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玉府的主子会给下人一个好去处,不是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心愿成家去了就是将他们许配给好人家。
转眼大妞也到了改成亲的年纪。
大妞这个大姑娘虽然傻了点,但是人长的却还可以,看久了就会觉得这丫头长得眉目清秀,是旺夫之相,傻更好,傻气的话就会听男人的话,以后一心一意伺候她男人。
在大妞还没到这个年纪前,玉府里的人都笑她傻丫头,等她有朝一日能嫁人了,玉府里下人叫她傻姑娘,却时常拿话来逗她:“傻妞,嫁给我好不好?嫁给我我给你买红烧肉。”
大妞摇头说:“不要。”
“为什么啊?你不是喜欢吃红烧肉,嫁了我了我就给你买红烧肉……”
这样的对话让无意出来的如意给听见了。
如意原本就是想在花园里走一圈,而后回去,都怪那无趣的风,把话语飘了过来。
墙角下,如意看见那个离大妞几步远的男人,正是府里负责养鸡养狗的张叔的儿子。
张叔长得还算是可以,浓眉大眼,却生出一个老鼠绿豆眼的儿子,还是一个驼背,这回也学风流才子站在桥上调戏姑娘。
可惜姑娘是如意的人,如意早用一碗东坡肉定下来了。
大妞猛的摇头,反复说:“不要不要不要。”
“大妞,那你就等着做老姑婆,老姑婆会吃小孩……”看计谋不成,张叔儿子开始威胁起来。
大妞没回答,是因为她呆了。
夜里头和丫头们一起睡通铺的时候,丫头凑在一起说各自知道的鬼故事。
有个丫头说,在她们老家的村子里,有个五六十岁的老姑婆没人要,就在夜里头走出来抓小孩子,专门吃小孩的心脏……
那晚大妞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一个妖怪在吃小孩心脏,吓得当场跳起,抱着被子也顾不上穿鞋子冲出了下人的房间跑到小姐那里,躲她床上,瑟瑟发抖着。
那晚还是小姐安抚了她。
原以为早就忘记了这样的鬼故事了,现在又回想起来。
那男人跑了,大妞留了下来。
第二天,张叔做主,为他儿子向玉掌柜讨要大妞,让大妞嫁入张家,以后生的孩子还是玉府的,世世代代为奴。
这是好买卖。
但是玉掌柜还是有点良心,把丫头许配给别人也要看看丫头的意思。
把大妞私下叫过去,问她的意思。
“大妞,你要嫁人么?”
大妞眼睛红肿,轻摇头。
“可是你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玉掌柜看看现在需要来仰视才能看到脸的大妞,感叹岁月不饶人啊。傻乎乎的小女孩长成了傻乎乎的大姑娘了。
说起大姑娘,就想到张叔儿子说的吃小孩心脏的老姑婆,吓住了,忘记了摇头。
“老爷,小姐叫大妞过去。”一个丫头跑进来对玉掌柜说。
玉掌柜正等着大妞点头,听见有人打扰,说:“去去,站一边去,没看见我忙着么?”
丫头跺脚,说:“老爷,是小姐说的啦,要大妞过去,她还说了,大妞不过去,她就不吃饭。”
“这丫头,越长大越没出息,不吃饭,谁听她……”
呼地一阵风过去,眼前的大妞已经消失不见,残影还没消退门口就没人了。
大妞庞大的身子是怎么做到快速移动的?痴呆状态的玉掌柜疑惑不解。
如意依旧坐在矮几上低头绣着她的鲤鱼,不动声色,大妞赶来了,满脸是汗,她把她晾在一边,一阵一线仔仔细细毫不含糊。
过了许久,如意说:“大妞,张叔问爹爹讨你了是不是?”
“是。”大妞闷声点头。
“你的意思呢?点头了没?”如意又绣完了一片鱼鳞。
“大妞……大妞不知道。”大妞结结巴巴的回答。
如意放下手中针线端起茉莉花茶,喝了一口,舒缓了嗓子,轻柔地问:“什么叫不知道?”
大妞几乎要哭出来了,说:“就是大妞也不知道。”
如意轻声叹气,低低的说:“大妞,过来,跪下。”
大妞跪在如意面前,以一张皱成了小笼包的脸,苦巴巴地看着小姐。
平日里大妞就只会傻笑,何时见她这样难受过。
如意也不好受。
她手拿平日里和大妞玩耍用的棍子,点着大妞的下巴,让她不得不仰头看她。
“大妞,你知道嫁人是什么?”
