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将士恍若没有听见,一言不发,手中的弓往上抬,对上皇帝的额头。
皇帝的手紧握成拳,被箭所对的地方冒出一阵冷意。
“哼。”锦艳冷笑一声,看向皇帝:“你也有不好受的时候。”堂堂天下之主竟然被人威胁着不能动弹了,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
威严扫地的耻辱让皇帝暗自咬牙,他龙目冒火,瞪着锦艳:“锦艳,朕敬你是先帝的左膀右臂,不曾为难过你,这时候说这话有何意义?”
“有,大不了一起死。”涟漪平静地说。
“朕绝不会轻易说死。”
“够了。”锦艳伸手,将两人的话都截住,她目光所对的人正是国师,她走到国师面前,说:“你很高兴?”
国师扬起脸,缓缓露出了微笑:“我的确很高兴。”
“人是你的人?”锦艳话一出,皇帝立刻冲到国师面前,伸手抓住她的手臂,说:“姬珏,你是想造反了么?”
“皇上,臣从未想过要造您的反,臣只是在做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皇帝闻言,嘲笑道:“你私下组织蓝羽军,又要挟朕的安危,不是要谋反还是想做什么?”
皇帝的手劲不因他的病弱而变弱,怒气相加之下,险些要把国师的手臂折断,国师皱起眉头,说:“皇上息怒,臣是你的人,怎么会想过骗你。”
皇上的人?锦艳露出了笑,说:“皇上,国师的身体可不是你能碰的!”
为了皇朝的安危,世代有这样的规矩,皇室不得与姬姓女子有染。这是叛逆的大罪,皇帝不会不知道。
“你……”皇帝不想她会说出来,国师却不以为然,继续说:“你要长命百岁,臣也会替你续命,皇上只管好好站在一边,什么都不要听,什么都不要管。”
皇帝越发觉得不妙,姬珏的意思是已经把他当做了一尊玩偶,他从没有想过平日里温顺的女子会有这么多的心思,他是低估了她了。
皇帝的手要把姬珏的手臂捏碎之前,一只羽箭破空而来,射进皇帝的左手。
皇帝吃疼放开姬珏的手臂,姬珏却反而怪罪出箭的将士。
她把羽箭拔出,手按住伤口,不消片刻,手臂上的血已经止住,皇帝把她推开,戒备地看着她。
两人反目成仇,锦艳与涟漪冷眼旁观着这一幕。
姬珏看软着性子来,反倒是让皇帝厌弃她,索性不再掩饰,下令把这里的这些人都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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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我们去哪里?”当刀子落在不离脖子上的时候,不离平静问他。
那人不答,是国师替他回答:“去你们的坟墓里。”
“那也好,反正我也活不长了,与其再活着受罪,不如找个地方安静的等死。”凤宝宝笑着说。她的眼神投向不离,与她对视时候,问她:“你愿不愿意陪我死?”
不离点头:“愿意。”
“现在说的好听,到时候别转了心思。”国师不信真有人愿意去陪着另外一个人死的,她能看出凤宝宝活不长了,皮肤上隐隐浮现一层死气,那是将死之人的征兆,不离却是健健康康正值大好年华,为一个死人放弃自己的命,多少有些不值得。
“你不是不离,怎么知道她会转变心思?”凤宝宝说。
国师说:“你就那么肯定?”
