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她终于有了些许的自信。
第二十二章
间桐樱断断续续地叙述着自己多年来的遭遇。
从被送到间桐家的第一天开始。
除了对远坂时臣的怨恨和对远坂凛的艳羡，樱几乎什么都说了。
甚至，间桐樱亲口说出了被间桐慎二侵犯的事实，还替间桐慎二求了情：“我其实……并不讨厌哥哥。”
紫发的少女用着温和的口吻平静地说道。
“其实刚来到间桐家的时候，哥哥也对我很好。那个时候，哥哥是间桐家里面最快接纳我的人。”
尽管这样的接纳是建立在间桐慎二以为间桐樱毫无威胁的误判之上，但这份温暖对樱来说也是无可替代的。
“就算是后来，也是因为我先抢走了属于哥哥的继承人的位置。”
间桐樱明明是微笑着的，远坂凛却觉得她的内心在大声地哭泣。
樱她……在大声地呼喊着“救救我、救救我”，以及祈求着谁来斩钉截铁地告诉她“这绝不是你的错”。
“是啊。确实是樱的错。”远坂凛看着露出了苦涩的笑容的间桐樱，郑重其事地宣布着事实，“在我看来，是不曾反抗的樱的错。”
“樱应该很清楚的吧？一昧地纵容只会让事态更糟。樱本应该用严厉的手段，戳破间桐慎二的妄想。”
远坂凛……早就发现了间桐樱的扭曲。
间桐樱总是习惯性地讲所有的事情都归咎于己身，也许……是因为若不这么自我责备，这位少女一定早就没有忍耐的理由而崩溃了吧。
可这并不是正确的。
“你为什么要对间桐慎二感到愧疚呢？”这是远坂凛尽管知晓却难以理解的感情，“间桐家的血脉灭绝是间桐家自身的错误。无论樱有没有被过继，间桐慎二都永远无法成为魔术师。”
“可是，如果不是我的存在刺激着哥哥……”
“你可真是自负啊，樱。你是认为如果你不存在，间桐慎二就能进化成卫宫士郎这样的笨蛋么？”
人渣和笨蛋相比，怎么看都是笨蛋更胜一筹。
间桐樱的脸上难得出现了失语的神色。
客厅里的卫宫士郎已经连着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喷嚏。
“虽然我认为自信是一个良好的品质，可是太看得起自己也不是一件好事。”这位将优雅和骄傲刻在骨血里的少女面不改色地忽悠着，“现在樱还觉得间桐慎二会变成这样，都是你一个人的过错了吗？”
远坂凛满意地看着间桐樱摇了摇头，颇有一种为人师表的成就感。
“可我还是……远坂前辈，如果碰到哥哥的话……你能手下留情吗？”或许是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过分，间桐樱在说这话的时候甚至不敢看着远坂凛的眼睛，“即使没有Rider，哥哥也不会放弃这次圣杯战争。”
对间桐慎二来说，获得这次圣杯战争的胜利是一个他足以将其余六名魔术师踩在脚底的证明，更是实现获得魔力这一愿望的唯一途径。
远坂凛有点想叹气了。
魔术师心软可不是个好习惯，但如果是樱的话……
“我知道了。如果樱能在慎二面前保护好自己的话。”远坂凛认真地承诺，完全不管自己的话在樱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想来间桐慎二已经不会放弃再度掌控樱的吧？但只要对樱出手，就意味着完全与我为敌。”
“樱现在可是我的东西。这种程度的自觉应该还是有的吧？”
间桐樱一个人是无法自我珍视的。
正常的人碰到尖锐的事物会喊痛并且避开，唯独间桐樱甘愿在荆棘上行走，哪怕鲜血淋漓也默不作声，并将一切归咎于自己罪有应得。
那么，就让我来教给你吧。
哪怕仅仅是暂时性地被强加着，并非出自樱的本心，也聊胜于无。
“只有我才能伤害和审判制裁樱。”
樱是属于我的人偶。
就算明知远坂凛这么宣称的目的并非是自己所希望的，间桐樱还是轻易地落下了泪。
这也让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女瞬间变得慌张起来：“怎、怎么了樱！是我说的太过分了吗？还是说樱有自己的想法，我应该——”
“不是。”间桐樱用力地摇着头，自己擦掉了眼角的泪花，“我只是，太高兴了。”