大妞摇头。
“嫁人了以后就要和那人脱光了衣服抱在一起,嘴对嘴,还要把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用舌头舔遍。”
大妞吞了一口口水,说:“嫁人就是吃饭。”
“错。”如意打了大妞的脑袋一下,大妞抱着脑袋喊疼。
“吃饭比嫁人好,至少饭是干净的,你见过张叔儿子的手么?”
大妞点头。
“上面都是污垢,张叔儿子身上有多少污垢,灰尘,泥土,等你嫁过去了,要把他全身都吃遍,上面的泥土灰尘都进了你的嘴巴……”
呼~又是一阵风,原先跪在她面前的人只剩下残影,眼角只能捕捉到匆忙离去的背影。
如意又饮了一口茉莉花茶,坐看外头的云卷云舒,自是一副悠哉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我错了……大错特错
原本以为明天起学校放假,今晚可通宵,不断电不断网,我也准备着奋战一晚上,谁知道被朋友一句话点醒,这是学校方面定下的假日不是法定假日不能通宵……
一切依旧完了。
大家安息。
第40章
40.冷着呢,别松开
回望前事:
到了梅花林中,凤宝宝摘了一朵梅花,却是递给不离。
凤宝宝说:“送你。”
花刚从枝头摘下,还有雪沫点缀,粉白的花朵含苞待放。
不离接过花,握在手心。
凤宝宝踮起脚尖伸长了手臂将树枝上盛开的梅花摘下,放在手里头兜起的小手绢里,树枝上的雪因为她的动作而掉落,落在她的发上。她嘻嘻笑着,缩起脖子大叫。
她许久没有那么开怀过,可以忘却这残破的身体,放声大笑。
凤宝宝回头,不离站在树下,注意着这里的每一个动静。
不离身上的白色衣裳和这片雪融合在一起,似乎她就是从雪中而来。
回想起来,这里的梅花花开花谢十几个春秋,而不离陪在身边整整十年。
皇城郊外的涟漪花开了四次,四年后的今日,不离在节前匆匆忙忙赶来,赶在这场雪封了路让人动弹不得之前到了凤家。
自那个冬日被卖进凤府到如今,看着这里的桃花谢了十年。
凤宝宝从桃花丛里出来,两手捧着堆成小山的桃花,放缓了脚步走到不离身边。
不离尚在神游,恍惚中不知道人已在她身边。
她举高手,将桃花洒在不离身上,代不离醒来,回头看去,凤宝宝两手背在身后盈盈而笑。
脸颊因为运动而开始泛红,呼出的热气在眼前成了一团白雾,不离将凤宝宝的手从她背后抓出,两手合十搓揉低头呵气。
低头时候,不离发间洒落着几朵桃花,人面桃花相映红,倒是今年的景致美丽盛以往。
“我们出来那么久,是时间回去了。”不离看了天色,道。
凤宝宝却说:“冷,不离,我怎么觉得冷起来了。”
不离心惊,怕是她身体里的寒意被激出来了,忙张开双手环住她。
这才对。凤宝宝为自己的聪明得意洋洋。
“既然冷了我们就该早些回去。”不离担忧着,她想这些年来,小姐虽然被小心呵护着,却依旧拖着病躯,反倒是自己,不管不顾却无病无灾,而小姐的病也该怪罪在自己身上,愧疚之情一直藏在心头,想着就有一种悲哀,如果在那时能不那么做,也许今天小姐该是健健康康的。
在不离怀里的凤宝宝察觉了不离身上散发着的犹如雾气一般的黑暗情绪,知道她有陷入了无端的悲伤中,再来上一段好几年前的前尘旧事,肯定是会这样怀着愧疚的情绪没完没了。
凤宝宝任性的说:“冷的走不动了,再暖和些再走。”她闭上眼睛,嘴角扬起,闻到不离身上香香的味道,是梅花香也无法遮盖住的,她想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加上被不离抱着。
不离多少时间没抱她了,上次是什么时候?想不起来了,她总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去做,或是觉得自己已经长大到了不需要人再去张开手臂抱住她的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