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灵犀地忽然齐齐后退,一个纵身翻到了密林外,小风和搭挡远远地高声道:「风大哥,这个俘虏是你抓到的,当然应该交给你,拜托您好好处理!」
「喂!」苦笑着摇摇头,风严在心里喃喃叹气。
这个累赘,可怎么办才好?
诺银紧紧抿着嘴,暗暗地积攒着身上的力气。
被那两个同族丢下是意料中的事,魔族的人,从来都是高傲孤单的生物,假如不是因为出来找寻食物时偶然碰见他们,她甚至不知道这两个同族的姓名。
虽然不太习惯结伴同行,可是,看到同族遇见危险,总是很难装作看不见就一个人离去。
可是,没想到,自己引以为豪的遁身术,居然被这个凶恶的人类一眼就看穿了。
狡猾的,凶残的坏人类!
正在暗中想着脱身的方法,身上却一紧,一根冰冷的锁链套上身,把她捆得又紧又疼。
惊怒地咬着雪白的牙齿,她一言不发。没等反应过来,身体忽然一轻,视线也眩晕了——那个猎人,居然单手把她扛在了肩膀上,向密林深处大步走去!
他要把她带到哪里去?不加思索地,她忽然张开锋利的牙齿,冲着眼前的宽阔肩膀,狠狠咬下去!
那个年轻的猎人「哎呀」一声,吃痛得反手把她摔在了地上。皱眉看看肩头的血痕,他懒洋洋哼了一声:「想现在就死吗?我不是不能成全你。」
浑身的骨头,好像都被摔散了架似的,一起无声抗议着这毫不怜香惜玉的对待,诺银的眼泪差点流出来,却顽强地忍住了。她才不要对这种残忍的人类猎人示弱,不就是杀死她吗?她不怕!
静静相她那倔强的眼神对视了片刻,风岩没有再说话,身手从身上撕下一块衣襟,他理所当然的、伸出手去,把那块衣襟紧紧塞到了诺银的嘴里。
「呜……」他居然敢这么对待她!愤恨地扭过头?诺银瞪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年轻脸孔。
扬扬眉毛,风岩回瞪着她:「你保证不咬人,我就不堵你的嘴巴。」
奋力挣扎起来,诺银清澈的眼睛快要喷出火来。她才不会保证,假如松开嘴巴,她敢保证还是会狠狠咬下去!
耸耸肩,风岩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重新把她抓了起来扛在肩上,向前方继续走去。
树影摇栘的密林,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安静。
太阳已经到了天空的止中,可是有了浓密大树树荫的遮挡,日光反而显得稀稀落落,只偶尔透过林荫撒进来几缕,照在无言跋涉的两个人身上。
被扛在肩头颠簸得一阵昏眩,诺银开始有点昏昏欲睡了。
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身体却忽然一倾,脚沾了地。那个人类猎人,大剌剌地把她放到了林中一片空地上。
四周一片静谧,参天的古树遮蔽了几乎所有的阳光,就连身边的灌木和野草,也长得深而茂密,甚至有点儿阴森森的错觉。
这个人类的猎人,把自己带到这里,要做什么?
模糊想起他的同伴们临走时叮嘱的「好好处理」,诺银的心,隐约猜到了什么。他是要在这种没人的地方,把自己杀掉了吧。
果然,风严走上前,四下看了看,伸臂把她拉到了一棵大树下。解开了诺银身上那几圈锁链,转而只捆紧了她的手腕,剩下的,高高抛到空中穿过一根横长的树干,垂了下来,用力一拉,诺银的身体被吊在了半空!
要来了吗?这种残忍的人类猎人,到底要用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来杀死自己?虽然早就有了必死的认知,但是事到临头的时候,诺银终于还是忍不住,有点微微地颤抖起来。
静静地注视着她,那个猎人的眼光,有点依稀的温和。
「你在发抖吗?」他促狭微笑,随手取出了她嘴里的那块布。
「咳!咳……」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诺银的脸,因为羞惭和愤怒涨红了。
那双锐利的眼睛,看出了自己那点微微的害怕和怯懦!
