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带进阴森昏暗的大殿,这里弥漫着森冷的气息,让她神经绷紧到极限,随时要崩溃的样子。
小狐狸跑在她面前带着她,走到一间屋子门口。
“奶奶,我把人给您带来了。”小狐狸推开房门,跳进去,再变成人的模样。变成人的时候她比储年年还要高,出乎储年年的意外,她以为她至少是应该害羞胆小的孩子才是。
“进来。”
里面的人叫她进去,储年年的手在袖子里握成拳头,她硬着头皮跨进房门,当进门的那刻,她变成石头,不能动弹,小嘴微张,是惊讶到说不出话。
她以为屋子里应该坐着挑剔的老太太,至少也应该是妈妈级别的,一个个眼神锐利,表情冷肃,说难听的就是挑剔刻薄。
但是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几个小孩子,有男有女,还是几岁奶娃的样子,更要命的是全都长着毛茸茸的耳朵,背后拖着蓬松的狐狸尾巴。
他们都盘腿坐在蒲团上,如果不认真看会误以为那是人偶。
“怎么是个傻子?”坐在储年年正对面的小女孩皱起眉头,一脸的不高兴。
而当她转头的时候,她的耳朵会跟着转动。
储年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手痒心痒,恨不得上去摸一下。
“你傻站着干嘛,还不快过来给我们敬茶,真没规矩!”左手边穿绿色袄子的小孩还用力拍打着桌子,气呼呼地冲着储年年叫。
储年年回过神来,收起各种不该有的想法,在女官带领下,为几位长辈敬茶。
这敬茶的步骤让她想起凡间新娘子进门时要做的那些事情,果然,那茶倒出来都是红枣红糖茶,好像她此刻就是刚入门的新娘子。
如果没猜错,接下来她要跪着挨个敬茶。
事实上和她想的一样。
坐当中的是这边辈分最大的,储年年第一杯茶就敬她的,她根本没喝,就装样子端着,储年年跪在地上,近距离去观察她的耳朵和尾巴,包括她的脸蛋,感慨狐族的神奇。
“你……咳咳……你只是一个凡人,按理说没资格进宫,长公主瞧上你,我们几个老的也不好干涉她的决定,但是,进了宫以后你就要照着宫里的规矩来。”
她怎么在笑啊?旁边的人朝她使了眼色
她看向储年年,储年年笑容满面,完全没有被欺负的自觉。
至于宫里的规矩,就算没有,她也瞎编出一大段来,她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加进去,说的口干舌燥,把杯中的茶都喝地精光,才有打住的意思。
储年年光顾着看她的耳朵和尾巴,看得入了神,不知不觉的,时间就过去了。
她没注意到大家都在看她,她聚精会神地看着,看着,然后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摸那只耳朵。
完了,等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已经为时已晚。
小奶娃的脸顿时刷红一片,储年年则吞下口水,忐忑不安。
她说:“谁……谁让你摸乱摸的!”
储年年忙低下头。
接下来是不是要给红包了?
只见女官抱来一个大箱子,“我也照你们凡人的习俗,给你准备了一些见面礼,这对金镯子非常好看,来,戴上,还有这个,石头做的,也给她戴上,那么大一块玉,带脖子上刚刚好,全带上。”
储年年被套上一个又一个的宝贝,光镯子就在她手上排成一排。好像石头压在她身上,她站起来时已经摇摇晃晃,寸步难行。
“喜欢么?”
储年年苦笑不已。
那被她叫奶奶的小奶娃脸上掩饰着她的得意,只是背后那条尾巴出卖了她,她尾巴正翘着摇摆着,看得储年年很想上去抓一把。
“谢谢奶奶。”
“谢谢。”
“谢谢……”
储年年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加在她身上的东西几乎压迫地她不能动弹,她敬完最后一杯茶时全身是金光闪闪璀璨夺目。
“以后会过来陪我们几个老的喝茶聊天吗?”
“会。”储年年用力点头,身上的珠宝撞出清脆的声音。
她走出去时是面带微笑的,等她走后,那些长老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地讨论着,“老大带回来的小姑娘好厉害。”
“我看不像是傻子,用他们凡人的话说,这叫受虐狂。”
“我看像。”
“我看分明就是。”
“那还有什么意思!我连夜看了这么多本宫斗,一点用场都派不上!”
