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睛,自觉的行为,不看她,不去猜测她的身份,当我闭上眼睛等待时我就进入了状态。
等待是一个漫长凝固的过程,好像我是果冻中的一粒果粒,世界是喧闹的,我的心是安静的,心如止水,如冰。
我知道她会来,因为我的脖子上有她的枷锁。
她走过幼稚的小孩、布满尘埃的布偶、皱着眉头疲倦至极的大人来到我面前。
她的高跟鞋声音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声音,我在人群中分辨出她的脚步声,死寂的心开始跳动,我知道我现在是属于她的,她来寻我了。
她牵起我的手,我会紧闭双眼,不会睁开,我会安分,没有她的命令我不会开口不会睁眼不会呼吸。
她命令我上车,呆在她的车后座,她告诉我她带我回家。
陌生人:这是你们之间的暗号?
我:是契约。如同你铺开一张纸,写下第一句话,规定何时开始何时结束……
我:我喜欢她说回家。好像那是她为我准备的,每一砖每一瓦都是为我而烧的,大小是只容我一个人,再胖一人的人钻不进去,再瘦一点的人会不舒服,独独是我一个人的。
陌生人:像一只笼子。
我:对,笼子。
陌生人:是我肯定不愿意。
我:因为你需要很大的世界,但是我不需要。留下可以容我的一块地方,用剪刀剪去其他的部分,把边缘一点点剪掉,只剩下这么大一块地方就够了。
陌生人:你们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我:我要问问我自己。
她会用一块柔软的丝绸覆盖我的眼睛,让我置身黑暗。我听着她说话,她说:“过来,宝贝,到主人这里来,把头枕在我的膝盖上。”
我去寻找属于我的膝盖,跪行而去,她一定会在那边等我,有时候我爬过去找不到她我会愤怒,她会过来拥抱我安慰的同时告诉我她喜欢我愤怒的样子,另外她会说她一直在这里,死也不会离开。
她会为我挑选最柔软的绳子,她没有告诉过,但是我的身体清楚。我可以想象她去在无数条绳子中找寻,用手心去感觉,同时还会在自己的手腕上捆绑过去亲身感受才会买回来,她会在热水中把绳子煮过,耐心等待冷却,再用它捆绑我。我不舒服时会任性地发脾气,像一个孩子,我不需要掩饰我的快乐与痛苦,因为我需要她用心对待我,我会生气地咬她,让她为我放松,有时候她不会,反而会绑地更紧,我很痛苦地叫起来,会流汗会流泪,但是事后我要跪在她的面前亲吻她感谢她,因为她不是为了伤害我而弄疼我,她让我快乐。
陌生人:每一个主人都会这么用心地对待奴吗?
我:只有她一个。她是最好的主人。契约规定了彼此的责任和义务,同时这样的责任和义务是平等的。主人用心对待奴,奴把自己交付给主人,取悦主人,同时享受。我知道你有一个孩子,你生下她的时候要为她准备温暖的小床,衣服,很多的食物可以杀死她,还有过高过低的温度都是孩子的天地,甚至是你喂食给她的一小杯水。你要小心翼翼地看护她,比照顾自己更小心。
陌生人:我有点能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不认为这俩种关系能等同在一起。
我: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说。
陌生人没有再说什么。我关了电脑,走向浴室,脱下的衣服堆在椅子上,我一脚踩进了水中,打开水龙头,把水温调节到适合的温度。
其实我更喜欢冰冷的水,肌肤被冻成了大理石,牙齿咯咯咯地摩擦,关节也是一样,脚趾成了水泥,在此刻身体深处的温暖就出现了,我为了一再地感知这种暖意而让让自己置身冷水中。
她却不喜欢我这样的习惯,她说我的身体是她的,她不许我损坏她,同时她剥夺了我这点快乐,因为她不喜欢。
这是她的理由,所以我放弃了,我要善待属于她的身体,温暖调整在四十度,洗发水,护发素,沐浴乳,一层层清洗自己的身体,照顾着别人的东西。
定时喂食自己,用健康的食品,早睡早起,适当地放松自己的身体,做瑜伽或是普拉提,不允许感冒发烧或是中暑。她没有剥夺我的性~欲,但是我无心去了解我的身体,只要不去想,不去撩拨,便会慢慢淡去。
☆、第 3 章
陌生人:对不起,我上次太激动了。
我:没有关系。
陌生人:我对孩子的关心是天生的,人性中的一部分,我生下她就要对她负责,当然我不否认有些母亲并不意识到自己的这份责任。
我:我能了解。
陌生人:放开这部分,我想了解的东西还有很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告诉我?
