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有出息哦。他们笑着说。

我淡淡的笑。过了几日,心血来潮,却想去当初上过的高中走走,那高中已经不复存在了,这里的生源越来越少,学校索性也关了门了,我站在生锈的铁栏杆外面,看着那里已经荒芜的花坛,里面的白色蔷薇花开的灿烂,乱生的杂草中,星星点点的花朵就那样独自的美丽,这是曾经喧闹的学校,关在这里三年,高楼平地起,转瞬间就城就倾了。

看到那处的水池子的时候,似乎出现了幻觉,有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子,坐在水池边,掰着面包,喂池子里的鱼,那时候池子里的金鱼都是被养的肥胖的,不能游动了。都是那人给惯着的。

我拉拉铁门,上面的红色铁锈沾满了手,索性踩着门,爬了进去,门不高,以前想出来买外卖的时候练就的怎么爬墙的能耐还没有荒废。

池子里已经长满了绿色的水草,水凝滞着,所以开始发臭,她当初爱过的那些金鱼都死光了,也许被打捞走了,她知道是不是会伤心?

捡了一颗水池边的鹅卵石,白色的圆润的石头,以前总偷偷的拿回去,放在玻璃瓶子里,积攒了很多,送给她,只是因为她不肯做坏事,而我肯。

离开的时候,我是走着出去的,因为侧门开着,而我却没有发现。

去宁波市区的时候,顺着记忆,在她的站点下车,那里的小店还开着,里面的玻璃柜台上买着小糖果。

我跟着记忆走,弯弯曲曲的弄堂,这里的人和房子都被排的无比的拥挤,在这里走,只能靠记忆,那墙上的标语,那路上的凸起的石头,那种在别人家的墙上的葱。

而我却没有谜语,我跟着感觉走,却真的走到那家,红色的木质的后门,上面的绿色的纱窗,依稀可以看见里面的饭桌。旁边的人家有着红色的大门,墙上是用瓷砖贴起来的福。

看到这里,我就已经不能再走动了,这是她的家,而我来了,在无数个日子后。

已经无法知道这些年里她还好不好,是否健康,依旧记得我,病好了么,还在这里么,结婚了么,有孩子了么?

想着,就梗咽起来,嗓子里堵着石头,怎么也不能吞下口水。

你找谁?楼上的窗户里探出一个头,有一个人问着我这个陌生的闯入者。

我抬头,认出了她,却不敢确定是她。

没了长发,有点臃肿,手中抱着一只白色的猫,猫在阳光下晒着太阳,而她在阳光下靠着窗户休息。我看见她低头,再次问我,你是谁?

我咬着下唇,忍住了哭泣,但是说话依旧颤抖,我说,飞飞!

而她却不再言语,这样低头看着下面的我,而我抬头看她。

她笑了,那么明媚的笑容,说,等下我给你开门。

她的笑容消失在窗口,那只白猫依旧懒洋洋的躺着。

后门打开,飞飞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双手握在身后,一如当年的样子,只是那张脸已经不一样了,她的脸比以前胖了身体也不像当初那么弱不禁风,我看着她,她看了我一会儿,低头轻笑。

飞飞说,怎么给你找到这里的,以前你不是总是迷路的么?

我说,不知道,感觉应该是这里。

出去走走吧,我阿妈在睡觉。她关了后门,拉上插销,和我并肩走了。

我们走出了弄堂,走到河边,她坐在别人家的屋檐下摆放着我椅子上,缩起腿,包成一团。

我说,你胖了。

她说,药吃的,现在减不下来了。反正也不要吃去见人,这样反而好,阿妈说我现在健康多了。

我哦了一声。她至始至终保持着灿烂的笑容,当初熟悉的那种感觉来了。那时候她也是那么笑的,只是带着脆弱的感觉。好似一碰就会破碎的错觉。那时候我向我的一个笔友形容她的时候说,那是一个有点病态的虚弱的美,笑容是苍白的,娇柔的,叫你发自内心的怜惜。

