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抑止不住自己强烈到令人颤抖的欲望,强大的吸血鬼之王唇间雪亮的獠牙终于幽然闪现,微微颤抖地,向着泽的脖颈大动脉上,咬了下去!
尖锐的刺痛,从泽的脖颈中深深传来,袭遍身心。莫名的屈辱和不甘抓紧了他,他向另一侧大幅度偏过头去,颈上的皮项圈却由于挣扎而越来越紧,紧紧贴在肌肤上,温柔而残忍地桎梏着他,迫使他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死死咬住惨无血色的唇,他闭上了绝望的眼睛。
痛楚后,很快是冰冷。温热的血液从他洁白的高傲脖颈上的伤口汩汩流出来,耳边,恍惚地听到鲜血被吸食,婉转呜咽的声音。
随着血液流淌,好象有丝丝冰雪从脖颈中的伤口灌进来,慢慢扩散到四肢五骸,逼近渐渐冰冻的心房。
就要被吸干血液了吗?......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他恍然地想。
意识开始漂浮,疼痛开始远去。
默默松开了紧攥的手掌,泽陷入慢慢的昏迷,紧绷的足尖和手腕,也缓缓地无力垂下,像是世间最美丽的一场绝殇。
四周的观礼人群静静观看着这令血族惊叹的美景,没有人发出煞风景的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起,受到这凄美旖旎的气氛引诱,带着人类奴隶的吸血鬼贵族们,悄然挽过身边少年或少女柔软温暖的身体,和台上一样,开始兴奋饥渴地吸食着令他们为之疯狂的鲜血。撩牙闪亮,血腥诱人,美丽的奴隶,沸腾的狂欢!
纯黑的祭坛上,残忍的祭礼仍在继续。而台下,却已经是贵族们兴奋又欢畅的海洋。
迷醉地舔舐着泽那光滑得有如细腻瓷器的肌肤,菲利终于感到了唇齿间渐渐干涸的迹象。
再用力地吮吸,再饥渴地啃咬,都已无法再吸取到源源不断的血流。慢慢起身,他鲜艳的唇离开了泽的脖颈。没有他的扶持,那骄傲的头颅很快便飞快垂下,绵软无力。
我的王子,准备好了吗?
深深向着自己的手腕咬了下去,凑到泽苍白的唇边,看着尊贵的王者之血流向他微微张开的嘴巴,菲利的脸上,露出狂热的表情。
仿佛自己有生命,那妖异的血族之血,一滴不漏地流进了泽的嘴里。
浑身的冰冷被这灼热的鲜血倒灌进几乎干涸的血管,昏迷的泽很快睁开了眼睛。似乎有那么一瞬的困惑,他的眼睛,泛着迷乱和欲望。
没办法抵抗反哺过程中巨大的血族本能,鲜血的诱惑是那么不可抗拒!他的喉咙,发出一声低哑的呻吟,向着面前菲利血淋淋的手腕,不由自主俯上唇去......脖颈被皮圈锁着,他焦急地抬头,几乎是无意识地,乞求看着那能掌握项圈的主人。
悠然划断他脖颈中的颈圈,菲利抬臂的动作优美如舞蹈,有力如狩猎。
"来吧,让我们一起以血液永生......"温柔如情人间的低喃,是魔鬼最邪恶也最甜美的蹇语。响在泽的耳边,如同惊雷。
就要主动凑上去的唇,停在方寸间,不再前进。
诧异地等待着,菲利看着泽那慢慢昂起的头。
望着那渐渐散去迷惘的眸子,他忽然笑了:"泽,从来没有一个人类能在初拥时,抵抗血液的诱惑。"
"......我想试试,我可不可以。"微微叹息,泽那清明的眸子,闪烁微弱的、黑曜石的钻石之光。
不言语了,菲利温柔的目光变成冷酷。淡淡一笑,他贪婪地看着他的脸。
天知道,他是多么爱看他这副不自量力的模样,脆弱混和着坚强,倔强混着无助!美丽得想让人狠狠征服,再打破他那种莫名其妙的愚蠢和坚持!
"泽--撑不住的时候,告诉我。"他温和地说。
每个刚刚被变成他们的同类的人类,都会有这么短暂的挣扎,这不奇怪,也很合情理。--所以他并不在意让泽微微体验一下血族抗拒本能的感觉。
打破他自己刚刚说过的,不再恳求的誓言,该是多么有趣。
静默。在祭坛上对抗中的奇特静默。
台下的吸血鬼们沉浸在各自的血之狂欢里,没人注意到台上这短暂的仪式停顿。
只有皇族的二皇子菲克斯,静静仰着头,无声地看着台上阴沉屹立的哥哥,和记忆里那个温顺恬静的人类王子。
有什么不对了,他悄悄想,在心里黯然喟叹。
这就是他们血族的爱情吗?会不会有一天,他也会爱上一个不愿意变成血族的人类?假如真的有这一天,他是会和哥哥一样,还是远远地离开?
