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奇是一杯咖啡就能打发一顿的人，多吃少吃不吃，都没关系。
刚才他只顾看人，吃了什么，吃了多少，完全没注意，经艾可这么一说，他才发现有点撑，想吐。
“差不多了。”缇奇轻抿一口咖啡，缓了缓神。
“好。”艾可放下叉子，侧过身定定地凝着缇奇，等他解惑。
“你问，我答。”
“在休息室时，希恩说全团上下都知道我的身份，上马车时，凯乐也说了团字，你该不会是亡灵的团长吧？”
“噗——”第一个问题就如此犀利，缇奇嘴里的咖啡差点喷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明晚九点更新
第39章 表白与吻
他是怎么空手开锁的？
他是怎么空手接毒针的？
他是怎么将她师父的尸体弄出来的？
他手上的伤口是如何痊愈的？
他打算如何处理杰克？
他和希恩、赫莱什么关系？
缇奇以为艾可会问这些问题，谁知她一上来就放大招, 女人的直觉真准, 一个团出了两个猪队友真可怕，他本来还想看看她惊喜的表情呢。
希恩，凯乐, 稍后再收拾你们, 缇奇心道。
而艾可之所以这么问, 并不是靠猜或者心血来潮, 从得知缇奇姓布拉德那一刻开始，她心里就隐隐有一种感觉，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死在图书馆的男人、出行遇袭、村庄里的咒者、夜半拦车、鉴赏会骚乱、威廉获得巨额赔偿、奥兹尸体不翼而飞、突然现身黑市、设局算计里维父子……
以上事件，有些表面看起来和缇奇没关系，但用结论反推，所有东西都能联系起来。
其中最为明显的漏洞非慕夏莫属，她和柳月出现的时间实在太过于巧合，巧到就像是精心安排一般。
上了车, 慕夏口无遮拦对艾可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缇奇开口她秒怂，那可是亡灵成员, 天不怕地不怕，除非见到上级领导。
以及那副操心样，简直与希恩如出一辙。
然后再把时间线继续往前推，林间的强盗和村庄留守的女人，前者掌握了准确的路线, 后者预测到了撒汀城所发生的事，这说明不止泄露消息那么简单。
盗贼团伙的首领来自黑甲一族，亡灵全员皆咒者，她总觉得这两伙人有点什么瓜葛。
还有，最开始的王宫刺杀事件，亡灵副团长赛德混进宴会，那么好的机会，他不可能失手，如此高调的登场，一定有所图。
缇奇难道在替王子办事？
凡是他们出没的地方都有亡灵的身影，所以御医的身份其实只是一种掩饰，实际上……
“你和威廉之间难道是雇佣关系？”缇奇不作声，艾可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你难道不生气吗？”缇奇放下咖啡杯，一脸不满地看着艾可，“毕竟我骗了你。”
隐瞒身份，艾可能理解，她也骗了妮娜，但她认为缇奇指的应该不单单是这个：“你早就觉醒了能力，被金雕偷袭，也是故意受伤？”
缇奇握住艾可的手：“要引起你的注意，只能这么做，我想你担心我、在意我、保护我，时时刻刻都记挂着我。”
艾可凑近缇奇：“图书馆那个人是你杀的吧。”
缇奇点点头：“讨厌的跟屁虫发现了你写的字条，我只能杀了他。”
艾可眉头紧皱，她当时所有心思都在缇奇身上，有人跟踪，她居然没发现，幸好第二分队和第六分队那边暂时没传来消息，否则她很可能被传讯。
回去必须得立即辞职，免得夜长梦多。
“你放心，他们查不出准确的死亡时间。”
“？”
“那人身上缠绕的血线和心脏相连，我吊着他一口气，有人触碰，才会真正死亡。”
留下把柄这种事，艾可相信缇奇不会干，只不过这也太厉害了点，于是她眯着眼睛问道：“开锁，伤口愈合，接毒针，是不是都和你的能力有关？”
“你要不要看看？”缇奇兴奋地摊开手掌，“为了表示歉意，我可以变一只紫色的会动的血兔子给你。”
紫血一族的能力与青丝一族有不少相似之处，他们可以将体内的鲜血放出体外，然后随意变换形态，比如血刀、血剑、血鞭，厉害的甚至还能开血翼。
