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三十年(156)

作者:她与灯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想着皇帝不由笑了,哂道:“朕懂了,王授文有什么口舌之能,朕知道,他啊,定说不过你母亲。”

吴宣在旁应道:“王大人的确待娘娘的母亲好,知道她身子不好,受不得恼,后头那几年啊,她说什么,王大人都只是听着,连重话都没了。奴才时常去瞧她,她心里也是难受……此生难得遇到一个好丈夫,偏她又福气薄了些……”

皇帝想起王授文曾含糊地说起过吴氏的病。

侧头又见王疏越低着眼坐在自己身旁,手指上搅缠着一方帕子。

生产之后,她并没有像婉贵人和皇后那样体态丰腴,很快地瘦了下来。皮肤却比之前还要显得白,甚至带着一丝脆弱的病色。

皇帝私底下问过周明,周明只说她体质弱,怀孕生产对她的身子都有损坏,有那么一段时间不易侍寝。

有那么一段时间是多长?

皇帝原本想斥责周明含糊,可想着王疏月生产后的一些举动。他又莫名地把气性压了下去。

皇帝觉得王疏月好像也在刻意回避这件事。

从前,无论多晚,只要皇帝传了话过来,她都坐在灯下挑针等他,哪怕实在困了,也都是伏在绣案上打盹儿。

近来她却习惯性的早睡。再有,从前她了解皇帝那逼她裸睡的怪癖,虽然嘴上时常不依,但人到是很自觉。如今,到时常留那么一身衫子。

爱一个人,总有那么些敏感,哪怕皇帝并没有那么多精神仔细地去揣测她王疏月,但因为那该死的喜欢,他是有知觉的。

王疏月顺着吴宣的话,正在出神。

忽然绞缠的手指突然被人握住,这一握惹得她整个人一颤,抬头却对上了皇帝的目光。

“将才说朕坐得像根火棍的时候,不是很自如吗?这会儿怎么了。”

“将才……是我不懂事。主子,您过会儿子,回养心殿吗?”

她言语之间,又是某种意义上的回避。

皇帝却没有松开手,看着她平声道:“不回。你把驻云堂腾出来,朕看折子。”

第119章 桂枝香(三)

皇帝看起折子来,就没了时辰。

王疏月照看着四阿哥和大阿哥睡下,方从偏殿出来。

再走进西暖阁时,何庆正立在书桌旁添茶,见王疏月走来,便放下茶壶要退出去。

谁知还没来及转身,又听书案后的人道:“你留着,让她去安置。”

说着,又从折本后抬起头,手一矮,对她轻声道:“乏了吧。”

王疏月立在软烟罗质的垂帐前,没有再往驻云堂里走。

“嗯。咱们四阿哥太闹了。”

皇帝端过茶盏喝了一口,放了盏随手压了茶盖,“去睡吧,朕手上还有几本。”

“好……”

王疏月虽这么应着,心里却有些担忧。

敬事房的人早巴巴地在外面等着了,而皇帝也脱了外袍换了一件褐色的燕居衫子,这也就是要歇在翊坤宫的意思。

她一时有些无措。走了几步,又退回来。

“主子……”

“嗯。”

“您今儿在我这儿安置吗?”

“嗯。”

皇帝合上手中的折子,从新取了一本翻开,了无情绪道:“不用伺候朕。”

他都这样说了,王疏月能说什么呢。

只好怔怔地走回暖阁中,金翘进来伺候洗漱。那一夜起了阵不小的风,哪怕是合上了所有的门窗,仍就稳不住室内的影子,晃得王疏月有些恍惚。金翘半跪在地上,拿玫瑰花汁子水替王疏月泡手,见她看着驻云堂里的人出神,忍不住道:“主儿,您今儿……能侍寝吗?”