“我肯定,我要她死,她不会活下来。”凤宝宝用眼神问不离,我有说错么?不离郑重点头,凤宝宝笑得更快乐,听她愿为她死,叫人怎么不开心。
人间哪里去寻像她这样的人。凤宝宝当然是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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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珏坐上她的轿子,她的人在前面开路,后面是她带来的侍女手指长剑,对准了锦艳与涟漪。
这些看似清心寡欲的女孩手指长剑并无杀气,反而是一种死人一般的冷漠,她们听命姬珏做事,其余并没有多想。
涟漪被人用剑指着的次数大概是绝无仅有的,她其实很想笑,笑自己也有今天。
她去看锦艳,锦艳比她来得轻松一点,并没有紧张,信步游走在庭院里,这好像只是一次外出赏花,或是热闹街市上的游街。
“你猜今天谁会是最后的赢家?”涟漪问锦艳。
锦艳此刻有了取笑人的心情,说:“不会是你,也不会是我,更不会是狗皇帝。”
皇帝服下的药药效已过,开始断断续续咳嗽起来,他抚着胸口,恨恨地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们也没有好处。”
“我活的够久了,生生死死的,还没有什么是值得我去在乎的。”涟漪道。
“如果以前你也能不计较,我就不会瞧不起你。”锦艳笑话她以前太过急功近利,这时候两人都成了阶下囚,心事如水中月,捞起才发现都是空,没了那些烦心的事情,人跟着平静下来,好好在一起说话的两人都有了微笑,一边持剑戒备的人反而是怕她们有别的打算。
从天坛到曌陵有一段路,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长长的石路通往前面巍峨的陵墓,两边是青松林立,幽静之中又让人不由生出肃穆。
这里就是埋葬一代女皇凤曌的曌陵,建在这里,平了一座山,两边有守护的河流,挖通大江的河水引到这里来。
正中只有一块无字碑,碑上空白一片。
走到无字碑前,国师走下轿子,锦艳与涟漪跪在墓碑前,忏悔自己未能如愿完成曌帝的托付,当年众人齐心合力逃离皇城,而今只剩两人活着来到曌帝面前,让她们无脸面对亡魂。
“皇上,臣锦艳……”“臣涟漪……”“有负皇上嘱托,罪该万死。”
凤宝宝乍见无字碑,心中涌起万千波涛,情绪开始躁动,全身血脉都激烈鼓动起来,她虚弱的身体险些支撑不住,眼前发白,如果不是不离扶着她,她差点就要倒地。
她是怎么了,到了这里就有一个声音在叫唤着她,却不是喊她的名字,她知道那人是在叫她,叫她去做什么?
不离来到这里,像是自己曾经走到过这里,抚摸过那墓碑,也在这墓前哭过。
她知道在她现在短短的前半生之中,她并非真正来过,但是住在她记忆里的那个人真的做过这些事情。
这里像是她梦游过的地方。
国师走到墓碑前,叫人手下的人,一个童女上前,国师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尖锐短小的匕首,迅速插进她的胸前,那把匕首锋利到破开她的胸口只需刹那时间,众人都还来不及眨眼,而那童女还是睁着眼睛尚未发出痛呼便已经倒下去了,鲜血从她的身体里源源不断的流出来,流进墓碑底下的缝隙中。姬珏又叫来一个人,前面一人尸体还躺在地上,被叫到的人还是走了上去,即使已经露出害怕的神色。姬珏的手段快而狠,被杀的人甚至还来不及感觉到疼。
血是不够的,一个,再是一个,当童女都被杀尽,石头都被鲜血洗刷一遍以后,才见无字碑下基座上的缝隙被血填满。
“你到底要做什么?”皇帝质问姬珏,在先帝墓前大开杀戒,又将血淋满墓碑,是对先帝的大不敬。
姬珏说:“陵墓是由我娘设计的,她告诉我,只有用这个办法才能开启帝陵,她们是由我一手抚养,为我死,是理所当然,死得其所。”
“你开帝陵做什么?”皇帝发现他从没有试图理解过姬珏,姬珏的一举一动都是异常诡异,而他之前以为她不过是一个寂寞而好摆布的女人,对于女人,他从没有想过要去深入的了解,因为他是皇帝。
作者有话要说:好冷,没动力了……
想到以后一两个月几十万字都是这样冷冷清清我会疯掉的。
如果我写到了一百章就把这里完结,再去开下半部,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第92章
开帝陵是送人进去陪葬。姬珏所看之人是不离与凤宝宝,两人似乎已经明白,她们才是姬珏想要的人。
为什么?每一个人心中都有疑惑。
姬珏走到凤宝宝面前,说:“我娘曾为你而死。你知道么?”
凤宝宝摇头,说:“从没有人告诉过我。”她长在深闺中,所见皆是别人精心布置,所闻也是别人想让她听的,除此之外,她一无所知。姬珏站在凤宝宝的脚前,靠近时候迎面而来是一股冷意,姬珏眼中的恨意直透凤宝宝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