「要杀死我很简单的,不用费这么大力气!一把刀就可以了,」她嘲讽地仰起小小的尖下巴,魔族天生的傲气战胜了对于死亡的惊恐。
「哦,你不害怕吗?」饶有趣味似的,风岩看着她,不知何时,手中亮出了一把锃亮精致的尖刀,悠悠把玩着。刀柄华丽,上面镶嵌着幽幽发光的石榴石。
「杀死魔族的方法有很多种,对于高等的魔族,一把刀也许不够让他们一下子死去,得借助于一些特殊的方法,比如——」他沉吟,「为了防止他们在忽然死亡时爆发的巨大潜力,最好让他们的血一点点慢慢放尽。」
「我才不是什么高等的魔族……」忽然住了口,诺银闭紧了嘴。这是在向他解释求饶吗?就让他误认为自己是高等魔族好了,最多,也不过是死得更加痛苦一些!
不是吗?风岩想起赶到刚才的战圈中看到的情形。能够隐身在树冠里中却不被两个优秀的学弟发觉,这份灵力,居然说不是高等的魔族?
目光微激一冷,他皱眉。那些高等的魔族吸食了多少魂魄,才能生存并且提高灵力,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长着一副楚楚堪怜外貌的魔族女子,曾经害过的人类,也许不比任何一个高等魔族少!
忽然失去了逗弄的心情,他转身向密林一边行去。目的地还远,得去找点食物,而这个俘虏,是不能绑在树上或者丢在地上的,见识过她遁身的能力,他清楚地明白,只有吊在空中才能让她无法借助实地遁身逃走。
假如不是这样,也不用这么粗鲁地,把一个女孩子吊起来吧?
揉揉太阳穴,他无奈地苦笑。对着那张和人类没有什么两样的脸和眼睛,居然不时的有种自己在欺凌弱小的错觉。
树林中动物极多,他只是凝神屏息片刻,便已察觉到不远处有山鸡飞快掠过。飞身追上,他手中短刀激射出去。已将山鸡毙于刀下。不一会,又猎到一只野兔。
这一次,手中刀射出的时候,他心里微微一动,准头稍偏,并没将那只兔子的咽喉割断。提着死掉的山鸡和奄奄一息的野兔,他回到了原先的空地。
举手松开锁链把诺银放下地,他自顾自地生起一堆算火,利落地把山鸡剥皮去毛,刺在一根树枝上烧烤。不一会,焦香的肉香已经飘在了树林中,引人垂涎欲滴。
随手解开诺银的捆绑,他把那只半死的野兔抛到了她的身边,淡淡道:「还没死的,你可以用它的魂魄充饥。」
地上的那个女孩子,似乎被他的举动弄胡涂了,吃惊地睁着清澈的眼睛,看着他。
这个人类,是在给自己食物?难道,他不想立刻杀死自己?
「不,我不吃那个。」
「嗯?」风岩冷冷皱眉,「我知道你们魔族喜欢吞噬人类的灵魂,可是你难道以为落到我手里,还能继续吃人?」
没有搭理他,诺银四下看了看,眼睛终于一亮。
起身来到不远处一棵灌木丛前,她轻手轻脚地摘下上面的几簇小花,又转身弯腰,继续采摘着草地上摇曳的不知名野花。
她身后,风岩沉默地看着,一言不发。他倒要看看,她能弄出什么样的花样?
直到采满了整整一捧五彩的盛放花朵,诺银才满足地回到他身边,笑吟吟地,她把野花束放在了鼻子下面,深深一吸!
盛放的姹紫嫣红,忽然在这一刻枯萎凋零,转眼失去了娇艳的颜色和活泼的生机,呈现出灰败调凋残来……
美丽的魔族少女,灰暗的团团残花。午后的清风吹进森林,忽然将那些凋残的花办片片吹起,飘散在风岩和诺银的身旁,扬起阵阵花雨。
时间似乎有片刻凝固。风岩静静地看着着罂粟般绝美的画面,心里有点恍惚。
身在何处?此时何夕?
良久以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你靠着花草的精气,就能活下去?」
「是的。」诺银的眼神干净,「我们魔族里有很多人是素食的,和你们人类一样。」
「啊……」风岩出神地翻动着手里的山鸡肉。
诺银没再理他,而是转身把那只挣扎着蹬动四肢的野兔抓到身边,对着它脖子上的伤口发了一会怔,又站起身来,仔细在脚边找了些野生的植物,擦干净叶片,在嘴里嚼烂了又吐出,轻轻敷在那鲜血凝固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