王疏月的手在水中一颤。金翘垂眼,也不敢看王疏月,续道:“在这样下去,中宫过问起来,您又是大罪,您不该这样纵着害您的人,让万岁爷和您离心离德啊。”

离心离德。

这四个字啊,可真是刺心啊。她虽然也懂,阴阳之乐是男女本能,都说酣畅淋漓的房中事会烘暖男女之爱,那若不能酣畅淋漓呢,当真会离心离德吗?王疏月想着,忍不住又朝驻云堂看去。

灯下的人仍然认真严肃地对付着他政务。

窗外摇晃的一丛竹影正落在他脸上,他严肃不笑的时候,一直有些阴翳。但又有一种内化于心的冷静和自持。

诚然,相对女人而言,男人的人生还是要丰富很多,当他们不想圄于男欢女爱之中时,他们还能把自己放到更复杂更广袤的天地里。尤其是皇帝这样权势泼天的男人,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男女之事酣畅极致到让女人为他疼,为他作践的地步。然后,从容地从她们的卑微之中脱身,穿上华服,自如得投身那一片只有男人能涉足的广大天地之中。

但王疏月回忆了一番和皇帝的云雨之事。皇帝却从来没要求过她什么。他唯一喜欢做的,就是摁压住她的四肢,无声地告诉她,不要想那么多,打开身体和内心,直面恐惧,欲望,羞耻这些复杂的情绪,然后,把自己全然地交给他。

所以,他在这一方面懂得很多吗?好像也并不是,反而这个人从始至终都只习惯一种刻板的姿势,像极了他平时为人处事的方式。但却能让王疏月坦然地纵情其中。

太久没有那样的体验了。

哪怕只是想,也引出了耳根处的潮红。

然而情欲荒唐一起,腹部便传来一阵寒疼。她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弯腰捂住了小腹,金翘见状忙道:“主儿,您又疼了吗?”

“没事。”

她撑着腹部缓和了一会儿,抬头冲金翘笑了笑。

“静一会儿就好了,歇了吧。”

皇帝就在驻云堂,也不可能传周明来看。

金翘也实无话可劝,只得服侍她躺下,又仔细放下垂花帐,从明间里退了出去。

外面梁安和敬事房的人都还眼巴巴地候着,见金翘走出来,忙迎上来道:“今儿……怎么说的。”

金翘站住脚步,回头叹息了口气。

“万岁爷还在瞧折子,主儿歇下了,至于后面……总之咱们今夜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候着。”

梁安听了她这话,也不敢再问。

拢着袖子缩起脖子,站到背风处去了。

天上的云都被风吹散了,星月透亮,照得庭院里的花树动情,草和泥土酵出了酸腻的气味,混入寡淡清净的时令花香中,顿使风里多了一份似贴肤贴皮般的粘腻感。

王疏月静静缩在被中,一直没有睡着。

驻云堂的灯还亮着,皇帝的影子就落在地罩前。他一直维持着伏案的姿势,直到起更时分,才揉着手腕站起身来。

何庆已经伺候得有些眯眼儿了,听见响动,连忙揉了揉眼道。

“万岁爷,奴才传人进来伺候。”

皇帝朝西暖阁的炕罩榻上看了一眼,藏青色的垂花帐静静地扣着,帐上的物影轻轻摇动,看着安宁冷清。

“朕看了多久的折子。”

“哟,这有大半个时辰了,要唤和主儿起来伺候吗?”

“不用。去传人,不要扰到她。”

“是,奴才知道。”

***

王疏月没有合眼,他的话也就听得清清楚楚。

他仍然在迁就她。

王疏月知道他对她好,可是,却也没有想到,他能迁就她到这份上。

她不免有些难过,长吐了一口气,侧过身,朝向里面。身上的素绸衫子摩挲着锦被子,却好像无论怎么睡都睡不温暖,睡不踏实。

事实上,生产之后,皇帝再也没有逼她干干静静地在身边躺着。但他好像还是习惯那个从背后搂着他姿势。偶尔睡得迷糊,也会不自觉地去摸她的小腹。这么久了,他好像也没翻过谁的牌子,朝廷内外传的是,皇帝忙于政务,半年不涉后宫。但这似乎是他为了保护她而故意放出去的幌子。

他到底有没有身为男人,单纯无主,需要宣泄的情欲,王疏月并不敢知道。

她正想得难受。

垂花帐却被悬起。有人在床榻边坐了下来。不多时最后一盏小灯也下熄灭了。那个温暖地身子挨着他躺了下来。王疏月闭上眼睛,心里生出一丝又酸又软的细疼。

皇帝没有翻身,手臂贴着王疏月的背平躺着,侧过一半的脸去看她。呼吸一下子扑入了王疏月的脖颈。王疏月觉得自己身子陡然烫起来,从耳根直到脚趾。

她僵着脊背,一动也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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