流动的血凝成动物，艾可倒想见识见识，但他们的血一旦形成结晶便无法回收，失血难补，她舍不得。
“我不生气。”说出这句话，艾可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像个傻子一样被骗得团团转，换做谁或多或少都有些怨言，可她内心真的毫无波澜。
“真的？”
“从前都是别人保护我。这一路，我从应付到自愿保护你，那种心态和感情的变化特别奇妙。”
尽管缇奇动机不纯，但艾可觉得最后得到收获的人反而是她自己。
“太好了……”缇奇激动地捧起艾可的脸，眼中闪烁着泪光，他真的很怕她生气，为此还想了一百多种赔罪或者逗她开心的办法。
“我师父的尸体，你是怎么弄出来的？”
“慕夏和我同出一族，尸体套上骑士盔甲，再用血线像控制木偶一样，让他自己走出去。”
“怪不得神不知鬼不觉，好厉害。”
“本来想把你师父带来这里的，可路途实在太遥远，调查团又盯得紧，所以……”
“谢谢你。”缇奇默默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艾可十分感动，她亏欠师父实在太多太多，如果不能替师父收尸，她一辈子都无法安心。
“傻瓜，这是我应该做的。”艾可的眼眶比自己的还要湿润，缇奇的指腹在她面颊不停摩挲，“等这里的事办完，我们一起见你师父。”
“这么久了，师父的尸体会不会……？”
“我让慕夏把尸体藏在了地下冰库里，应该没问题的。”
艾可抿着唇，眼睛向上翻，鼻子泛酸，仿佛只要一眨眼，某些东西便不会止不住地往下掉，如果没有缇奇，她真的无法想象师父的归宿。
“你师父不会怪你的。”缇奇将艾可拥入怀中，两只手轮流轻抚她的背。
师父不怪，过自己这关，却不容易。
夜里，她总做梦，手中的刀刺穿师父胸膛的那一幕，在脑海回放了无数次。
惊醒之后，便再难入睡。
深更半夜，她时常一个人抱膝蜷缩在墙角，睁着眼睛任由黑暗包围自己，孤独与寒冷同时袭来，无处可藏，无处可逃，无人倾诉，无人救赎。
悔恨与愧疚互相交织，编成一张无形的巨网，将她困在当中，进退无路。
太阳升起，阳光倾洒，身子暖了，心还是凉的。
和缇奇在一起时，她会暂时忘记那些不好的东西，他的身体暖得不像话，艾可抬起手从他腋下穿过，臂弯慢慢收拢，两手紧扣，结识的胸膛，宽厚的背，她顿时觉得好安心。
“亡灵团前任团长黑曼，他的大名你应该听过吧。”得到回应，缇奇将艾可抱得更加紧。
“嗯……”
“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却亲手杀了他。”
“……”
“亡灵有规矩，团长只能战死，到了临界点，钦点的接班人必须当着全体团员的了结他，才能正式上位。”
好残忍的规矩。
艾可算被动弑师，缇奇竟要主动下手，当时，他肯定和她一样，万分纠结，万分痛苦。
“是不是强者都这么倔强高傲？”她倚在他肩头闷闷地开口，“宁愿被杀，也绝不安静等死。”
他摸摸她的脑袋：“命运决定性格，我们这类人天生刚烈，大概永远学不会委曲求全。”
缇奇的语气听起来豁达，艾可却从中感觉到了一丝无奈，她拽住他的衣领，昂起头看着他道：“我不希望你是这种结局。”
艾可表情严肃，目光坚定，缇奇笑着掐了掐她的小脸蛋：“那你希望我是哪种结局？”
“团规不能改吗？”
“不能。”
“你答应和我同生共死，我不许你食言。”
“你愿意与我同生共死？”
艾可难得在缇奇脸上看到吃惊的表情，她本打算挑个适当的时机表明心意，没想到竟这么轻易地说了出来。
也好。
真情流露皆因水到渠成，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艾可深吸一口气，而后凝着缇奇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听好了，我喜欢你，所以你不能先离我而去，我也不会让别人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