我:我愿意倾述。
陌生人:在你眼里,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我:她的声音。她从不大声地说话,声音轻柔,开心时语调轻快,会把几个字字咬地很重。生气时说话便会超过三句,但是每一句话都像是用最毒辣的鞭子沾了盐水打在我的胸口。她的笑声更让人喜悦,但是她很少笑,我宁可她多笑出来。当她倾听我说话时近乎沉默,在我说完需要认可时会轻轻地应一声,发出类似‘嗯’的音节。还有,她叫唤我的时候,声音告诉我她在期待我,我会不由自主地回应她,如果我有尾巴,我愿意甩起我的尾巴。
她的手。她有一双细腻的手,掌心是温暖干燥的,手指细长,无名指要比食指长,指甲总会在刚长一点的时候被剪掉,磨去尖锐的边缘,那是一双不会伤人的手,同时也是灵巧的手。
她的脚。我亲吻她的脚面和脚底心,肌肤细腻,没有茧,但是我知道她应该总是穿高跟鞋,她总是会把自己的身体清洗干净,如同一块奶油蛋糕,准备让我去亲吻。同样她的脚趾也是剪短的,同时不会伤到我。
她的唇。她的唇应该很薄,微凉……
陌生人:那她的模样呢?
我:我不被允许睁开眼睛去看她。
陌生人:那你知道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子?
我:我不知道,主人不许我做的事情我不会去做。
陌生人:你就不好奇?
我:我拒绝回答你的问题。
陌生人:抱歉。
她是谁?什么模样?我不知道。
我不允许知道,所以我一直遵守着她给我的命令,不许去想,更不许拥有好奇心。
我知道她是长发,应该很年轻,占据主导位置,哪怕是再温和的话都是命令,她充满责任感,掌权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所以一点都不突兀不生涩,同时她爱我。
她应该不漂亮,她不会太漂亮,太漂亮的女人不会找我这样的笨蛋,她们有很多很多的选择,无数的男奴女奴渴望着她们。如果她很漂亮,她应该不会不许我看她,她需要让我膜拜她的美貌。
但是不管她好看不好看,我都没关系,我知道她爱我。
她爱我。
她怎么会不爱我呢,如果她不爱我,她怎么会为我做这么多的事情,关心我的身体,在乎我的感受,甚至一张揽下了我的生命。
我于是不再想谈男女之间的感情,任何感情都不配与此相提并论。
我想,如果她不再要我,我也许不会随她去死,自此以后我是被遗弃的身份。
星期六,没有下雨,天从五点半就开始亮了。我彻夜未眠,睁着眼睛或是闭着眼睛看天从暗到极暗,再在黑暗中生出光,光扩大,吞噬黑暗,直到驱逐黑暗。
我疲倦并兴奋着,先是进入浴室,用四十度的水为自己洗澡,把衣服都洗好晾在阳台上。
我今天是一个好天气,公园里挤满了小朋友和大人,快乐是显而易见的,疲倦藏在笑容后面,有时候没耐心的大人连笑也懒得笑。
我走到公园门口,在木椅子上坐下,旁边早有一个小朋友,她找不到她的父母,抱着玩具哭泣,我看过她沾满了眼泪鼻涕的脸,然后闭上眼睛。
她来这里把我领走,走上她的车,安静地坐在她的车后座里。
车子会开很久,对我来说,这段时间是让我的渴望生根发芽的时候,我已经迫不及待,已经忍无可忍。
她打开门,我回家,跪在她的面前,她问我今天还是不是她的奴,我说愿意,我来到这里是遵从我的欲~望,我是心甘情愿把自己交付给她,她便是我的主宰,她决定我的痛苦和快乐。