三小娘子黄月欢随手唤过来一个小丫鬟,引魏小婉出了院门去换衣裳。
路上经过一处院落,院门微掩,门内传来几声犬吠,两扇大门被撞得微微晃动。
“这是……”
魏小婉迟疑地问。
领路的那小丫鬟笑言:“姑娘莫怕,我们大公子喜好狩猎,驯养了猎犬在里边,寻常这门都是锁了的。”
说着,她回头瞧了一眼半掩的院门,喃喃道:“想来是今日马叔走的时候忘记上锁了。”
她将院门给掩好,回首朝魏小婉道:“姑娘,我们走吧。”
魏小婉换了一身衣裳循着原路往回走。
眼瞅着要拐过一处假山,突从旁边蹿出来两个人。
魏小婉定睛细瞧,虽然模样有点儿变化,但大体上还是认得出来。
为首者容貌俊朗,气宇轩昂,一身华服锦缎,更显夺目,一看就是世家子弟。
只见他转首朝她们瞧来,清了清嗓子,冲她们勾了勾手指头,肃声道,“你们两个,过来。”
那小丫鬟紧张地拉着魏小婉后退两步。
后头跟上来一位清秀少年,闪着他那对很有辨识度的桃花眼,沾染上些许笑意,操着他那口好听的嗓音道:“你们莫怕,我们是你家大公子的客人,与你家公子约了在柳叶居院外碰头,不曾想在这儿迷了路,你们只需告知我等,柳叶居怎么走即可。”
魏小婉暗想,自己这么没排面吗,拉着她来问路。
她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刚换的这身衣裳,确实朴素了点,难不成没认出她,把她当丫鬟了?
转念一想,柳叶居是黄月嫣的院子,他们两个外男,去哪儿做什么?
“柳叶居是内院,我家公子向来是知礼的,怎么会让两位公子到那儿去?”
魏小婉安抚下小丫鬟的紧张,侧着脸子笑问。
前面那阴沉着脸的人也不装了,踱过来,嘴角浮上一抹坏笑,“谁知道他如何想的,你回头约莫可以去问问他?现下只需告知我们在哪儿就是,莫要多嘴。”
冯盛瞧着眼前这两个小丫头被吓住了,不禁得意,只见其中一个小丫鬟低着头,惶惶地给他们指了个方向。
他微微上挑眉头,随即抛下那两丫头,带着顾聂,往那小丫鬟所指的方向而去。
“我们得赶紧回去,跟你家姑娘说一下府内进了擅客,恐怕要召集护院,搜一下院子。”
待那两人一走,魏小婉抓着那小丫鬟手腕说道。
冯盛二人兜兜绕绕,最终来至一处院落外,也没见有什么匾额。
“诶,看什么呢?上墙啊。”
才一会儿的功夫,顾聂已经借着墙边的一棵槐树,攀上了墙头。
探看院内没人,朝冯盛招招手。
冯盛蹙着眉头,不甚明了的瞧他一眼,转身推开半掩着的院门。
第二十二章
院内平和宁静,没有一点杂音,怎么看都不像人住的地方。
墙头上的顾聂看着冯盛开门进去,脸色有些变幻,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连呼冯盛一点仪式感都没有。
他正要攀下墙头,便听到一声狗叫,赶紧将往下探的脚收回来,骑墙观望。
果见自一面墙后奔出一只壮硕的猎犬,张着一口尖利的獠牙,急速地朝着冯盛追过来。
“没事了,我大哥哥已经去处置。”
黄月嫣侧耳听过一个女使耳语,笑着朝魏小婉点点头。
因着魏小婉是私下与黄月嫣说的,其他人并不知情。
这也不过是个小插曲。
满月宴如期开席,黄夫人抱着个白白嫩嫩的婴儿,乐呵呵地合不拢嘴。
“冯兄,出来吧,这猎犬已经被我拴住了。”
内院一处茅房外,黄大公子领了几个护院,朝着茅房方向,再三劝道。
茅房门被打开了一丝缝隙,约莫是里边的人看清楚外面光景,随即被一脚踢开。
从内里钻出来两个人,身上、头上沾着各种枯草,仿佛在野地打了好几个滚般,显得十分狼狈。
“黄兄,幸好你过来,你家这狗也太凶了,莫名其妙就上来追我们,果然还是不通人性的畜牲,以后可得好好训训。”
冯盛一边扒拉着身上的草叶,一边啧啧感叹。
“嗯,冯兄这话说的,倒有几分见地。我这猎犬都是训来追鹰逐兔的,冯兄竟然能毫发无伤,身手实是了得啊。”
“诶,莫说这些,你我知晓便罢。”冯盛打了个哈哈,复又说道,“今日叨扰了,我瞧天色已晚,黄兄事情繁杂,我看不如就散了,啊,改日再请黄兄吃酒。”
冯盛松乏一下筋骨,朝顾聂使了个眼色,就想混走。
“冯兄,要去哪儿?我父亲吩咐过了,待他用过晚食,再亲自送你回贵府。”
黄大公子笑呵呵地说道。
“实在不必,老大人朝事缠身,我们小辈就不给他添麻烦了,我们自己走走就行,走走就行。”
“你们莫要客气,房间都给你们准备好了。我也是奉父命行事,对不住了。端看,是你们自己走,还是让人抬着你们走。”
黄大公子朝护院们使了个眼色。
好汉不吃眼前亏。
冯盛赶紧伸手止住他们,“我看,还是我们自己走吧,且前头带路。”
不消一盏茶地功夫,他们两人就被扔进一间柴房。
冯盛也不挑剔,干脆找了个略微干净点的地方,盘膝而坐。
他沉思好一会儿,想要捋捋到底是从哪儿出了问题。
不过是瞧一眼正在议亲的未来媳妇,怎么会发展成这般模样?
冯大公子当天晚上就被押回威北侯府。
威北侯冯权顶着黄侍郎的唾沫星子,听了半个时辰。
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青。
末了,黄侍郎拉过冯权的袖子,倒了一肚子苦水。
“延章啊,你我也是年少相识,认识了也有十几年。本想能做个儿女亲家,结果这事闹得,诶,你也知道家慈如今身子骨不好,我若再去跟她提这件事,也怕出个什么好歹。我想,要不这事就算了吧。”
冯权听罢,惭愧道:“犬子顽劣,让子横兄为难了,此事万不敢再提。”
黄侍郎点点头,挥一挥衣袖,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