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觉得他很漂亮吗?”
凌猫儿把这句话认真理解了一下,认为重点在那个“也”字上面。
不过他觉得穆牧夸他没什么稀奇的,因为他本来就漂亮,人难道不应该说实话吗?
穆牧很享受给凌猫儿修片的过程,不像有些需要下大工夫磨皮液化才能看的模特,凌猫儿的照片只需稍作修饰就能拿来用。
他喜欢照片原始的感觉,不喜欢做太多的后期处理。可现在有些哭笑不得的经纪公司,总是会私下里联系摄影师,拐外抹角地表达想要给模特减个肥、瘦个脸、丰个胸之类的要求,免得模特暴露缺点的照片外流。
凌猫儿的经纪公司似乎对他本人很自信,完全没有给过他这样的暗示,哪怕是今天顺路送他回家,也没有一丝一毫涉及到跟照片有关的话题。
不过凌猫儿本人也足以配得上这样的自信,穆牧看着照片,想起白天见到的那个人,骄傲与美貌成正比。尤其是后半程,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从事摄影工作多年,还是第一次有模特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他心跳不已。
但是对方当时盯着自己的眼神,总感觉不那么简单,仿佛包含着某种隐秘的欲望。
想到这里穆牧不禁自嘲地笑笑,只不过是摄影师和模特的工作合作关系,恐怕是自己多心了。
凌猫儿当然不知道穆牧这时候心里在想什么,修片的过程是枯燥的,凌猫儿看了十几分钟就觉得无聊。兴奋后的倦意阵阵来袭,凌猫儿打了个哈欠,在穆牧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味陪伴下进入了梦乡。
穆牧处理完成一部分照片,才想起暹罗没了动静。低头一看,毛绒绒的小家伙早就蜷成一团在自己腿上睡熟了,小身子随着呼吸匀速地一起一落。
一个人待久了,突然多出来另一只生物,连家也变得温暖了,一个人修片的过程,也不再那么寂寞。
笑意不由漫上嘴角,穆牧有意地放轻了动作,生怕惊扰了一只猫的美梦。
第三章
次日醒来的时候,凌猫儿发现自己趴在穆牧胸口。它明明记得前一天晚上,穆牧把睡得迷迷糊糊的自己抱到枕头上,然后轻手轻脚地在它旁边躺下。
猫的睡眠一向浅,凌猫儿也不意外,然而穆牧身上的香味像是有某种安眠作用,它一整夜都是在甜甜的梦中度过的,连怎么从枕头跑到胸口都没印象了。
它一动,穆牧就醒了,睡眼惺忪地看了眼时间,顺手揉了揉暹罗的脑袋。
“醒了吗?等我起来给你弄吃的。”
真是个称职的仆人啊,凌猫儿伸了个懒腰,能跟这样的人同居好像也不赖。
它不是说任劳任怨任欺负的柯乐不够好,但是柯乐闻起来没有穆牧香。
香!对了,凌猫儿想起来,它差点忘记此行的目的。
它当即跳下床,钻进浴室,自从昨天混进穆牧家之后,它还没有进过这里。
穆牧用的香波和沐浴乳整整齐齐地码在架子上,凌猫儿找准落脚的地方,轻盈地一跃,稳稳落在目标地点。
一股浓郁的人工化学香气扑鼻而来,凌猫儿难受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低头洗漱的穆牧听到动静,抬眼从镜子里一看,调皮的暹罗不知为何跳到了放洗浴用品的架子上,有限的空间仅够猫爪勉强着陆,也难为它是怎么上去的。
不过上去容易下来难,暹罗一边甩头打着喷嚏,一边迫切想要下去,却因为地方狭小,无处落脚,看起来十分滑稽。
穆牧仓促漱了口,忍着笑把暹罗抱下来:“一眼没看着你就淘气,你到那上面做什么?”
凌猫儿才生气,穆牧身上的味道根本不是来自于那些化工乳液,是天然纯净、令人(猫?)向往的自然香气,远非人造产物可以比拟的。
穆牧见暹罗进卫生间,又不可避免地想歪了。
“你是不是要上厕所?糟糕,我家里没有猫砂盆怎么办?”
穆牧犹豫着要不要现去买一个,又怕它等不及。
“马桶你会用吗?要不然先凑合一下,等下我去宠物店买点猫砂回来。”
流氓!竟然想拐弯抹角看我如厕!