仿佛是很短,又彷佛已经过了几个世纪。
看着泽已经被皮绳索勒出深深血痕的手腕和痛苦到扭曲的脸庞,菲利的脸色,已经从一开始的胸有成竹,变得难看之极。
多久了!?他真的以为靠着人类那点可笑的毅力,就可以抵抗血族初拥中对吸食鲜血的本能?
猛然发出一阵激烈的挣扎,泽慢慢偏向他流着鲜血的手腕的头,再次转了过去!轻轻地喘息着,他紧紧咬住的下唇已经破损。身体里再没有可供流淌的血液了,那伤口苍白得像是快要凋零的白色樱花。
没有时间了!
猛然扑上去,菲利把他的下巴扭过来,失控地叫:"你知不知道你已经错过了上天堂和下地狱的时机?再不接受反哺,你会万劫不复,魂飞魄散!"
慢慢睁眼,泽失去焦距的眼睛,最后看了他一眼,有点讥讽,有点痛恨,还有点他不懂的复杂情绪。
震惊地了解了他的心思,菲利的心里一阵惊惧:他想死去,即使灰飞烟灭也在所不借!
"泽,想我满足你的心愿吗?那不难。"他放开紧攥住他下巴的手指,轻声问。
"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让你死去。"他微笑,提出诱惑的条件,"我很想知道这么久以来,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点爱过我?"
怔怔望着他,似乎被他的许诺诱惑了,泽的眼睛里有了一点神采。
"说了实话,就放弃......把我变成吸血鬼吗?"
"是的。"
有点恍惚,泽美丽的眼睛里,有散焦时的失神,幼时的一副画面忽然悠然浮现,有如远古的记忆。
"也许有吧......"他微微地笑,"在我小时候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是那么漂亮那么神气,我很喜欢你......"
静静注视他,菲利轻轻捉住他的下巴,手上的劲道越来越大。
"泽,我是骗你的。"他的声音无比温柔。
"什么?......"泽的眼神迷惘。
"我绝不会让你死。"说完这几个字,他忽然用尽力气,捏开了泽的下颔骨,把流血的手腕伤口贴紧了他的嘴巴,死死的。
"呜!"泽乌黑的眼睛瞪大了,如同即将被屠的纯良麋鹿,发出叫人不忍目睹的哀光。鲜红的血像欢快的小溪,争先恐后地流入他的口中,冲向喉咙,灌进了他的腹中。
为什么吸血鬼们的身体一向冰冷,而他们的血,却和人类一样,也是温暖的呢?
被激愤和绝望冲击到昏迷前,泽脑海中,剩下这唯一的困惑......
悄悄从菲克斯的口袋里钻出来,小田鼠艾尔的身体还有点微微发抖--天,刚刚忍不住钻出来看到的那一幕,差点没把它脆弱的小心脏吓地停止跳动!
身边就是一个吸血鬼贵族在抱着娇柔的人类少女,尖利的撩牙深深刺进了那个女孩子的喉管,只看了一眼,艾尔就尖叫了一声,飞快逃回了菲克斯深而温暖的口袋。好不容易四周渐渐静下来,他这才敢战战兢兢重新露出头。
菲克斯正静静站在原地,脸上有种悲伤的神情。
四周的人群已经散去,祭坛上的哥哥早已划断了束缚泽的绳索,横抱起那个绵软无助的躯体翩然离去,只有祭坛上斑斑点点的血迹见证着刚刚发生过的死去,与重生。
"菲克斯殿下,我们趁着这个时候,偷偷逃出去,到人界玩吧。"爬上他清瘦的肩头,艾尔小心翼翼地说。
仿佛从悲伤和迷惘中苏醒过来,菲克斯怔然看着它。
"艾尔,你说--人界的人类都像泽一样,对我们吸血鬼唯恐避之不及吗?"
"不,不会的,你那么善良又好心,遇见你的人都会喜欢你的。"小田鼠眨眨眼,嘟囔道。
想了想,它补充了一句:"只要你别忍不住在饥饿时,露出你的牙。"
"可是,我听说,人界有很多专门对付我们血族的吸血鬼猎人。"沮丧地回想着宫廷魔法教师灌输的恐吓,他打了个冷颤,"他们以杀死我们为乐,他们深知一切对付吸血鬼的法术,银刀、十字架--还有让我们觉得恶心的大蒜汁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