“我啊，其实一直一直都在等待着姐姐来找我。”间桐樱终于忍不住这么呼唤着，“我坚信着，姐姐绝对不会不管我的。一定会有一天，姐姐出现在我的面前保护我拯救我，在此之前所有的忍耐都是为了等待着这一天。”
姐姐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罢了。
故事里不都是这么说的吗？英雄为了拯救公主，需要周游世界，带着最好的宝剑，翻山越岭也许还要在其他伙伴的帮助下才终于来到公主的跟前。
“对不起、对不起。樱，我要是早点注意到就好了。”远坂凛心里一揪，第一次在间桐樱面前露出了脆弱的表情。
这是远坂凛感到的最为痛苦的事情。
早知道都要违背父亲的旨意，打破和间桐家的同盟，要是这一天来得更早一点就好了。
“没能及时察觉到……是我的失职。”
“这并不是姐姐的失职！也是因为我一直努力瞒着姐……远坂前辈的错！我只是等着远坂前辈来帮助我，却没有一次向你求救。”
这两个少女，都努力地揽着责任，并且笨拙地安慰着对方。
远坂凛当然是察觉到了间桐樱不自觉地改回了远坂前辈的称呼。
可凛没有请求对方称呼自己姐姐的脸面。
“好啦。现在是谁的错都已经无关紧要了。”远坂凛迅速地跳过了这个温情的话题，开启了总结陈词，“所以，樱现在的情况是……被间桐脏砚做成了小圣杯，并且随着从者的减少会导致人格逐渐被吞噬……我所说的情况没错吧？”
间桐樱轻轻点了点头：“是。我知道的只有这些。”
“目前Lancer、Caster已经被吞噬了。”远坂凛迅速地计算着。
卫宫士郎的Saber、自己的Archer、樱的Rider、爱因兹贝伦家的Berserker和……间桐脏砚的Assassin。
知道最后一点的时候，饶是远坂凛也不可避免地感到了惊讶。
一家存在两个御主……这种在圣杯战争中本不允许的事情居然成了现实。
问题是在于，为什么间桐脏砚非得再制造出一个小圣杯不可？甚至不惜牺牲非常重要的继承人？
是为了利用黑影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远坂凛没有继续思考下去。
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的猜想，说不定会导致更为错误的结果。
“所以在没有更好的处理方法之前，最好不要让剩下的任何一个servant退出战场。”
远坂凛看着间桐樱，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念出了一个名字：“伊莉雅·冯·爱因兹贝伦。”
无论是避免servant的死亡，还是为了更好地得知有关小圣杯的情报。
爱因兹贝伦家的御主，会成为关键。
第二十三章
伊莉雅和远坂凛带着杀气地互相瞪视着。
这两位魔术师本没有什么纠葛，她们同处一室会这般气氛糟糕……想来也就只能归因于“气场不和”。
“樱也就算了，为什么这家伙也在这里啊，士郎？”伊莉雅撒娇似地告着状，远坂凛环着胸，也幼稚地哼了一声：“不好意思。我可是圣杯战争的第一天就和卫宫君结盟了。”
被夹在在修罗场之间的卫宫士郎瑟瑟发抖。
Saber一脸状况外的样子，Rider仍然没什么存在感，唯一帮得上忙的间桐樱也只是对卫宫士郎抱歉而又无奈地笑笑。
“明明是有求于我，还那么趾高气昂的样子，真好呢，凛。”伊莉雅嘟着嘴，没看被自己气得火冒三丈的远坂凛，扭头继续对卫宫士郎控诉道，“好过分啊，士郎。我明明可是好不容易躲开了塞拉的监视才能来到这里的。”
“你……”正逢远坂凛咬牙切齿之际，间桐樱仅仅是拽住了凛的袖口并摇了摇头，就足以让远坂凛恢复了冷静。
虽然伊莉雅说话不中听，直接喊名字也太没有礼貌到让人生气，可是……
远坂凛看着间桐樱，握住了樱的手。
两位少女散发着的PikaPika的光芒简直能闪瞎整个房间里其余单身狗的眼睛。
“切。”伊莉雅非常不爽地戳了戳卫宫士郎，用着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抱怨道，“你在做什么啊士郎。我还以为是士郎想要保护樱所以才特地跑一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