暹罗高傲地从穆牧怀里跳到地上,尾巴还在他脸上甩了一下,趾高气昂地走了。
穆牧:“……”
看来是有必要备个猫砂盆。
穆牧洗漱完毕,就见暹罗骄傲地坐在餐桌上等。
那是一种肉眼可见的骄傲,就仿佛听到它尾巴一摆一摆地在说:太慢了,还不快点上早餐。
穆牧失笑,把剩下的牛奶全部倒给它。
“真不好意思,我家里只有这个,回头给你买点吃的好吗?”
一连两顿都只给人家喝牛奶,穆牧也有点不好意思。
要不干脆剪一株吊兰叶子下来任它吃好了(大雾)。
凌猫儿迫不及待地尝了尝牛奶,味道很普通,没有前一天晚上那种特殊的香气,有些失望。
穆牧端来水杯和碟子,抽出一旁的凳子坐下来用餐,凌猫儿趁机检查了一遍他的早餐:水是纯净水,一盘子沙拉全是素的,连个鸡蛋都没有。
穆牧发现暹罗对自己的早餐起了兴趣:“你想吃这个?不过好像没有什么你能吃的。”
凌猫儿嫌弃地别过了脸,它才不会对菜叶子产生食欲呢。
“啊,听说有的猫喜欢吃玉米?”
凌猫儿鼻尖传来一股香味,是穆牧用叉子挑了几粒玉米送到它嘴边。
它偏巧就是那种喜欢吃玉米的猫,不过它亲眼看到这叉子刚才穆牧用过,所以有点犹豫。
“你不喜欢是吗?”穆牧有点要收回去的意思。
凌猫儿想我是猫,他是人,共用一个叉子好像还是他吃亏多一些。既然穆牧不嫌弃,那自己还纠结个什么劲。
想到这里,凌猫儿再无顾虑地把叉子上的玉米一粒粒用舌头卷走吃掉。
穆牧见它喜欢,干脆把沙拉里的玉米粒都挑出来,就这么用同一个叉子分食完一盘沙拉。
说来也奇怪,牛奶中虽然没有了那种味道,玉米上倒是有淡淡的残留,凌猫儿终于意识到味道的来源大概是穆牧本人,与牛奶还有玉米都无关。
他昨晚该不会是在我的牛奶里吐口水了吧?凌猫儿阴暗地揣测。
时针指向了八点,凌猫儿想不好,今天还有工作呢。
吃饱喝足的它跳到门口,对着大门喵喵地叫着,意图相当明显。
“你要走了吗?”穆牧这才想起来,暹罗显然不是什么流浪猫,搞不好是有人散养着,出来玩被自己捡到了。
尽管只相处了短短不到一天,他已经有点舍不得了,不过毕竟不是自己的猫,搞不好对方的主人现在也在焦急寻找呢。
“那好吧,”穆牧蹲下来,不舍地揉了揉它的头,“你要乖乖回家,不要乱跑了知道吗?要是被居心不良的人抓去配种,你就回不了家了。”
配种?凌猫儿心底一阵恶寒。
穆牧刚把门打开一个缝,暹罗就灵活地钻了出去,不消片刻便消失在楼梯口,连个流连的回首都没给他。穆牧有些担忧,它真的能找回家吗?希望不会出什么意外。
隔了两栋楼的某间公寓,柯乐黑着脸打开门,门上留有若干被猫挠过的爪印。
凌猫儿瞄准开门的缝隙又灵活地钻了进去,柯乐又面无表情地把门关上。
“猫儿你越来越不像话了,”柯乐撸起袖子跟凌猫儿算账,“以前你去哪里至少还打声招呼,而且你从来都没有夜不归宿过,老实说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找母猫厮混去了?”
变成人形的凌猫儿从衣柜里翻找着今天的衣服,把柯乐的话当耳边风。
“今天什么行程?”
尽职尽责的柯乐条件反射地报告:“上午见广告商,下午约了时尚杂志做采访。”
“哪家杂志?”
“《Minus》。”
凌猫儿想了想,是家知名杂志。
不过他更想上《猫咪志》,据说选上封面可以奖励一年份的罐头,而且是他喜欢的那个牌子赞助的。
“对了,新一期的《猫咪志》出了吗?”凌猫儿边换衣服边问。
柯乐怕啥来啥,也不知道凌猫儿为何对宠物杂志这么执着。明明自己不是买不起罐头,偏要争那份彩头,猫的心理他也是不懂了。
不过对方都问了,他也只能含含糊糊地回答:“唔,出了,我看过,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