她说着就靠着椅背,微微的闭上眼睛,我看着那张脸,经久没有看见阳光,所以比之前更加白了,可以看见细微的血管,潜伏在皮肤下面。

我坐到她的旁边,她自然而然的靠在我的肩膀上,贴合在一起,好像这是不需要言语来说明的,彼此可以感应到的。

我说,好久没有看见你,都记不得你了。

我也是。

我的脸摩挲着她的头发,瞬间就开始流下眼泪来。这个女人,在她还是一个女孩的时候,总是这样的在我身边,而那时候我也这样的陪着她,因为我知道她习惯有人的温度。

晚上的时候我没有回去,就留在她家,打了一个电话给妈,妈也没有说什么,我挂了电话转头看见话机旁边放着的白色的药瓶子,上面没有标签,我拿起来看却被她夺过,她把它扔进了抽屉,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吃了,医生说已经好了。真的。

我摸摸她的柔软的发丝,说,如果没事就别吃了。

恩,她乖乖点头。

晚上与她和衣而睡,她躺在我的身边,靠着我,缩成一团,可惜当初我可以全部围住她的,现在不能了。我瘦了而她胖了。

她伸着有点肿的手说,那时候你说会一直一直走下去的,你说会给我一个房子,会带我去玩的。

我点头,说,嗯,我还说了很多。

可惜都没有实现。飞飞淡淡的微笑,说。

黑暗里,我的手摸到她的脸,她的脸上没有泪水,而我却已经泪流满面。我捧着她的脸,慢慢的凑近,吻着她的唇,吻一下,说一个对不起。

为了过去道歉。

3.

作者:彼岸萧声莫 回复日期:2008-10-30 22:54:19 

3.

过去的日子,总记得她穿着白衣,或是蓝色,裙子,布鞋,她总是安静的在我身边,一起吃饭上课回寝室,走路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往我这里倾斜。

高中时候的飞飞消瘦而且虚弱,手骨凸出,握着就觉得会断。

开学第一天,她的妈妈送她来,不放心,我说我会照顾她,不会委屈到她的。伯母说,我们家飞飞就拜托你了。而那时候那个女孩给了我一个笑容。

她就成了我负担,没有见过那么会依赖人的女孩子,不太愿意跟外人说话,有时候安静的写日记,班级的活动也不参加,她是个太容易被人遗忘的孩子,而我那时候在人群里游走,如鱼得水。转身的时候却总能看见她站在我的影子里,安静的等我回头看她。

我说我就像是她的老母鸡。一刻不停不能离开,离开她就会觉得寂寞了。

她把我当做依靠,我也感到骄傲,至少觉得自己是那么的重要,我觉得自己是她的阳光,没了我她就会枯萎。

我牵着她的纤细的手,走过学校的围墙,一起逃课,她有时候跟不上我的脚步,却已经忍着跟着。我说你傻啊,不会说么?她却摇头,说没关系,是她走太慢了。

那个女孩,总叫人觉得疼。眉眼间是对我的完全信任,以我为依靠,否则她将无处安放。

我心疼她,却不知道心疼的底线在哪里。她说她讨厌人多的地方,我就不去,我陪着她,因为当我在人群中却看见她独自在一个角落里的时候,我会觉得,我的快乐是罪恶,不该存在的。我会走到她的身边,安静的坐下,我跟着她一起看,分享,偶尔轻轻的说话。她说话的时候喜欢靠近我的耳朵,在我耳边说。好似那是我们的秘密,不能被谁听了去了。

我牵着她的纤细如幼儿的手,冰冷,干燥,在手心的时候,总觉得会生出怜悯。

也许我对她,有的是怜悯和保护,而她待我,如果寻到了一个支柱的牵牛花,攀岩着,把全部的重量给予我。

高一第一学期,我把自己的时间给她,我带她走过我走过的每一条路,我的身边必有她,而她除我外不再与谁相交。

旁人说起,你们真是形影相随。

飞飞说她爱这个词,她做了影子,而有光的地方就会有她。

我却心中暗自生出怯意。还过亲密的情绪对我来说来的不适应,我不是个会停留在一处的人,也不愿意因为一人而孤立于这个世界。

我开始于旁人接触,与班级里的女生一起,她们的活动我一定参加,我原本就觉得自己是个社会的生物,我喜欢跟人相处,说话,甚至是在人群里展现我自己。我需要别人的目光。而飞飞却习惯把自己藏起来,她要月光,而我想让阳光包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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