储年年被抬到长公主面前是半虚脱的姿态,长公主心疼地替她卸□上的枷锁,说:“辛苦你了。”
“不辛苦。”储年年笑得灿烂夺目,让长公主心里发毛,她轻拍储年年的脸,怀疑她是昏过去看到幻觉。
“年年,你还好么?”
储年年突然抱住她:“老祖宗,我好幸福!”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长公主目瞪口呆,她低头看着埋首在她胸前的储年年,问:“他们把你怎么了?”
“没啊,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储年年傻笑着。
至于里面发生了什么,长公主无处得知,只是自那天起,储年年时不时会去长老院里见那些长老,和他们喝茶聊天,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一来是长老们都不喜被外人打扰,何况是储年年这种陌生人。二来,宫中上下都对那些喜怒无常的长老怀有几分忌惮,连王也是能避就避,就储年年是主动送上门去的。
狐族上下都在忙祭祀大典的事情,那次仪式对狐族的意义比凡人的春节还重要百倍,平时散落在各地的族人陆陆续续回来,宫里上下更是忙的一塌糊涂,王不在宫中,长公主就被拉暂作当家,储年年和她是聚少离多,而且宫里上下都是人,每次她跟长公主靠近一点立刻有好几双眼睛盯着她们。
“你以前做人做的有多失败啊,她们都恨不得拿我出气。”长公主忙里偷闲出来找储年年,却得到储年年一顿抱怨。
原来在长公主去办事的时候,储年年被拉着参观宫殿,明明她不想走的,那些自称姐姐的姑娘硬拖着她走了好长一段路,路上还不断被提及长公主当年和她们的事情,说得好像她们每一个人都跟长公主有一腿似的。
“你什么时候能空下来,我到这里以后都没机会跟你坐下来好好说说话。”储年年拉着长公主的袖子把她带到自己身边,在她坐下后搂住她的腰,整个人投入她怀中。
“快了,就这几天的事情,做完我就带你去到处走,这边风景不同于人间,我想一定会有喜欢的地方,到时候我在那里造个院子……”长公主低下头,发现自己怀中的储年年早已睡得不省人事,大概连她在说什么都没听进去。
长公主满是心疼,轻轻地把储年年放平,让她躺在床上。
侍女莽撞地闯进来,瞧见长公主正要吻床上的人,忙把脸转过去,捂住眼睛。不是害羞,是怕自己的存在冒犯了长公主。
“我马上就过去,你先到门外等我。”
“是是,我马上就出去。”侍女蒙着眼,没有方向,只顾着往前跑,蹦的一声脑袋撞在柱子上。
长公主无声叹息,这里乱成一团,缺她不可,她哪怕再想带着储年年走,也被压着留下来处理内外大小事务。就目前情况看,她们果然不适合呆在宫里,等事情一结束,她立刻带储年年走……
好像有谁被忽略了。储年年没想起来,长公主也没想到那个被她们忽略了的人。而这个可怜的人在硕大的宫殿里迷了路,走了半天都没走回进来的那个门。
潘多拉确定自己是被丢下了,这里没有手机信号,她没法打电话给储年年让她来接自己,这地方冷清到一个人影都看不见的程度。更别说警察叔叔了,她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人求助。
幸好她没把自己饿死,这边花园里到处都是结着果子的树,树上的果子比她在超市里买的要好看,吃起来更甘甜爽口。
她被范大牌捡到的时候,她坐在石阶上休息,兜里装着许许多多的果子,活似来这里做小偷的。
“你不是储年年的小孩吗?”范大牌蹲在石阶前,手指着潘多拉的脸,说。
潘多拉说:“储年年是我的监护人,但是我不是她的孩子。”
她打量着范大牌,说:“你这身戏服比你以前电视里的要好看多了,看上面的坠子像真的一样。”
“就是真的。还能是假的吗。也不看看我的身份。”范大牌把潘多拉从石阶上拉起,说:“你是不是迷路了?那就这样吧,回我地方,我负责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