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小孩子一样,追上波奇,妮娜忍不住摇头问道:“你们不是要开会吗?”
波奇双手叉腰,抱怨道:“小刀缺席,医生缺席,两个人都不打一声招呼,你回去能不能帮我向你父亲告个状?扣他们工资。”
艾可虽然总是摸鱼,时间观念却很强,有事一定提前请假,递交一个辞呈而已,哪里需要几个小时,有些不对劲啊。
思及此,妮娜加快步伐朝人事部的方向走去。
调查团本部的地形,波奇了如指掌,妮娜拐个弯,她就知道她要去哪:“好啊,小刀果然是个大骗子。”骂完,她两只拳头互相碰碰,而后跑了起来。
咚——
不看路,冲得太猛,结果波奇与迎面走来的某人撞了个满怀。
某人揪住波奇的双马尾来回扯:“你眼睛是装饰物吗?”
熟悉的动作,熟悉的声音,不用抬头,波奇也知道是谁。
头发被扯疼了,她以拳头还击:“该死的医生,我又不是你的玩物。”
胸口吃了一记铁拳,医生纹丝不动,不过手倒是松开了:“会还没开,跑出来干什么?”
波奇气呼呼地说:“我去找小刀算账,敢骗我,弄死她。”
医生扶了扶镜框说道:“她的确骗了你,也骗了我们大家。不过不用你出手,第六分队、第八分队、第九分队已经行动了。”
“你说什么?”妮娜与波奇皆为之一惊,二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三个小分队经过调查确认,证实小刀是咒者,他们在监察室联手将她抓获,我回来时,她已经被押往刑讯监狱了。”医生面无表情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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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可是咒者?
开什么玩笑!
妮娜刚从父亲办公室出来,一切正常,如果事情属实,他不可能答应她的要求。
“这消息事谁告诉你的?”她相当谨慎地问道。
“我刚从监察室出来,第九分队的队长说接到副团长的命令才行动的,等收集齐证据和犯人口供,报告自然会交到团长大人手里。”医生明白妮娜的意思。
“本·霍森!”妮娜咬牙切齿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那家伙身为副团长不仅不协助父亲工作,还处处跟父亲作对,德不配位,专干下作勾当,搞派系斗争,卑鄙小人一个。
“犯人?没有团长命令,谁敢定小刀的罪。”妮娜非常不满医生的态度,“你是队长,属下被冤枉,你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冤不冤枉,不是我说了算的。”医生无奈地摊摊手,“我劝你也不要轻举妄动,免得拖累你父亲。”
“你们一起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你居然不相信她,我对你很失望。”妮娜压根不把医生的警告放在眼里,她挥起扇子,命令医生别挡道。
医生识相地退到一边,看着妮娜生气离开的背影,他以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对我失望没关系,只怕让你失望的是你的好朋友,她可是你父亲介绍进来的。”
妮娜穿着裙子,行走不便,她拼命迈步往前跨,急得一身汗,内心烦躁。
但听到医生的话却觉得背脊发凉,如果艾可真的是咒者,那自己和父亲都脱不了关系。
不——
走了一小段路,妮娜摇摇头,渐渐放缓步伐,昂首挺胸,扬起微笑,优雅前行,这定是场阴谋,目的是为了拉父亲下台。
她相信好友,相信父亲,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袖手旁观。
“小刀真是咒者?他们有什么证据?仅凭黑发黑眸这一条?”妮娜走后,轮到波奇发问。
“全程围观的蝙蝠说,第六分队研制出了专门针对咒者的抑制剂,小刀不肯配合,当场和他们打了起来,还差点杀人,乌鸦趁其不备偷袭成功,最后这里现了原形。”医生用拐杖敲了敲自己的右手。
小刀比自己晚一届毕业,有关她的事迹在训练营和调查团都传得沸沸扬扬,强得不像女人,右手时时刻刻戴着黑手套,里面似乎藏着什么秘密武器。
这些评价和当初的自己一模一样,所以哪怕一次面都没见过,波奇却对她产生了莫名的好感,没有任务的时候,她还特地跑到训练营偷看过她。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雪白的皮肤,,利落的身姿,在一群金发碧眼的少年少女当中显得格外扎眼,实力更是出众,出手即秒杀,不管男女。
因为太过强大,同班同学们都怀疑她是咒者,波奇觉得特别可笑,技不如人就知道在背后乱嚼舌根,真没礼貌,真没风度。
换作她,肯定会整天找她较量,只是没料到,她俩还挺有缘的,竟被分在了一个小队。
她们交过无数次手,回回真刀真枪,她的右手的确比左手更厉害,抗击打能力、反应速度、灵敏程度、硬度皆不在一个层次。
她为什么天天戴手套,她左手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了弄清这些问题,她曾以此为筹码来与她对赌,只可惜自己不争气,从未赢过。
正道走不通,她便开始动歪心思。
比如把她推进水里。
比如下雨天偷藏她的雨伞。
比如和她一起泡澡。
比如借野餐烧烤的机会烧她的手……
结果,她不怕水,哪怕洗澡淋雨也绝不脱手套。
至于火,她总是离它很远,因为她不下厨房,只买不做,硬逼的话,她宁愿饿肚子。
试过各种方法仍解不开谜团,没什么耐心的波奇无奈选择放弃,每个人都有秘密,她自己也一样,为什么手缠绷带,她不愿也不能告诉别人。
“调查团这么多人,他们怎么就找上了小刀呢?”在回忆里走了一遭,波奇很遗憾很难过,同时又发现了一些蹊跷之处。
“有内部人士匿名举报。”
“到底是谁这么无聊!你开会迟到,也是为了这件事?”
“小刀是第三分队的成员,作为她的上司,负责监察的第九分队,怎么可能放过我。”
“他们也怀疑你?”
“何止啊,还当场用抑制剂试探了我。”
“你……怎么样?”
“没事。”
“那什么咒者抑制剂,我们也……”波奇紧张地抓住医生的袖子,力道很大,险些将他的袖子扯破。
“嘘——”波奇吓得炸毛,医生用手中的拐杖抵住她的嘴唇,眼珠子在眼眶里转来转去,确认四下无人,他才收回拐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们和她不一样。”
医生的手掌很大,完全摊开能罩住波奇的脑袋,他揉头发的力度极轻,攥着袖子不放又不敢呼吸的她微微缩颈颔首,不断眨眼,像只受惊的小野猫。
一下一下,在主人温柔地安慰下,她才渐渐平静下来。
别看医生平常很毒舌,但波奇知道,他们是伙伴,最亲密无间的伙伴。
波奇抬起头扑闪着眼睛问医生:“抑制剂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很痛?我也能过关吗?”
医生收回手:“针管注射,只要你放轻松,一定没问题。”
波奇长舒一口气,双手交握背在身后,上半身小幅度的来回摆,似在摇尾巴:“那我就放心了,接下来该怎么办?白兰和指南针还在办公室等着你。”
医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做出那种动作。
波奇人糙,头发却很顺滑,触感和小时候家里养的那只爱犬差不多,真令人怀念。
指腹互相摩挲了一会儿,他敛神回道:“这事不仅关系到我们小队,还牵扯上了团长,必须告诉他们,让他们提前做好心里准备。”
返回办公室时,波奇还是咽不下这口气,靠墙而行的她抬手就是一拳,墙面咔嚓咔嚓开裂:“举报的混蛋,别让我知道他是谁。”
医生冷冷地勾了勾嘴角:“是谁一点都不重要,这不过是个导|火|索,是个开始,用不了多久,它便会掀起一场翻天覆地的革命,咱们就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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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讯监狱并不在调查团本部大楼,它位于王城郊外一座废弃的城堡内,周围全是悬崖峭壁,地势险峻,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湖,湖中养了许多食人鱼。
城堡各个出口有火|枪队把守,湖岸边还驻扎了数个骑士团,里面关押了许多国家A级通缉犯,那些凶暴之徒被送进去之后却没有一人能成功逃脱。
第三分队抓捕的咒者多达几十人,那时候还没有抑制剂这种东西,他们纯靠团队协作才一次一次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